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里,江大帥和所有高官都已經在座。
事實上,今日沒什么要緊事,只是最后確認一下,對江左那邊編制合盟軍的一些相關決策。
江大帥正歪著身子,聽身邊的胡副參謀長說話。
就聽一道清脆軟糯的喚聲響起,打破議事廳里的交頭接耳唏噓議論聲。
“爺!”
“唉!”
江大帥幾乎條件反射性答應。
答應完了才想起來回頭,就見江四爺抱著闊闊走進來。
小家伙白糯糯的小臉蛋兒上還沾著糕點渣滓,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睜的老圓,興奮的朝他伸胳膊大喊。
“爺!爺抱!”
江大帥嘴角咧開,轉過身就伸手抱他。
江四爺順勢撒手,把孩子丟到他懷里。
“哎喲爺乖孫兒!你怎么來了喲,嘖嘖,看看吃的這一臉,花貓子一樣!”
“過生,父七陪闊,買紅豆豆糕,那么多...”
小家伙胳膊劃拉著大圈兒,模樣憨然可愛,表情浮夸的厲害。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父親給他買了多大一籮筐紅豆糕。
江大帥被逗的哈哈大笑。
“這么多啊?你爹可真大方,糕呢?不給爺帶來嘗嘗?”
闊闊肉肉的腮幫子一鼓,靈動大眼眨巴了眨巴,一本正經拍著自己肚子。
“肚里,全吃啦!”
江大帥仰頭大笑,笑不可遏。
“那么多全吃了,不把肚子脹壞?你可小氣鬼,不親爺!撒謊可不好啊。”
“闊不謊!肚里飽飽,全吃完!”
“哈哈哈哈,好好,全吃完,全吃完,爺不跟你要了,行吧?”
爺孫倆說的熱鬧,完全忽略了議事廳在座諸位。
在座諸位,“......”
江四爺,“...父親,開始吧。”
江大帥眼睛都黏在懷里小娃娃臉上,敷衍地擺擺手:
“你們說你們的,我這兒聽著呢。”
又摸自己寶貝孫子圓滾滾的小肚子。
“...別動啊,爺看小肚肚,肚肚漲不漲?”
“嗯,不漲!”
“那也不能吃那么多甜,牙壞了回頭,什么好吃的都嘗不了,到時候疼你!”
“不壞,你看,啊”
“哎喲喲,壞了壞了,你看看這小牙...”
爺孫倆自顧自小聲嘀咕著,顯然,江大帥心思已經不在會議上。
江四爺,“......”
嘆了口氣,懶得再管他們,總歸有個人給看孩子,他能干點正事。
于是,轉頭示意杜審先開始。
一場會議,全程江四爺主持,其他人紛紛商議附和。
坐在正位的江大帥只顧逗孫子玩兒,心思完全不在這兒。
萬事敲定,已近午時。
江大帥不知道帶著闊闊去了哪兒。
從議事廳出來,江四爺不急去找,立在廊下跟杜審和項沖抽煙說話。
“一會兒都去那邊吃飯,闊闊過生,也算作給項沖踐行了。”
杜審點頭,“我去公館那邊接盈盈,把阿姐跟季涼也叫上。”
江四爺嗯了聲,又看了眼項沖。
項沖對上他視線,沉聲答應。
“屬下也回去接一趟。”
又說,“四爺,還有件事兒,這趟去江左,來回不定幾個月,屬下想帶著歆兒。”
這是夫妻間的事,江四爺當然沒什么好說。
“嗯,你自己的事兒,自己安排。”
碾滅煙蒂,江四爺提腳離開,去找兒子。
杜審低笑拍了拍項沖的肩,“辛苦了啊,祝你早日坐穩江左軍長的位子,你們倆啊,也盡早開枝散葉。”
項沖牽唇笑了笑,反手也拍了拍他肩。
午膳時,少帥府里只擺了一桌酒席,到的人不多。
下午,江四爺又帶著兒子去了輔城軍營地。
也不知闊闊是不是在沙地里打了滾兒,回來時滾成個泥球。
大帥夫人嫌棄壞了,瞪著江四爺罵了幾句‘沒個輕重’,使勁捶了他兩圈。
最后耷拉著臉,抱了闊闊回房重新換洗打扮。
江四爺訕訕摸了摸鼻梁,回自己院子接姰暖了。
他唉聲嘆氣,跟姰暖抱怨帶孩子辛苦,又說闊闊該屬猴子,栓根鏈子才管得住。
姰暖聽了笑不可遏,又嗔瞪他。
“哪有這么說兒子的?”
