黎阿奶已經隱晦跟他提過好幾次了,靈寶妹妹有異于常人之處,師父也提過,靈寶妹妹是天生武者,老天寵著長大的,如今見著了,除了很震驚外,再也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來描述心情。
膽子大,力氣大,還有這超乎常人的視力,聽力。
所以,下晌她在院墻邊上笑得那般詭異,是在偷聽?
霎時,隱藏在山道兩側數丈外的黑衣人全繃不住,與其被挨個擊殺,不如一起上拼一把,二十幾個黑影迅速竄出,手里長刀泛著寒光。他們倒也不傻,瘋人蕭他們肯定連身都進不了,逮著幾個小娃用來威脅逃命才是上上策。
“桀桀桀,一群烏龜王八蛋,爺爺可就等你們出來了,崽子們準備——”
幾個崽立馬掏出懷里的小帕子捂住口鼻,老頭身影從灌木這頭竄到那頭,所過之處烏煙瘴氣,異香撲鼻。
瞧著一個個黑衣人倒下,仨男娃心里既害怕又覺著刺激,眼底被沸騰的血液燒出精光。
計劃得逞了,三個大的,拉起最小的忙往戰場外躲去。
直到跑出了毒煙包圍圈,沈苛才看到靈寶根本沒用手帕,頓時急得眼眶發紅,“靈,靈寶,你的手帕呢?”
靈寶拍開他抓著自己的手,小下巴揚得高高,“瘋爺爺說我百毒不侵,我不怕毒”
沈苛啞然,異于常人、天生武者、百毒不侵,上天的寵兒一點都不假啊。
“沈苛,別擔心,妹妹以前經常偷吃瘋爺爺的毒藥在我們面前炫耀,我們也是被嚇好幾回,差點就以為妹妹要沒了——”
靈寶豁得扭頭,兩眼幽幽看向黎韜,這話在他們幾個小孩子面前說說就算了,若是讓瘋爺爺或是阿奶阿娘聽了去,她少不了又要被一頓數落。
老頭旋身落地,一把拎起奶娃,一張老臉沒有一絲笑意,“靈寶,你哥說的是真的?”
靈寶瘋狂搖頭,眼睛睜得大大,長長睫毛撲閃撲閃,無辜得很,“哥哥撒謊”
睨了腿邊的黎韜,老頭抬手就是個腦蹦子。
黎韜兩眼悠悠,“”,不能狡辯,不然回頭還得挨妹妹一頓打,忍了!!
次日一早,城北花府。
花家父子剛坐上飯桌,門口花乙急匆匆進門來報,“家主,漕運行的羅爺來了”
“羅八川?”小少爺小臉一沉,“爹,不許見,就是他往村子里下的毒。若不是有人發現得及時,您兒子我也得中毒”
花高逸寵溺看著兒子,又往他碗里夾了一根春筍,“放心,爹還能讓你吃了虧?”放下筷子,花高逸起身往會客廳去。
昨天才對村里下了毒,今兒又找上門來,羅八川按的是什么心?不行,他得去聽一聽。花佑祁夾起春筍兩口吃完,跳下凳子便追上了上去。
等小短腿沖到會客廳,里面兩人已經喝上了茶。
羅八川一身淡藍色錦袍,坐在圈椅上二郎腿一翹,痞里痞氣的模樣讓小少爺忍不住瞪他一眼。
“喲,祁兒啊,才一年沒見著又長高了一截”,羅八川笑瞇瞇開口,全然不在乎小少爺瞪他的眼神。
“不長高,難道長矮嗎?”小少爺冷冷回道,爬上對面圈椅,靠坐著。神情姿態比他還要拽。
羅八川眼底冷了下去,握著茶盞手也加了幾分力道。
自他坐上幫主之位,還沒人敢這般與他說過話,就連花高逸也不敢當面下他的臉。
花高逸放下手中茶盞,朗笑,“哈哈,我這兒子被我寵得有些無法無天了,平日在家里對我也是這般說話,羅爺莫怪,莫怪”
“呵呵”,羅八川冷笑兩聲,“花家主當真是養了個好兒子,聰明、伶俐”
男人的話意有所指。
與黎家小娃的鬧劇,再到拜師。
哪一件不是耍盡了心眼子??
場上兩個大人自是心里門兒清,卻誰也沒道破。
“羅爺真的謬贊了,我兒還小,再聰明也是小聰明,上不了大雅之堂,更是比不得羅爺您的那些手段”
倆人較勁,總有一方會敗下陣來,羅八川掃了眼一個鼻孔出氣的父子倆,沉聲道,“花家主,我這次上門來是為著城外地盤之事,都是江湖混的,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我外出不過一年,再回來時,城外竟多了月兒村,不僅搶了我的地盤,還搶了我的人。這面子我羅八川得掙回來吧?
我還聽說你兒子拜了滄銘天為師,論親疏,小少爺自然要與那邊更親近。但花家主你是明白人,你手里的鐵礦可都是通過我漕運行運出去的,咱們這么多年的交情,比之才認識幾月的,孰近孰遠,想必花家主定能拎得清”
花高逸端起茶盞細細抿了口,不慌不忙道,“羅爺你這話說得可就重了,早在之前貴幫的金福長老登門時,我便說過,不會摻和漕運行與月兒村之事。現在我的態度依舊如此,羅爺還請放心”
羅八川勾了勾唇角,狹長眸子瞇起,“花家主一言九鼎,羅某記下了,事已談完,我就不多留了”
男人起身出了會客廳,花乙立馬迎了上去,將人送出府。
圈椅上,花高逸目送羅八川離去,直至背影消失。一扭頭,對上親兒子幽幽目光。
“要兒子還是要那羅八川?”小男娃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你個臭小子,居然威脅親爹?”
“我的三個師父,還有靈寶,都在月兒村,爹你居然說不摻和?那行,改今兒起,我就住在村里,跟他們同生共死”,小男娃慷慨激昂后,對著門口剛送完人回來的花乙道,“乙叔,給我收拾東西,我以后都不回來住了”
花乙,“”,默默退至小少爺的視線外,你們父子吵吵能不能別拉上我?
花高逸急了,“瞧瞧,剛別人還夸你有心眼兒,怎么這會兒又往死胡同里鉆?”
花佑祁抬眸看去,眼里委屈,“爹爹何意?”
“兒啊,他羅八川是什么樣的人?手段下作,做事沒底線,活脫脫一個小人。對小人需要以君子相待嗎?真到了那時候,爹能不管村里的死活嗎?
再說了,你師父,跟蘇先生能是這般容易被人拿捏?瞧著吧,好戲才剛開始”
小少爺別過頭,心底泛起一絲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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