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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淵看著池挽秋一抽一抽的肩膀,眼中寒意更盛。
“本官救下重傷的少夫人后,她便陷入了昏迷,而且當時天色已暗,城門關閉,便帶著她在城外的莊子上休整了一夜。可直到今天早上城門大開,陸家沒有派過一個人出來尋找過她!”
陸九淵本就是陸家養子,更是在池挽秋身邊長大的,眾人也沒有覺得他們兩人共處一室有何不妥,反而紛紛怒目看向陸老太太等人。
陸家居然還大搖大擺地辦什么訂婚宴,這事真是聽著都叫人寒心!
劉箐聽完后更是氣得渾身發抖,讓李素裳先照顧著池挽秋,自己則是走到了陸家人面前,周圍的人們立刻避散開來。
“陸老夫人,你們陸家行事也未免太絕情了些!”
老太太頭都大了,“這件事一定有誤會,我根本不知道啊!”
“不知道?挽秋她一個大活人,前一天剛和自己夫君出門,結果第二天只有陸承恩自己回來了,你們都發覺不了嗎?”
陸老太太這回可真是慌了,急得滿頭大汗,可任憑她巧舌如簧,也編不出個合適的理由啊!
她只能將那日跟隨陸承恩上山的侍衛叫來,“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說少夫人想在靈前盡孝心,過兩日才回來嗎?”
然而,那侍衛也是支支吾吾,這都是大少爺的命令,他們怎么敢違背?
林宸宸也趕緊幫著辯解,“祖母,那八寶山咱們也是去過的,上山、下山都有官道,也就荒涼了一些,平日里哪有什么劫匪?”
“表哥他又怎么可能會提前想到呢?他只不過是一時意氣行事,而且表嫂現在不也沒事嗎?我看咱們還是先回去…”
“啪”一聲,劉箐重重一巴掌就甩在她臉上。
“你…你怎么打人?”
“啪”,又是一巴掌。
劉箐可是使了十足十的勁兒,怒罵道:“你算個什么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我只是就事論事!”林宸宸小聲反駁。
“你一個姨娘絲毫不知敬重自己的主母,居然還敢咒她?”劉箐勃然大怒。
“若是八寶山上真沒有危險,為何陸承恩出門時特意帶了那么多侍衛?結果把挽秋一個人丟在山上不說,甚至都沒派人去接應一下!”
“你們以為她不會出事,可她現在都這樣了,還不算出事嗎?非要抬回一具尸體不成?”
林宸宸剛才被那兩巴掌打得腦子嗡嗡作響,看到眾人那指責的目光,更是羞憤難當。
老太太趕緊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并沒有再和劉箐爭辯什么,而是滿面關切地看向了池挽秋,痛心道:
“我的挽秋啊!你可真是受了苦了!等回去后我一定讓承恩給你賠罪,要打要罰都隨你出氣,誰讓他這么粗心大意!”
老太太還想往下說什么,可原本不做聲的池挽秋突然看向她。
“陸老夫人慎言!”
老太太就是一愣,“你叫我什么?”
池挽秋重復了一遍,“陸老夫人!”
老太太簡直難以置信,強忍著心里的不滿,輕聲道:
“挽秋,你一向懂事,今天可是咱們陸家和秦家的大好日子,有什么事咱們回去說,你別還像個孩子一樣任性,免得讓人看了笑話!”
一聽她這樣說,池挽秋就覺得惡心,冷聲道:“笑話?看誰的笑話?你們陸家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又何懼眾人評說?”
“還是你們自己心虛,明知自己理虧,便妄想用長輩的架子來壓我,逼我一忍再忍?”
老太太看著平日里對她都是恭順謙和的池挽秋,如今竟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頂撞自己,一皺眉。
“挽秋,你怎么能這樣和祖母說話?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想要鬧一鬧,但差不多就行了,別把場面弄得不好收場,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誰家媳婦不受點委屈?但池挽秋這樣得理不饒人,也實在是不識大體!
把家丑這樣宣揚出去,她臉上就很有面子嗎?
“為了我好?”池挽秋嗤笑一聲,這些話老太太沒說膩,她都聽得膩了!
“陸老夫人是為了我,還是為了陸家啊?我只問一句話,自從我嫁進陸家,有哪件事是對不起你們的?”
老太太一噎,“挽秋,你何必這樣咄咄逼人?”
池挽秋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自從我嫁進陸家第一天起,將軍他便去了戰場,我任勞任怨地管理著府中庶務,結果將軍他從戰場帶回一個懷孕的孟香,仗著有救命之恩求我將她留下,還再三保證她身世清白,可結果呢?”
“還有林表妹,她是從小就養在陸家的,我當她是親妹妹一樣對待,她若真和將軍兩情相悅,盡管與我說,我又不是善妒的人,自然會為將軍納入房中。”
“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背著我偷歡,還被人當眾撞破,非要逼著我接受這個事實,更是絲毫沒有顧及我的顏面。”
“如今將軍他身體抱恙,我是因為擔心他,才跟著去了八寶山,結果竟被扔在了那里!”
“知道的,是將軍他一時意氣用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嫌棄我礙眼,巴不得我死在那里呢!”
這么多年來,池挽秋是第一次當眾宣泄自己的不滿與委屈。
滿室皆靜。
在場的大多是女眷,看向陸家時也神色各異。
陸老太太臉上火辣辣的,想再說些什么,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池挽秋冷眼看她,“陸老夫人怎么不說話了?”
老太太知道今天這場面是沒法善了了,片刻后竟是擠出了幾滴眼淚。
“挽秋,知道你這些年對陸家有諸多不滿,這件事兒也的確是陸承恩做得不對!但你也要體諒他啊,自從上一次戰場受傷,他的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了。”
“其他人不清楚,你這個做妻子的難道也不知道嗎?他就一個病人,你包容些,何必和他置氣?”
“夫妻一場,就當真忍心看著他病情加重嗎?”
池挽秋看著她在那里聲情并茂,掉著幾滴假惺惺的眼淚。
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想用陸承恩的身體狀況來威脅自己妥協?
多不要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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