江四爺淡笑搖頭。
傍晚時分,江家各房的人都來了。
燈火初上,江大帥和大帥夫人的院子里人聲喧囂,比新年初一初二那兩天人還多。
大家都來給闊闊過生辰。
小壽星新鮮禮物收到手軟,帶著月月在樓上玩兒得不亦樂乎,吃飯都喊不下來。
姰暖只好端了長壽面上去,親自喂給兒子吃。
酒過三巡,等她從樓上下來,重新落坐,就聽大帥夫人聊到正事。
“正月廿六,暖暖出雙月子,灝灝和榮榮的滿月酒,在江公館辦,順帶算是阿升打勝仗的慶功宴。”
又說,“大帥準備在那天,宣布收齊桓為義子,以后他就留在云寧,直到長大成人,再議歸處。”
江四爺和姰暖的龍鳳胎,兒子取名江灝,女兒江榮榮。
齊桓則是齊家七少爺的名諱。
三姨太低聲問,“那日后這個七少爺,就當咱們家少爺養了?”
大帥夫人點頭,“跟家里的少爺們一樣,不過你們還叫他七少爺,畢竟不改名姓。”
薛紫凝,“這么大的事,齊家來不來人?”
“來的。”大帥夫人說,“約莫這幾日就到,這事交給阿升安排了,你們都不用管。”
她又看向姰暖,“臨近日子,我就跟大帥搬回江公館了,到時客人來拜謁,總還是安頓在帥府里合適。”
“早幾天回去,公館上上下下都要規制一番,太冷清太亂遭,都不好看。”
姰暖頷首,“我也沒什么事,回去給母親搭把手。”
大帥夫人笑,“你照顧好兩個小的,別的暫時用不到你。”
杜韻儀也笑著插話,“還有我,宴席這邊,我來幫姑母安排。”
席盈吐了吐舌頭,“我就不給您搗亂了,我還是老老實實等著吃席。”
席夫人嗔笑,“你倒有自知之明,你去了,還不夠搗亂的!”
眾人聽言齊齊失笑。
席盈咬著雞腿,訕訕笑了笑。
薛紫凝笑罷,跟著說:
“你們不是養胎,就是孩子還小,全都別折騰了,還是我來吧。”
她看向大帥夫人,“母親,我給您搭把手。”
大帥夫人一臉欣慰。
“你們都有心了,不用專程回來,我這里用得到,會派人去叫你們。”
一場熱鬧的晚膳。
直到結束,李栩月和樓歆最安靜。
月上中梢,眾人陸續離開。
闊闊折騰一天,在樓上困得睡著了。
姰暖上樓守了他一會兒,小心替小家伙脫了衣裳,又擦了臉擦了腳。
等他睡熟了,她輕手輕腳從房里出來,瞧見李栩月立在房門外。
她見著姰暖,眼神微閃。
“...四嫂”
姰暖訝然挑眉,語聲低輕問她:
“怎么了?有事?”
李栩月點點頭,欲言又止。
姰暖視線在她面上打量一眼,輕輕點頭:
“走吧,我回主院那邊,邊走邊說。”
兩人從樓上下來,堂廳里只剩江四爺和項沖在說話。
見江四爺看過來,姰暖清柔解釋:
“五弟妹問我點事,我們先回院子里,四爺忙正事吧。”
江四爺看了眼李栩月,沒說什么,只叮囑姰暖。
“夜風涼,裹好披風,別吹著。”
姰暖月眸淺彎,“嗯。”
她跟李栩月從大帥夫人的院子出來,讓柏溪先回去歇息,而后兩人沿著回廊往主院走。
姰暖先開口,“怎么你自己,五弟呢?”
江川初一挨的鞭子,但他今晚也來了。
姰暖前頭瞧見他,還驚訝了一瞬。
他難道撂下李栩月,自己先走了?
李栩月輕聲說,“...他去看嵐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