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留言:
第257章昨夜長安路,今朝宮闕嬌第257章昨夜長安路,今朝宮闕嬌→:八三看書83ks,宮闕涼!
榆林城外,夜色幽冷,好像長安西去所有的安靜都匯于此,空曠的原野藏不住一只夜行猛梟窺視的目光。
我坐在小小的馬車里裹著我的毛氅,有些顛簸也有些迅疾。
“我說我騎馬就好,你什么時候預備了這么個車子?怪輕便的哩”靠在車壁上,我笑著和車外馬上的三哥說話。
“這是我營里的輜重沖車,得結實的車方能跑起來,一夜才能趕回長安。”三哥的聲音在暗夜里極好聽,仿佛山間落石沉于水中般靜謐安然。
我一笑,摸著光滑的車壁:“能有多結實啊?看不出來呢。”
“裝上配重鉛板和撞木能破了榆林城門。”三哥道。
我吐了吐舌頭,天啊,這是下了老本了:“原來哥哥早就準備好了,怪不得我同你說回長安的時候,你一點都不驚訝。”
“好歹也認識快十七年了,你有幾兩重,我不知道嗎?”三哥道。
“那可不一定,我現在可重呢,吃胖了好幾斤。”我縮在毛氅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我問問你。”三哥催馬靠近了我的車輦。
“嗯,你說。”我應道。
“你這貿然回長安,可知已是違抗了圣旨?連帶著我也一樣。”三哥的聲音比風還鉆耳朵。
“自然知道啊,不過沒事兒,不被人發現就行。”我低聲道,“還有,咱們得速戰速決,快點返回隊伍,我怕久了,辛才人她們撐不住,露了馬腳。”
三哥想是點了點頭:“嗯,那你想好怎么辦了嗎?”
“我覺得當務之急,咱們先要把林近從蒙府弄出來,秘密安置。如今蒙長軾怕事發,不知道在怎么折磨她呢,說不好是在等待一個時機,將她置于死地也是可能的。”我的心里一直縈繞著這個可怕的念頭,越想就越是不安。
“嗯。”三哥沒有多說話,但是我知道他應該也想到了這個結果。
“不過這并不容易,你我現在不能在長安公然露面。家中雖可依靠,但是咱爹的性子你知道,咱們若是對他說了這件事,他定然會管,但是不會像咱們這樣直接,還需要時間周全查處等待時機,等一切妥當了,林近性命如何就不好說了。”我低頭道。
“那你想到了什么辦法?”三哥問我。
“我覺得,不若咱們去找大理寺方大人……你看哈,這件事事涉蒙長軾,乃是三品的官員,刑部雖說……”我笑著掰手指頭和我三哥說話。
“不要扯東扯西的,進宮半年時間,別的沒學會,倒是學了些后宮娘娘們繞彎子的本事。”三哥聽我越說越不像,用馬鞭打了打我的窗子。
我嘿嘿一笑:“江江大人早就有了計算,干嘛還像考舉子一樣,一道一道的題拋給我?你不知道女子孕中多是傻的嗎?”
江江大人很是不屑我的說法:“你都要變成一只妖精了,什么都能知道,還傻嗎?”
“哥哥這是在夸我呢?”我笑道,“我能知道什么?一個整日關在太極宮里的婦人。”
“知道我在軍中行走,刀槍無眼,受傷難免啊。”三哥的馬鞭又敲在了我的窗子上。
“咳咳,咳咳……那個,三哥啊,你帶了水嗎?我好渴啊。”
“渴著吧。”
聽見他一催胯下白馬,穩聲而去,我就知道我造謠他“傷了身體,不適娶妻”的事被他知道了。
那不是為了給他擋婚嗎?難不成他還愿意娶玉羨嗎?
“給。”從車簾的縫隙里塞進一個鹿皮壺,接在手里竟是暖的……喝在口中竟是熱的……
哎呀呀,原來江江大人沒生氣啊。沒生氣,是不是就說明我這拆婚獨立小隊做了一件合正主心意的事情?
他果然是不愿意的。
“你睡吧,等明日到了長安,一切要聽我的,不能自作主張,知道嗎?”三哥道。
“嗯,知道了,將軍大人。”我舔著臉把頭伸出去,瞧我家哥哥。
月色之下,林風微微,雖冷寒卻有兄長相伴。他知我心意,全我心思,還這樣有勇有謀心存熱忱,我都有點嫉妒我未來的三嫂了。
“看什么?”三哥轉過頭,笑著向我道。
自長安出來,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熟悉的笑容,我的心都暖了……
“好看。”我咬著嘴唇,徹底成了我三哥的迷妹,“話說三哥啊,其實我真的好奇的,你老大不小了,怎么還不娶親呢?是不是真的……”
被一馬鞭呼扇進了車里,我蜷縮在自己的毛氅里,笑得肚子都要抽筋兒了。
一夜安睡,天明即來。
當我伸著懶腰想要推開車門,去看看我們所經之處究竟是哪里,卻已遠遠可見長安樓闕于晨光依稀中,高聳入青云。
“向里挪挪。”三哥推了車門,鉆進車里,把我擠到一個角落里,連著我的毛氅團在一起,不知道的以為我三哥帶了個兔子進城。
雖時候尚早,但是世人皆知“長安無日夜”,大概昨夜西城里蘭桂坊的歌舞升平剛歇,今日北門坊間玉壺春的鹵茶干已伴著細細的臊子進了滾燙的湯鍋,再盛起來時便是肉香四溢的湯面。
所以為防人瞧見,我們到達目的地之前,不能離開這個車轎了。
好在車行了并不是很久,便聽到西平門前門侍的查問。我三哥招呼的車夫自然是他的嫡系,是他的親信自然在軍中也是有頭有臉,八面玲瓏的人。
果然,看門的兵士一湊過來,瞧見我們的“車夫”,已改了板正的臉面:“哎呦,這不是孫校尉嗎?什么事一大早從城外來啊?”
“周前啊?這么早當值啊?這不是天冷了,我昨日出城去南營巡視,順腳給城外操練的弟兄們送些皮子裹腿。晚了住一宿,剛回來。”孫校尉道。
“哎呦,那真是辛苦了,您快請吧,不耽誤回去補個覺,吃點熱湯飯。”叫周前的侍衛殷勤道。
“哪里還能歇啊,好些個事兒,走了啊兄弟。”沒有過多客氣,孫校尉從車底抽了塊狐貍皮子綁腿扔給周前,在一陣感謝聲里,駕著車進了西平門。
不知道車行了多少路,只覺得行路筆直,以我的判斷并沒有拐進什么小巷子里。
“咱們這是去哪兒啊?”我好奇道。
未等三哥回答,只覺車子忽地停了下來。
“少將軍,到了。”車外,孫校尉干脆利落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