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萬歲

第197章 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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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除夕夜果然熱鬧,天空中不斷炸響的煙花映襯著市集的燈火輝煌,總算有了幾分繁華江南的氣象。

飛雪舞動,二人撐傘漫步在街道中,一遺世獨立,一冷傲如霜,引得許多路人紛紛側目。

商清晏不欲高調,行到一處擺放古玩的地攤,蹲下身從中拾取了兩個面具。

一個是青面獠牙的惡煞,一個是莊嚴肅穆的神顏。

虞安歌自然而然接過那個惡煞面具,卻被商清晏制止了:“你年紀輕輕的,何須把自己弄成旁人懼怕的樣子。”

說著,商清晏從地上撈起一個小孩兒面具,扣到虞安歌臉上。

面具下是讓江南官場聞風喪膽的煞神,面具上卻是一個笑咯咯的小孩兒,這巨大的反差讓商清晏不禁笑出聲來。

虞安歌不用照鏡子,都能想象到自己有多滑稽,嗔怪地看了商清晏一眼,當即就要摘下面具。

商清晏及時攥住她的手腕:“別摘,很有意思。”

虞安歌也手疾眼快地在地上撈起一個狐貍面具,扣到商清晏臉上:“這個適合王爺。”

商清晏倒是喜歡,主動帶好,拉著虞安歌起身:“走了。”

虞安歌對身后人道:“魚書付錢。”

魚書掏著口袋里的銀子,對攤主問道:“多少錢?”

那攤主看了一眼商清晏和虞安歌的衣著,張口便道:“兩張面具,二百文。”

魚書掏錢的手一頓,身后的梅風已經嚷嚷起來:“你不如去搶!”

那攤主見虞安歌和商清晏已經走了,這筆買賣必然要成,就耍起無賴來:“那兩個面具可是大師做的。”

梅風道:“滾,少跟我放屁。二十文,多一分都沒有。”

魚書沒見過講價講這么狠的,不由瞪大了眼睛。

那攤主自然不樂意,仗著面具已經被那兩個客人拿走,也嚷嚷道:“二十文,你不如去搶!我報個最低價,最少一百文。”

梅風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還是道:“二十文。”

攤主道:“哪兒有你這么講價的!”

梅風摸了一下自己腰間的算盤:“行,那我好好給你講講價,你這面具做工粗糙,眼鼻潦草,看著堅硬,實際上是拿糙紙糊的,成本最多不超過七文,兩張面具,你凈賺六文錢,偷著樂吧。”

攤主一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不帶你這么講價的,我在這大冷的天擺攤,就為賺個辛苦錢,五十文,不能再少了!”

梅風依然道:“就二十文!多一文都沒有。魚書,給他錢。”

魚書還沉浸在梅風的摳門中,聞言連忙掏出錢來,可惜他只有碎銀子,最小的一角銀子,目測也能換個大幾十文。

梅風又向來秉承著沒錢就出力,有錢也不出錢的原則,出門在外根本沒帶錢袋子,看到這一幕頗為無語。

魚書把最小的一角銀子給了攤主后,梅風又從地攤上撈起虞商二人最初拿的那兩個惡煞和神顏面具。

再跟攤主來回扯皮幾句,就心滿意足地拍屁股走人了。

魚書一邊感嘆著梅風的砍價本事,一邊追上虞安歌和商清晏,把那兩個面具交到二人手里。

留下攤主一個人蹲在地上罵罵咧咧,見過精明的,沒見過這么精明的。

沒過一會兒,一個身著粗布棉衣的男子就蹲在他面前,指著一個玉鐲子道:“這個多少錢?”

攤主還沉浸在剛剛小胡子跟他講價的氣惱中,一時沒有看這個男子的臉,只是下意識道:“這是大禹朝的老物件,文秀郡主帶過的鐲子,您看看。”

說著,還把鐲子塞到年輕男子手里,供他端詳。

年輕男子正要伸手去接,那攤主就放了手,“啪嗒”一下,玉鐲摔在地上。

年輕男子頓時手忙腳亂起來:“臥槽,這這這,這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攤主大聲道:“這可是大禹朝的寶貝兒!文秀郡主戴過的!價值連城!你不賠我二十兩銀子不許走!”

年輕男子當即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剛剛是你先放的手,而且你這玉鐲的玉質很是下成,怎么可能值二十兩銀子?”

攤主在這條街坑人無數,對這種笨嘴拙舌的老實人最是得心應手,正要胡攪蠻纏訛人,一抬頭看到這人的臉,就愣住了。

此人雖然衣著普通,但容貌俊秀,風姿秀逸,一對墨眉似劍,眉下清澈的眸子映入天空中散開的煙花,光亮瀲滟,熠熠生輝,舒眉淺笑間,如春風細雨化入人心,十分無害。

但攤主隨即反應過來,低聲罵道:“怎么又來了!還有完沒完了!”

梅風給這個攤子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還當剛才買面具那人,又回來找他麻煩了。

雖然攤主往這人后面看了看,沒有看到那個拿算盤的小胡子,但攤主只覺晦氣,想要快點兒打發這人走。

“你給二百錢,快走快走!”

虞安和一陣狐疑,但看這個攤主有意放過,便痛痛快快拿了二百文出來。

走了兩步后,他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兒,只是這時身后之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思緒。

那人道:“何安!你剛剛去哪兒了?咱們快些往河邊走,一會兒有花車游街,游人都聚集在那里,今天要是表演得好,能賺一大筆賞錢。”

幾個人嘻嘻哈哈,手里還挑著許多扁擔,他們是四處表演的雜耍班子,靠在街頭表演賺錢糊口。

虞安和心里裝著事兒,沒跟他們說剛剛自己被坑了二百文錢。

走了一段路后,虞安和對班頭問道:“你上次說,江南來了一個巡鹽御史,叫什么名字?”

班頭道:“官老爺的名字,哪兒是咱們能知道的。”

虞安和眉頭緊皺:“那姓氏呢?巡鹽御史姓什么?”

班頭道:“姓什么也不知道,不關咱們的事,沒打聽過。”

虞安和有些心不在焉的,腦子里一直回放著剛剛攤主的話。

一方面龍鳳胎之間心有靈犀,直覺告訴他虞安歌可能在這里。

另一方面他又覺得不可能,明明他寫信給妹妹時,叮囑了妹妹讓她低調行事,巡鹽御史的職責可是半點兒都不低調。

沒想出來一個結果,一行人已經到了河邊,班主用煤灰畫了一片兒地,就敲著鑼招呼行人圍過來,其他人也紛紛搬出家伙,開始表演雜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