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落鑰的時候,沈鈺珠總不能老待在杜府。
她乘著馬車先去了將軍府,將軍府里做管家的吳長貴忙疾步迎了出來。
沈鈺珠走進了自己在將軍府的書房,慕修寒很寵著她。
即便是書房都是單獨給她也修建了一處,就在湖心的水榭中。
“主子,有貴客來了。”
吳長貴跟在了沈鈺珠的身邊,忙笑道。
沈鈺珠腳下的步子一頓“哪位貴客?”
吳長貴難得在沈鈺珠面前賣關子,此番卻笑道“主子自個兒瞧瞧就知道了。”
沈鈺珠更是心頭多了幾分詫異,忙加快了腳步朝著水榭走去。
她沿著曲橋走到了水榭外面,邁步走了進去,剛走進書房的門就看到那一抹高大的身影。
負手立在一張大周的坤輿圖前仔仔細細的看著什么。
這一張圖還是她從慕修寒那邊拿到的,上一世她做過幾天行商,對于大周的山川風物很是感興趣。
慕修寒就將這張圖送給了她,后來她還和慕修寒一起修正了圖上一些風景名勝的位置。
兩個人甚至約好,等京城的事情塵埃落定后一起相伴出游。
此番坤輿圖前站著的人,穿著一件靛青色布袍。
外面罩著一件尋常的棉布披風,看起來像是普普通通的富家子弟。
只是光從他的背影看,竟然看出來幾分佝僂蕭殺之意。
這個背影沈鈺珠太熟悉了,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都堅定的護著她。
沈鈺珠的聲音微微有幾分顫抖,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這個高大的男子。
“大哥?”
那人身子一僵,隨后轉過來。
正是之前高中進士前茅,后來被二皇子所害,殿試失利,不得不外放到泉州做知縣的沈知儀。
泉州距離距離京城很遠,一般在那邊做官沒有一兩年不可能調動到京城的。
居然不是調動過來京城,沈知儀回來做什么?
短暫的喜悅過后,沈鈺珠的心思咯噔一下。
以前她以為自己重活一世,可以改變很多人的命運,沒想到這一次杜子騰的死給了她致命的一擊。
她現在不管做什么都擔心得很。
“大哥,你怎么回來了?”
沈鈺珠驚慌失措的看向了自己的兄長。
沈知儀在泉州歷練的這半年多,身上的書生意氣早已經退干凈,整個人都不好了多了幾分從容和成熟。
他看著沈鈺珠笑道“我這半年在泉州破了一些冤案,還幫當地百姓修了梯田,加固了海壩,算是有些政績。”
“這半年的吏部考評得了一個上,沒想到政事堂那邊下了皇帝的敕令。”
“但凡有能力主改革的官員可以優先晉升,我也不曉得是哪位大人將我的名字寫進了升遷的調令中。”
沈鈺珠頓時眼底掠過一抹驚喜,一把抓著的沈知儀的胳膊笑道“大哥愛民如子,與一方百姓為善,自然是受人重用的,恭喜大哥了。”
“不知道大哥此番調到了京城做京官,先從哪里做起?”
“一般外放的官員都得先從翰林院的編修開始做起。”
沈知儀看著自己的妹妹笑了出來“也不曉得是哪位大人提議,居然將我放在了大理寺做一個小小的文書。”
沈鈺珠臉上的笑容頓時定在了那里,眼底瞬間掠過了一抹慌張。
大理寺?怎么又是大理寺?
大理寺連著幾屆官員都不得善終,之前成大人離奇將自己吊死在大理寺的死牢。
后來便是杜子騰大人,那么多的艱難萬險都闖了過來,結果卻偏偏死在了自己家里,還是被一個瘋女人殺死的。
就在她現在因為杜子騰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她的大哥突然告訴她要去大理寺,而且還是從千里之外的泉州直接越級調到了京城。
沈鈺珠突然察覺到了這其中的不對勁,她抬起頭定定看著自己的大哥“大哥,你可知道這調令是誰寫的嗎?”
沈知儀臉上的神色怔忪了幾分緩緩道“是由戶部直接下放到泉州,還是在半個月前下到泉州的。”
“那個時候我也覺得奇怪,按理說我是泉州的一個小小的知縣,想要調到京城做京官半年內的時間內絕無可能。”
“但是那調令上按著吏部的印章,還是政事堂親自下的調令,我心頭也很是納悶。”
沈鈺珠猛的想到一個人,眉頭狠狠擰了起來。
“大哥你此番來京城的時候,可曾見過七皇子殿下?”
“殿下?那怎么可能見到七殿下?殿下是金枝玉葉的貴人,我一個小小的知縣哪里能見得上他?”
沈玉珠心頭暈染出來的慌張更濃烈了幾分,她抬起頭看向了自己的兄長“大哥,你可曾聽說了杜大人的事情?”
一聽杜大人三個字,沈知儀的臉上漸漸滲出些許憤怒還有悲哀。
他抬起頭看著沈鈺珠,似乎想要刻意隱瞞什么,但是被自己的妹妹當面戳穿,臉色微微有幾分尷尬。
自己的大哥沈鈺珠一向很清楚,他做事從來都不會耍心眼子更不會說謊,即便是要撒謊那謊言還沒有完全說出來,臉上的表情就表現的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