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疆此時有多危險,不用韓迎雪說,鐘璃和祁驍也明白。
可就算是他們心里再清楚,他們也左右不了祁云宸自己的選擇。
作為父母,鐘璃希望祁云宸能規避風險及時回家。
可她不光是祁云宸的母親。
她還是無數鎮邊軍心中的將領。
祁云宸也是這個天下未來的主人。
臨陣不逃,臨危而上。
是他不得不也必須要承擔起的責任。
否則他都扔下身后的無數城池百姓逃命去了,讓那些用熱血和白骨壘起邊疆長墻的士兵心中做何感想?
鐘璃和祁驍良久沉默不語。
空氣逐漸凝結出令人窒息的死寂。
韓迎雪幾乎難以喘息。
她蒼白著臉無聲苦笑。
“娘娘,當真無招了嗎?”
鐘璃閉上眼不說話。
祁驍淡淡道:“最近的援兵已經在路上了,但是此時受暴雪影響,很大地限制了行軍速度,若是趕到距離他所在的地方,最快的速度也需一個月。”
也就是說,起碼一個月之內,祁云宸必須要帶領著邊疆已經潰不成軍的隊伍抵住外敵的侵襲。
另外還要設法處理內部的動亂。
其中到底有多少不可說的危機,韓迎雪不忍想,也不敢去想。
她向來高昂的脖頸無聲低了下去。
過了許久,她重重地跪在了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一字一頓地啞聲說:“娘娘,我想去邊疆。”
其實韓迎雪去邊疆的意義不大。
她無師自通自曉人心。
也能開店賺錢采買打點,但是對于戰場局勢兵法指揮,可謂是十竅通了九竅,正兒八經的一竅不通。
她去了邊疆也只會是擺設累贅。
但是她真的想去。
也是認真在求。
鐘璃深深地望著她,片刻后才說:“你可知,此去邊疆,不會一路順暢?”
邊疆之亂自內起。
外敵帶來的危機,其實遠遠沒有內在的隱患大。
而為了能活命,造成了這一切的人,必然會竭盡全力地阻擋援兵的到來。
祁云宸趕到之前,就已經有人明目張膽地反了。
那片天早就亂成了一鍋粥。
此時前去支援的人,大多都會遭遇不同各樣的阻攔危機。
韓迎雪聞言卻不在意。
她故作輕松地扯著嘴角笑了一下,輕聲道:“娘娘可能還不知,我是太子當年從火場中救出來的。”
當年那場火,映紅了半邊天,韓迎雪至今想起都會心悸。
但是祁云宸沒扔下她。
她活下來了。
如今祁云宸有難,就算是搭上了這條命,她也是要去看看的。
鐘璃聞言無聲嘆息,苦笑道:“可你去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韓迎雪自嘲一笑,啞聲說:“我是于國于家無用,也不能上陣殺敵揮兵對敵,可我還是想去看看。”
“就算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也總覺得,自己應該去瞧瞧,否則……”
“我心是難安的。”
鐘璃欲言又止地想說什么。
祁驍卻無聲地看了她一眼。
鐘璃頓住無言。
祁驍淡淡道:“既是想好了,那就回去準備,明日辰時,朕會點將發兵,你扮作隨行之人,跟在朕身邊就是。”
韓迎雪欣喜應是,重重地給祁驍和鐘璃磕了一個頭才急急地離開。
鐘璃摁著眉心煩躁道:“你真要去?”
祁驍臉上冰雪消融,伸手輕輕地捏了鐘璃的臉一下,低聲道:“很早我就對自己發誓,此生絕不再讓你涉險半分,自然是當我去。”
“可是……”
“阿璃,我不過是去清理門戶,并非大事兒,比這更驚險的咱們都經歷過,這樣的場面算不得什么,不必擔心。”
鐘璃咬著唇說不出話。
祁驍卻是笑了。
他俯身在鐘璃的眉心輕輕地印下一個吻,溫聲道:“我去接兒子大勝歸來,你就在家里等我們的好消息,家里的事兒,全看你做主,但凡有膽敢違命的,不用論罪,直接拉出去宰了就是,想做什么都放心去做,一切都有我給你兜著呢。”
“還有就是,等我回家那日,阿璃得親自去城門口接我。”
“要帶著花的那種才行,還得主動投懷送抱,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希望阿璃主動親我一下。”
祁驍玩味地用指尖指了指自己的唇角,含笑道:“要親這里。”
“阿璃說過,這叫做生活中的儀式感。”
“我可是很期待的。”
鐘璃忍了半天沒忍住,抬手在祁驍手指點過的位置發狠似的擰了一下,然后才緊緊地抱住了祁驍的腰。
她悶悶地說:“我等著接你回家。”
祁驍樂彎了眼,輕輕地揉了揉鐘璃的發心,眼底卻是一片寒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