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凰萬歲

第476章 暗遭羅網四邊圍

古旌的臉色難看至極,他像是不甘心,收起簽筒,從懷中掏出三枚銅錢,又是一通推算,臉色依然不改。

他又將銅錢塞回懷里,從腰間摸出龜甲和蓍草,又算了一次后,他從黑著臉收手,將最初掉落的那根簽子拿起,反復看了兩遍。

虞廷的心都快從嗓子眼兒里跳出來了,忙問道:“究竟怎么樣?”

古旌皺著眉頭,說出了卦象:“譬若金鱗放碧漪,暗遭羅網四邊圍,思量無計翻身出,命到泉關苦獨悲。”

虞廷兵書讀得多,咬文嚼字的詩詞卻是不怎么通,即刻追問道:“說明白點兒。”

古旌道:“此簽乃是魚遭羅網之意,金魚放在碧水中,本應暢游,可四面八方卻被奸人撒下天羅地網,禍從天來,無法翻身。”

虞廷呼吸都不順暢起來:“竟然這般兇險!”

古旌道:“我用六壬和卜筮都算了一下,無一例外,都是兇象。事不過三,再算下去,也改變不了什么。”

虞廷抓著古旌的胳膊道:“可有解法?如何能避免呢?”

古旌道:“大將軍稍安,既已知道未來兇險,便想法子渡過去便是。”

虞廷道:“如何渡?”

古旌道:“既是奸人下網,那便叮囑虞小姐,讓她凡是提防陷害,盡快游離那方碧水,也就是說,讓她提防小人,盡快從盛京出來。”

虞廷頓感不妙:“圣上對神威軍的態度,觀這群軍司便可知,豈會容許安歌離開盛京?”

古旌也眉頭緊蹙:“總之,先給虞小姐去封信吧。”

另一邊,那目睹一眾將士被罰的兩個軍司回去后,心情也頗為不順。

其中一人道:“你聽到了,就差一點兒,那人便要對圣上不敬。”

另一人道:“那幾個人,妄議的不是朝政,而是圣上!”

“若非神威大將軍出現及時,讓他們截住話頭,咱們便可報上去。”

“是啊,這邊關我實在是待得膩歪,連喝口水都要在碗里沉淀半天。咱們時間長久不在圣上跟前露面,圣上哪兒還記得咱們是哪號人物?”

二人的議論聲傳到岑嘉樹耳朵里,岑嘉樹打開門,直接就走了上去,含笑拱手道:“二位大人在說什么?可否讓岑某聽上一句。”

那二人看了岑嘉樹一眼,并未搭理他,而是勾肩搭背離開。

岑嘉樹熱臉貼了個冷屁股,不由神情訕訕,重新退回房間。

一旁的田正替他打抱不平,往地上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

岑嘉樹獨自坐在桌案旁,邊關的燭火有限,連燈罩都沒有,燭光又暗又晃,映著岑嘉樹略帶失意的神色。

先帝在他聲名狼藉的時候啟用了他,本是要予他軍司主事一職,可因為朝臣反對,以及他在臨走前被虞安歌抽得滿身是傷,主事之位只能另給他人。”

等他把傷養好,前往邊關任職之時,軍司上下已經擰成一股繩,萬事皆聽從主事的話。

那主事姓陸,心腸狹小,總覺得他當初差點兒成為主事,便會覬覦主事之位,所以事事針對他,也不許軍司其他人對他有好臉色。

偏生他還因為和虞安歌退婚,惹惱了神威大將軍,神威軍上下對他也頗多怪罪。

岑嘉樹原以為這是他重新踏入官場的起點,誰曾想會在這里受這么多的白眼,坐這么久的冷板凳。

邊關苦寒,連一個正經說話的人都沒有,更別提升官回京了,他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了。

前段時間,岑嘉樹聽說了天下易主的消息,心里可謂驚喜異常。

他早早倒向了二皇子,如今二皇子登基,合該將他從邊關調入盛京才是,可遲遲不見盛京的動靜。

田正此時在一旁道:“公子,這么下去不是辦法,圣上該不會把您給忘了吧。”

岑嘉樹瞪他一眼:“胡說!我曾為圣上立功,圣上焉能把我給忘了。”

岑嘉樹神情有些恍惚,至今難以將虞小姐和“虞公子”聯系起來。

岑嘉樹道:“我如今的境況你也看到了,孤木難支,什么都做不了。旁人也就罷了,行走在軍營之中三五結伴,沒人敢攆。我呢?所到之處,神威軍不對我冷嘲熱諷便是好的,怎么會容許我探聽到軍中的消息。”

岑嘉樹心中郁郁,眉眼間的焦急已經幾乎要溢出來了。

田正道:“主子,要說我,您干脆投了涼國算了,您本就是涼國人,還是涼國壞皇族,與其受大殷的窩囊氣,還不如回涼國享受高官厚祿!”

岑嘉樹轉頭看著田正道;“住口!我是大殷人!”

岑嘉樹此話說得快,可不見幾分嚴厲,田正便知,這是心有動搖。

田正道:“公子,您已經將宋小姐的奇處透露給了涼國,這一步已經邁出去了,哪里還有收腳的道理。”

岑嘉樹道:“我將宋小姐透露給涼國,是念著曾經的舊情,不忍宋小姐在京中受苦,與家國無關。”

田正沒有就宋小姐身上跟他繼續掰扯,而是又換了個話頭:“您不愿投涼國,小的倒是有個法子,既可讓您在圣上面前露臉,又可報虞家對您欺凌之仇,還可讓涼國記著您的好。”

岑嘉樹下意識搖頭:“叛國之事我不做。”

田正道:“不是叛國,只是讓您以軍司身份,往盛京傳個消息。”

岑嘉樹看出田正的打算:“你想讓我構陷神威大將軍?”

田正連忙道:“哪里是構陷!您沒聽那兩個軍司說嘛,神威軍中對新帝不滿者眾多,神威大將軍非凡不出手,還包庇那些心懷不敬之人,一句實話而已,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