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春宵

第44章 你不想要?

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

陸修勉與人走在青磚宮道上,還是想不通今日在干什么。

“你說那兩位丈人嚷嚷著不肯就夠奇怪了,太后竟還肯用你那個辦法?這知道的是看河堤,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抓私下演兵呢!”

“你說這些人,他們到底在想什么呀……”

自說自話半天,陸修勉又沒得到半分回應。

“沈兄你也是,今日怎么了,如此沉默寡言,是怕我剽竊你的主意,去跟太后邀功?”

方才他嘮叨了一路,沈渡是什么都沒聽進去。

現下把一切都想通了,他才倏然站定,輕輕出一口氣。

“前段日子,我去虞府與小將軍手談。”

“什么?”陸修勉疑惑,“我是問你今日的事,沒問你和誰下棋。”

沈渡卻點頭,“是一個道理,走一步看三步,方能有回轉的余地。”

陸修勉聽懂了些,他應當是說,派人下江南只是第一步,舒太后布的局還在后頭。

等他回過神,卻見那人已走遠。

“誒——沈大人,沈兄!你再說清楚些啊!”

說回姜念,她起先是在侯夫人屋里暈過去,被人放到床上后醒過一次,見周遭漆黑一片便倒頭就睡。

結果后半夜身上低熱,夢魘一層疊一層。

最驚悚的便是她出巷口時,踩到的那只手忽然復生,牢牢攥住她鞋面,叫她逃不出這死胡同。

本以為到這里就差不多了,結果她眼前場景一變,自己忽然出現在聽水軒那張雕花大床上,被謝謹聞牢牢攥著腳踝。

“姜念,你逃不掉的。”

“啊——”

這一聲喊得撕心裂肺,差點沒把床邊的侯夫人驚落到地上。

姜念眼前模糊,先是盯著她看了看,才四下環顧。

還好還好,這里是宣平侯府。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姜念只是沒想到,自己對謝謹聞的畏懼竟要遠勝血淋淋的尸體。

侯夫人見她失了魂似的喘著粗氣,從身后素琴那里親自端了藥碗。

“喝了吧。”

姜念接過來,也不想一口一口吃苦,直接對嘴悶下去。

大夫也一直在府上候著,進來診一回脈,又觸了姜念額頭,說再臥床靜養兩日即可。

她像丟了半條命,虛弱地靠在床頭,一副誰都能占點便宜的模樣。

侯夫人的確心癢,故意問著:“怎么,這就不行了?不過當你面殺了幾個無關緊要的,下回指不定要你自己動手呢。”

就她這細胳膊細腿,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想也只能派人護著,侯夫人不過是逗弄她。

“唉,你要是后悔啊現在說,我把你送回家去……”

“我不回家,”誰想這蒼白的少女反應很快,“我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絕不做劉備。”

報復崔氏,玩弄姜默道的計劃才走了一半;另一個人證采禾還沒尋到,娘親的死因也還沒查清。

現在退出,無異于中道崩殂。

侯夫人神色復雜,靜靜凝視她片刻,“那你想做誰?”

姜念唇瓣動了動,最終道:“做我自己就行,我只是還不適應見血,可若有人想殺我,我絕不手軟。”

“好,好啊。”

逗是沒逗著,侯夫人反而對她又高看幾分。

“有兩件事同你說,第一是前幾日太后過去聽水軒,蕭珩還算機靈,找了沈渡陪著一起過去。”

她在此處頓了頓,隨后才半遮半掩地告訴她:“可你也不用那么怕她,她與謝謹聞,其實不是外界傳的那樣,也不至于貿然出手殺你。”

姜念眉頭緊蹙。

外界兩人的傳言便是私通,侯夫人卻說,她二人并非私通。

她正欲再問,女子搶先道:“打住,多的我不能說,你也不該問。”

姜念胸口堵著團氣,也只能不甘心地吐出來了。

“這第二件事,便是你和謝謹聞……”

姜念見她欲言又止,反客為主道:“他的事您不該跟我說,該跟他自己說。”

侯夫人唇角無奈地勾了勾,“阿筠這孩子有些喜怒無常,可我想你也看出來了,他這不是脾性差,是心病所致。”

“心病?”姜念冷漠道,“還真沒看出來。”

“你不知道,阿筠打小就可憐。”

屋里沒旁人,姜念的本性早在侯夫人面前展露無遺,這會兒提到謝謹聞正是有氣沒處撒的時候。

她嘴快道:“那荒年餓死的人不可憐?拋尸沙場的人不可憐?我都沒覺得自己可憐,您倒還編排起謝太傅了,我瞧著他呀,只覺得艷羨。”

“你這人怎么油鹽不進的,”侯夫人被迫從回憶中抽身,“你只看見他如今風光,從前辛苦之時……唉算了,他要說讓他自己說。”

而她意識到了一個更棘手的問題,謝謹聞是把人裝心里不自知,這丫頭卻清醒得很,半分沒有沉溺的意思。

這樣下去,怕是自己那外甥會吃虧啊。

姜念沒心沒肺道:“反正謝太傅答應了,兩年,十七歲就放我嫁人。”

侯夫人沒忍住驚呼:“兩年?”

“他沒跟您說?”

對上小姑娘狐疑的面龐,她忙道:“你不說我都要忘了,這樣,你就在這里好好休息,要是遇上那個蕭銘,就別搭理他。”

姜念被人強硬地重新按回被褥中,只有一顆腦袋露出來,“蕭銘,便是蕭家大房的長子嗎?”

“是,”侯夫人親自替她掖好被角,“你這么聰明,見到便清楚了。”

姜念留了個心眼,卻沒想到初次會面來得這么快。

午后她實在睡膩歪了,去到蕭珩院里和人見了一面,順道關心關心他可有受傷,識趣地并不問起究竟是誰要追殺他。

結果同人從院子里出來時,一個面相陰鷙的男子直直迎上來。

“呦!”他似看西洋鏡般上下打量姜念,“堂弟年紀輕輕,房中竟有這樣的妙人兒,是如何忍見哥哥獨守空榻,徹夜難眠吶。”

陰陽怪氣的。

姜念去看蕭珩,他的反應在自己意料之中。

他沒什么反應。

蕭珩只能聽懂直來直去的話,這種內宅陰私,拐彎抹角的,一律聽不懂。

“想必哥哥不認識我,是義母留我暫住侯府,我來同阿珩哥哥說話,并非……”姜念擺出羞怯的模樣,“我并非義兄房中人。”

小姑娘說話嬌滴滴的,聽得蕭銘真有幾分心癢,試探的話沒能及時接上。

姜念心中冷笑,要裝是吧,看誰裝得過誰。為您推薦(慢途的豬)(愛潛水的烏賊)(季越人)(賣報小郎君)(文抄公)(莫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