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世一樣,畢家的事情一被爆出來,滿城嘩然。
這種丑事,可比府中正室斗小妾的戲碼精彩多了,有了這一出,確實沒有人再說起蕭妍被打的事情。
大家背地里,都對畢家議論紛紛,畢家人出門,人人都是異樣的眼光,就連嫁入畢家的媳婦,娘家人都紛紛和她們斷了來往,生怕累及自家孩子的名聲。
一時,畢家就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這亂,倫,說的就是畢老爺和畢老爺的親妹妹,若不然也輪不到后來娶了個商戶為妻。
畢小姐那么多年沒嫁,稱病養在府里,其實和畢老爺和畢公子都有染。
平時大家以為捂得嚴實,沒想到外人都知道了。
畢小姐當天便投了井。
畢老爺當即讓下人裹了一張草席,從后門丟到了亂葬崗。
為了不連累唯一的兒子,只能自己全擔了。
畢家人門都不敢出,若說這件事稍微有點讓人高興的地方,就是畢夫人終于失勢了。
畢夫人因著娘家的關系,掌著府中中饋,畢家除了畢老太爺,就是畢夫人說話最有用。
不過,她為人刻薄,得罪了不少人,也讓不少人不喜,其中就有畢家老夫人。
從前畢夫人仗著娘家作威作福,如今娘家和她斷了聯系,畢老夫人趁機讓兒子拿回了庫房鑰匙,翻身做了主人。
畢老爺也對她不喜,若不是她,膝下哪能就得一個兒子,還養廢了。
以往那些小妾一有身孕,必然保不住,都是拜她所賜,他是敢怒不敢言。如今畢夫人失勢,畢老爺立馬就奪了她管家的權利。
畢夫人娘家是有名商戶,若不是畢家落魄,哪能輪到一個商戶之女,做了畢夫人。
如今出了這種事,畢夫人娘家避之不及,更別說幫忙了,畢夫人的地位瞬間一落千丈。
本來,這件事,她才是受害者,她可以硬氣地指責畢老爺,但是上有畢老夫人壓著,外頭娘家不再撐腰,畢夫人活生生的被磋磨上了。
月璃讓人悄悄給畢老夫人送了點銀子,什么話都不用說,畢老夫人有了底氣,轉頭就找畢夫人報仇了。
那么好的機會,月璃不會放過。
前世,磋磨沁雪的,就是畢夫人這個婆婆,無所不用其極的責罵侮辱,她都不能想象沁雪在畢家過的什么日子。
這畢夫人作為首當其沖害死沁雪的劊子手,月璃要她,不得好死。
不論外面風言風語,畢府里日子還是得過,外面說的,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時候也沒有人去討論誰對誰錯,關起門來,大家心照不宣,破罐子破摔。
畢家祠堂里,畢老夫人揚眉吐氣地在給自己這個兒媳婦立規矩,畢夫人老老實實地立在一旁,不敢放肆。
畢老夫人閉著眼,說到哪里算哪里,偶爾睜開一只眼看,若是發現底下站著的人有絲毫不對,一旁的婆子上去就是一大板子。
畢夫人眼淚都流干了,從一開始,她自然不從,想盡辦法反抗,可是沒有用,畢老夫人理都不理她,直接關起來,餓上三天再說。
如今,在畢家,畢老太爺中風臥床,畢老夫人說一不二。兒子孫子如何她不管,但是這兒媳婦,她是萬萬不能放過的。
說起來,畢老夫人原本并不想理這些破事,但是這些日子,偶爾和身邊的媽媽們說起以前的事情,總覺得心有不甘。
這不甘之心一生出來,又有唾手可得的機會,身邊還有出主意的人,這畢夫人是不要想好過的了。
這會子,畢夫人已經在底下規規矩矩地站了兩個時辰,腿都不是自己的,曾幾何時,她受過這樣的委屈。
她想哭,卻不敢。婆子拿著竹條在一旁守著,她一動不敢動。
她被打怕了。
畢老夫人不僅給她立規矩,還把伺候她的人都遣散了,說是節約開支,什么事她自己做就好。
如此這般,才半個月過去,畢夫人已經脫了一層皮,心里想著千方百計要逃出去,就是做乞丐,也好過在畢家做夫人。
可是,畢老夫人似乎和她杠上了,別說出府,就是出她的院子,沒有自己的允許,也是不能。
每天吃的,是極差的食物,茶是沒有的,清水都不一定喝得上,屋里值錢的東西都搬走了,只剩一個空殼子。
畢夫人回想有人伺候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的日子,仿佛是在前世一般。
只短短半個多月,她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想當初,畢家雖然不濟,但好歹名頭在,身份在,她自己又有錢,過得還算滋潤。
且府中上下都敬著她。就連畢老爺,因著要問她要錢,亦是伏低做小地討好她。
如今,她的嫁妝鋪子,都落入了畢老爺手里,是畢大少爺親自去認的。她什么都沒有了,就是個無用無能的人。
沒有錢,不敢不聽話,動不動就是一頓打,或者幾天不給飯不給水喝。
畢夫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去,從畢老爺拿到她的嫁妝,畢老爺和畢大少爺,都沒有來看過她一眼。
兩人不顧流言蜚語在外頭肆意揮霍著最后一點錢,畢老爺更是一下買了兩個美妾,企圖再能有子嗣。
畢夫人往日熱鬧的院子,如今凋零荒蕪,夜深人靜時,能聽見新房里傳來的絲竹笑聲。
有以前在跟前伺候的丫鬟來告訴她,畢老爺吞了她的嫁妝買了美妾尋歡作樂,畢夫人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
對著天地便跪拜下來,一雙凹陷渾濁的眼里流出淚水,“老天爺,我到底做了什么孽。”
畢夫人哭聲震天,卻蓋不過新房里玩樂美酒美食的笑聲。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人來抓她去洗衣服。
畢夫人終于明白,畢老夫人這是在折磨她,她欲哭無淚,一起身腳下不穩跌在地上。
她口干舌燥,跪著祈求她從來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婆子,“求求你,跟母親說說,我生病了,能不能休息一日,明兒……明兒我一定好好做。”
婆子一臉鄙夷,“夫人怕是求錯了人。夫人可記得,三年前,有一四歲小童,不小心打濕了夫人的鞋,夫人賞了他十個板子,那么小的孩子,打壞了腿,如今走路一瘸一拐。
夫人,那是老奴的孫子。”
婆子說得咬牙切齒,眼中熊熊怒火。
畢夫人自知理虧,不住地磕頭,“是我對不住你,我有錢,我給你錢。”
“呵,夫人什么都沒有了。”
婆子的話如當頭棒喝,畢夫人掩面痛哭。
婆子不為所動,把人帶到了新房門外,捂住了她的嘴。
里頭傳來畢老爺的聲音,“哼,要不是為了那個賤人的錢,就她身份,哪能入畢家,我也是瞎了眼,娶了這樣一個毒婦……”
畢夫人不動了,眼神空洞,雖然心里知道當初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但是如今聽畢老爺口中說出來,她頓時如墜冰窖。
她確實性子強了些,但是從她嫁過來,畢家就是靠她養著,養了二十年,否則畢老爺也不會在她對付那些小妾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哪怕小妾懷有身孕,她害小妾和小妾的孩子,他亦不敢阻攔。
現在,這是遭報應了。
畢夫人滿心恐懼,認為是那些人來找她了。嚇得直哆嗦。
婆子沒有給她機會感慨,立馬幾人架著她去了老夫人院子里的洗房,那里有一堆丫鬟婆子的衣物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