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國人都對這幾個涼使無語了,好像聽不懂人話一樣,旁人說什么,他們非要將意思曲解。
可世道只看強弱,胡攪蠻纏的分明是這群涼使,但感到尷尬丟臉的卻是大殷。
圣上念著前面兩件禮物,都讓涼使把殷國的臉面踩到了地上了,心里便憋著一口氣,想痛痛快快舒舒出來。
這個費逸春看著高大,可放眼大殷,又不是沒有這般雄偉的壯士。
便是一些窮山僻壤,也有打虎英雄,獵狼好漢,未必就比這個費逸春差勁兒。
圣上道:“大殷尚禮,然常言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費大人若真想與我大殷勇士比武,也不是不行。”
費逸春道:“多謝圣上!”
圣上看向一旁武官席位,不乏身量高大,體態俱佳者,遂開口道:“諸位愛卿有誰想要與涼國的費大人一戰?”
誰都知道這句問話的分量。
方才大殷在涼使面前丟了臉面,圣上決心找回,誰在此時出了這個風頭,日后加官進爵,平步青云不在話下。
只是風險也大,這費逸春明顯是個高手,若是當眾輸給他,非但不能得賞,還會惹得圣上厭棄。
所以一時間武官猶猶豫豫,沒一個主動站出來的。
圣上勉強保持著笑意:“諸位愛卿盡可出戰,朕不會怪你們失禮。”
圣上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武官們再踟躕,就真的讓大殷顏面盡失了。
再說方才那兩個禮物,的確挑起了一些武官的火氣,鎮衛將軍蘇仲啟率先拍了桌子,站起來道:“臣毛遂自薦!想要與涼使會一會。”
蘇仲啟在圍場幫虞安歌站隊四皇子,但四皇子事敗被囚,他這個同黨雖然沒有獲罪,但這段時間也受了冷落。
蘇仲啟雖是個武人,卻并不一根筋,只要有機會,他便不會放過。
圣上都暗示了不會怪罪,他自然要站出來。
圣上看了過去,鎮衛將軍虎背熊腰,滿臉絡腮胡,站在那里像一座小山,氣勢分毫不輸費逸春。
這讓圣上臉上的笑真誠了些,大喝了一聲“好”。
而后圣上看向費逸春:“費大人便與我朝鎮衛將軍好好比試一番。”
誰知費逸春看了蘇仲啟一眼,便嗤笑一聲:“什么鎮衛將軍?還不如我的黑豹勇猛。”
蘇仲啟是個暴脾氣,雖然穿著繁復厚重的朝服,擼起袖子便要上去干架:“奶奶個腿兒!這里是大殷!容不得涼狗在此犬吠!有膽子的就好好跟爺比試比試!別當縮頭烏龜!”
這一通話雖然糙,卻實打實讓隱忍許久的殷人出了口惡氣。
坐在蘇仲啟旁邊的幾個武官見狀也都紛紛站了起來:“有能耐就應下!真刀真槍干上一架!”
“誰怕誰啊!當年老子也是徒手伏虎的英雄好漢!”
“大殷重禮節,把你們當客人敬重,你們反倒真當我大殷無人了!”
武官聲音洪亮,嚷嚷起來甚是吵鬧。
但殿中諸人都松了口氣,關鍵時候,還是這群武官撐起來大殷的體面。
圣上的腰桿也不自覺挺直,但臉上還得掛著苦惱的神情:“費大人也看到了,我大殷武士都想與你光明正大比試一場,你想跟誰打,盡可開口。”
費逸春轉頭看過去,以蘇仲啟為首的武將們一個個挺起胸膛,露出兇狠的表情。
可費逸春從他們一張張臉上越過,最終卻將目光落在了沒有站起來的虞安和身上。
費逸春道:“聽聞神威大將軍乃是殷國最勇猛的英雄。”
從費逸春口中聽到爹爹的名字,虞安歌暗道不好,順著費逸春的目光看去,果然落在了哥哥身上。
而虞安和也莫名打了一個激靈,心怦怦直跳。
可怕什么來什么,費逸春道:“可惜神威大將軍在殷國邊關,費逸春無緣得見,今日費逸春想要向神威大將軍之子討教一番功夫。”
一瞬間虞安和的心跳都停了,他雖然會武,可也只是到了能自保的程度。
而這個費逸春,身上的黑豹血還沒擦干凈,生得又五大三粗,他哪里是費逸春的對手?
鎮衛將軍曾是神威大將軍的舊部,對虞安和這個子侄自然是袒護的,張口便道:“打不過老子,就來欺負兒子,涼使的臉皮真是讓我等大開眼界!”
這話說得難聽,但涼使的臉皮的確不是一般的厚。
應蒼看熱鬧不嫌事大道:“鎮衛將軍這話說得可不對,費逸春分明是仰慕神威大將軍,才想要跟神威大將軍之子比武的。虞公子正值青年,體力最好的時候,可費逸春今年都四十了,而且剛剛殺豹浪費了好大力氣,真算起來,該是虞公子欺負了費逸春才對。”
費逸春鼻孔里哼出氣來:“好生奇怪,虞公子都沒開口拒絕,鎮衛將軍怎么就先滅了他的威風?還是說神威大將軍其實徒有虛名,所以兒子也是個不敢應戰的慫包?”
說完,費逸春便和應蒼一起笑了出來。
虞安和握緊了拳頭,罵他慫包無所謂,因為他的確是個怕吃苦怕受累的慫包。
但是這群涼使當眾貶損他爹爹,虞安和是絕對忍不了的!
虞安和打定主意就是今天他被費逸春打死,也不能墮了爹爹的名聲,否則爹爹戍守邊關,豈不是要讓涼兵看不起!
就這么想著,虞安和直接站了起來,打算應戰。
看到這一幕的商樂靖明顯慌了,瘋狂給虞安和使眼色,示意他不要沖動。
商樂靖不清楚虞安和的實力,可以前也聽說過神威大將軍生了個棒槌兒子,文不成武不就。
那個費逸春高大威猛,兇神惡煞的模樣像是能一拳把虞安和打死,商樂靖自然心急如焚。
可虞安和的注意力都在費逸春身上了,哪里顧得上商樂靖,現在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張口就要應戰。
商樂靖急了,正不知所措之時,旁邊傳來了一道冰冷的聲音:“費大人想要見識我爹爹的實力,何須我哥哥出馬?”
眾人轉頭望去,卻見虞安歌緩緩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