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涼

第15章 千機無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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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闌珊,馥春宮里傳來好消息的時候,我正對著痰盂嘔吐不止,千機散的副作用在我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沈萬崇說身體底子越好的人對千機散的反應越大,而且這樣的副作用大概還會持續兩天。

我說我要是知道吳娘這么好騙,我就不吃這東西了,現在都要把腸子吐出來了。

“已經著人把解毒的藥給牙牙送去了嗎?”除了公主,我還惦記著我家的小寶貝。

“早就已經送去了,回說小公子服了藥現下脈象平和,清醒了過來。娘娘還是擔心自己吧,都把苦膽吐出來了。”小舟拿著毛巾,一臉心疼地看著我。

“那兔尾毒香氣邪門得很,聞見會讓人上癮,大人尚能拘禮自控,孩子自然聞個不夠,現在想起來,可不是我進宮那日,是嫂嫂從牙牙懷里把繡枕搶過來遞給我的。公主也是撿了繡枕聞個不住才著了毒氣。”心中后怕不已,我又趴在痰桶上亂吐了一陣。

“娘娘吃不下東西也要喝些溫水,這樣吐下去要熬干了。”蘭槳端了水過來,眼圈兒都紅了。

我就著她的手用水漱了漱,一口也不敢往下咽,生怕咽下去再吐出來,最后只能平躺在床上倒氣。

外面傳,皇上來了。

“怎么樣?賢妃還吐得厲害嗎?”我鉆在被子里,聽榮璋問小舟。

“回皇上,娘娘還是吐得厲害,這會兒剛安靜些,想是吐累了,睡著了。”小舟輕輕地回,怕吵到我。

“你們去吧,朕在這陪著她。”

殿內眾人紛紛散去,一時四周靜悄悄的。榮璋坐了下來。

半晌……

“朕知道你沒睡,起來同朕說說話吧,興許能好受一點兒。”榮璋輕聲道。

我掀開被子,動作不敢太快,怕引得再吐。

燈燭之下,榮璋的臉色看起來好了一點,眉目間雖還有些倦意,但神情松泛了不少。

“盈盈怎么樣了?”我問。

榮璋點了點頭:“御醫說,七星兔尾毒雖刁鉆,但是毒性單一,只要確診,以七星兔常食的七星草入藥,很快便可祛除,這毒難在診斷不在治療。朕離開馥春宮時盈盈已經醒了,會叫父皇了。”

“七星草?”我慢慢道,“好像也是有毒的,我聽我爹軍中的馬官說過,有些軍馬誤食了七星草,便會抽搐吐沫不已。”

榮璋亦然:“確實是毒草,且毒性不淺,所以未確診之時誰也不敢擅用,一不留神就是毒上加毒。”

我想了想,試探地問道:“所以皇上是不是也不會多加責罰御醫局的各位大人了?”

榮璋笑了笑,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頭:“你還管別人?你是第一個該罰的!”

“為什么?”我不忿。

“怎么說也是你攜帶毒物穢衣進的宮,難道不該罰嗎?”皇上脫了靴子,盤腿坐到我榻上。

我呵呵了,我差點被他迷妹的迷妹害死,他還有臉罰我?!

“朕已經罰了江國公失察之罪,免半年的俸祿并在家禁足一月不得出。你呢?你打算讓朕怎么罰你?”皇上清了清嗓子,顯得鄭重其事。

我仇視他,用我最犀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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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我不都已經是皇上您親自追封的孝敬賢貴妃了嗎?死都死了,還罰個卷兒?”我低聲嘟囔。

皇帝大概不知道“卷兒”是什么意思,皺著眉思索了一下。

“罰你搬出安瀾殿吧。”皇帝抬頭四下里看看,“在自己的靈堂住著,總不大吉利。”

我用被子把頭蒙起來,扭過去睡覺。

皇帝笑得舒朗,伸手替我掖了掖被角兒。

殿外夜色已濃,皇帝閉著眼睛和衣靠在我的軟枕上,沒有安睡的意思,也沒有要走。

夜深燈乏,燭花兒輕晃。

“吳娘怎么樣了?”半晌,我在被子里問道。

“吳娘已經毒發身亡了,她沾染兔尾毒時間太久,肌理盡潰,服下解藥也未能起效。”榮璋的聲音沒有什么溫度。

“那……她呢?”夜色寂寥,我輕聲地問,“她會怎么樣?”

榮璋沒有說話。

“會被牽連嗎?”我追問。

“不會。”半晌,榮璋應道。

長時間的嘔吐讓我的喉嚨充滿了灼燒感,可我還是忍不住想問得更清楚些:“吳娘至死也沒有承認是廖永年指使她害我的,所以沒有證據,永年姐姐也就不會被牽累對嗎?”

榮璋伸出手,隔著被子輕輕拍我的肩,一下一下像在哄著孩童:“是,你說得對,吳娘已經擔下了全部罪行,并沒有明顯的證據牽扯他人,朕自是不會冤枉誰。你不要再胡思亂想,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好好將養身體,別讓國公和夫人擔心。”

我轉過身來,面對著皇上:“榮璋哥哥,你說真的?”

大概是好久沒聽我這么喚他,肖榮璋把眼睛閉了起來,微笑的臉因為疲憊有些倦倦的,似是比白日更添了幾分清淡的俊朗:“你都叫朕哥哥了,還能騙你不成?真好聽,微微,你再喚一聲。”

我不理他,蜷在被子里靜靜地躺著。

漏轉點滴,又過了約么一炷香的時間,大概看我沒了動靜已是睡熟,榮璋輕輕起身,離開了安瀾殿。

我聽著龍輦往東邊去了,那是馥春宮的方向,大概是放心不下蘊儀公主,他今晚沒有留在安瀾殿。

昏暗的燭火之下,我露出因為嘔吐不止有些凹陷的臉頰。我知道榮璋沒有和我說實話,或者我根本不需要向他詢問。

大殿之中,吳娘抱怨榮璋薄情之時說出了廖永年,大概她覺得只要承認這件事全是自己做的,她心心念念保護的主子就不會受到牽連,可是她不知道,這里是大周后宮,不只有諳熟律令的皇帝,還有一個人誰也繞不過,這個人就是大周太后——程如蕙,和她的美貌齊名的,還有她的殺伐決斷!

當年先帝淑妃盧靖梅同其子紅山王趁泉姐姐出嫁,太子萎靡不振之際,欲挑拔先帝與榮璋的關系,制龍袍藏于東宮,設計誣陷榮璋有不臣不子之心,欲奪其太子之位,被程如蕙識破居心手段,將淑妃母子囚于金鏞城,鐵水澆鎖,銅鑄牢墻,從此大周再無淑妃母子!這件事讓太極殿,長安城乃至整個大周,再一次認識了這位貌若天仙,卻鐵腕冷血的母儀天下之人。

現在,有人威脅到了她兒子,她孫女兒的性命,不想也可想后果會是怎樣的!我深知這不是一個小小的吳娘就可以了結的。怕是就算皇帝出面,這件事也不會被輕易放過。

殿外,高聳的院墻遮擋了半輪月亮,月光投不進窗欞,也驅不散安瀾殿里濃重的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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