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忙拿起了信看了過去,登時驚出了一聲冷汗。
信紙上的字跡很是潦草,看得出來自家主子寫信的時候那份兒痛苦和不舍。
也沒有寫太多,就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
主子說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夫家如今已經是烏煙瘴氣不能待著了,擔心自己的孩子會出事。
文家她沒有那個臉面回去,畢竟是她當時的堅持才嫁給了慕城,這一切已然后悔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而且她得罪的那個人勢力很大,若是回到文家擔心給文家帶來麻煩,故而決定帶著肚子里的孩子遠走他鄉避禍。
主子還說與她主仆一場,不忍心她跟著自己受牽連,馬車里其實剛才買的東西是送給她的禮物。
文佩還擔心紅妝跟丟了她,若是這個時候回到慕家必然下場生死難料,桌子上還留了一半兒的銀票給紅妝,讓她馬上去姑蘇文家老宅,只有躲到姑蘇,慕家的人才不敢對她這個小丫頭怎么樣。
“大小姐啊大小姐!你替這么多人謀劃,卻獨獨讓自己活成了有家不能回的境地啊!”
紅妝抓著信大哭了出來,她聽了自家主子的話不敢回慕家,而是躲出了京城,買了船票直奔江南而去。
她要去江南找文家老宅的人,去尋找大小姐的下落,慕家顯然不能仰仗了。
永寧侯府少夫人陡然失蹤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京城,慕城瘋了般的派人四處尋找,即便是將京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絲毫關于文佩的蹤影。
這個女人就像是一滴水落進了波濤洶涌的大海中,硬生生消失的無影無蹤。
慕城頓時傻眼了,連著幾日幾夜瘋了般的去找,徹夜無法入眠,一閉眼便是文佩那雙哀怨的眼眸死死盯著他。
從此文佩成了他心頭永遠也填不滿的一個坑,生氣,憤怒,甚至想要殺了她,卻又藏在了心底某個特殊的角落,化成了永遠的遺憾。
去了江南的慕侯爺聽聞兒媳婦兒帶著長孫突然間消失的消息后,更是病情加重了幾分,顫顫巍巍抓著身邊心腹老奴的手,讓他們這些人傾盡全力也要找到他的長孫!
一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二十年,一直找下去!
不然他死不瞑目!
多方的勢力紛紛尋找,卻不想這個懷著孩子的女子再也抓不到她的蹤跡。
文佩離開京城后,想起來之前蕭瑤告訴她的法子,便是去了鏢局讓鏢局的人一路護送她出行。
她漫無目的,想去涿州,從涿州出海便能到東海海域上的那些無名小島上居住,倒也是落個清靜。
只是肚子里的月份實在是太大了,走鏢的那些鏢師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形,他們這一次護送的是個活物,還是個快要生產的孕婦。
眼見著距離涿州還有幾百里地的距離,不想文佩在這個時候發動了。
一群鏢師頓時亂了套,沒有辦法只得請了當地的一個接生婆子,就在客棧里接生。
好在孩子算是順利的生了下來,是個男孩子,哭聲分外的嘹亮,整座客棧的賓客們都被吵醒了去。
帶頭的鏢師勸文佩就在這個小鎮上先歇下來,她身體本來就弱,再繼續走怕是要出事兒的。
文佩從未有為難別人的習慣,當下和鏢頭結清了往來護送的費用,在鏢頭的幫助下在這個不起眼的小鎮上租了一處小院子,暫且就住了下來。
誰能想到一住竟然是五年的時間,她甚至都習慣了這個小鎮簡單枯燥的生活。
小鎮上的百姓不多,民風淳樸,只知道文佩家里死了丈夫,帶著個孩子投奔親戚不及,半道兒生了孩子便在此住下了。
文佩之前帶的銀子也足夠花,加上她會寫字兒畫畫兒,給街坊鄰居寫寫狀紙,年關的時候畫畫年畫,平日里還教幾個大戶人家的子弟識文斷字兒,也能勉強糊口。
雖然母子二人生活不是很富足,卻也是文佩這些日子以來難得的安寧之處。
兒子慕修寒的第一個字兒也是文佩教他認的,文家的學識淵博,給慕修寒做啟蒙綽綽有余。
小家伙長得好看,像個玉雕的小娃娃,鄰里街坊都喜歡這個孩子,嘴巴甜,會來事兒,見了鄰居叔叔伯伯嬸嬸喊著分外親切,當真是可愛。
故而文佩忙著賺銀子的時候,慕修寒就在街坊鄰居的照顧下也漸漸長大了。
眼見著到了中秋時節,狠狠下了一場大雨,文佩早早起來將兒子從被子里抱出來幫他洗漱換衣。
“寒兒,娘去買月餅供月神,你在家里乖乖的寫字兒,娘一會兒就回來了!”
“娘,寒兒和你一起去!”慕修寒忙拽住了文佩的袖子。
文佩笑道“外面下雨,萬一你染了風寒怎么辦?”
文佩最頭痛的便是孩子生病,幸好這個孩子身體好,也不長病,不然能活生生熬死了她。
可有一年這孩子出風疹,高燒不退,她差點兒就要嚇死了去,整夜整夜抱著他才將兒子從鬼門關那邊拽了回來。
慕修寒點了點頭,也不再纏著母親,乖巧的坐在簡陋的桌邊握著筆寫字兒。
不想母親剛走出去沒多久,突然神色慌張的折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