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謀卿色

第179章 究竟是誰與誰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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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習慣性帶著幾分懨懶笑意的聲音落入耳中,沈鶯歌無需回頭,便已猜到來人身份。

“督主來得可真巧,若不是知道你沒這么無聊,都要以為你一直在暗中跟蹤我了。”

沈鶯歌收好水囊,轉身向對方看去。

這里是棠梨園中較為偏僻的一角,鮮有人至,不然她也不會躲來這里休息。

而此時,容久正懶懶地倚在一棵梨花樹下,身旁并未帶隨侍護衛。

潔白如雪的花海中,他一襲緋紅衣袍濃烈招搖,胸前的蟒紋不怒自威。

這人生得一副云繚霧繞似的清冷容貌,偏偏一雙琥珀色的桃花眸濃艷非常,眉目帶笑時,便無端生出幾分致命的詭魅綺麗。

好在認識對方這么久,沈鶯歌對這張臉的抵抗力也增強了許多。

至少不會像剛開始那樣露出明顯的破綻了。

現在她一想起自己以前總是對著這張臉出神發呆,被對方發現后就會遭到捉弄,她就只有一個想法——

后悔,真的是太后悔了。

怪她少不經事,怪她沒見過世面!

容久漫不經心地偏了偏頭:“本督不過是與應百戶的想法不謀而合,來此躲個清靜罷了。”

沈鶯歌扯動嘴角,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弧度:“督主,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容久輕揚眉梢,面不改色道:“既然不知,那就不必講了。”

沈鶯歌登時氣結。

她深吸了口氣,安慰自己早就清楚這人是個什么德行,何必和他在這種小事上生氣。

不氣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她盡力維持著自己嘴角顫抖的弧度,誠懇道:“屬下覺得還是有必要說一下的,一個人待在這里才是躲清靜,兩個人在這里……那就難免有幾分吵鬧了。”

瞧瞧她這話說得,又直白又委婉。

夠清楚了吧!

容久怔了下,旋即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言之有理。”

見他竟然同意了,沈鶯歌登時喜出望外。

既然都明白那就快走吧!

下一刻,就聽容久悠悠道:“那應百戶快去忙吧,本督就不留你了。”

沈鶯歌:“?”

聽聽你這說的像話嗎!

還沒等她再爭論幾句,就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刻意壓低的呼喚。

“應歌!你在這啊,可叫我好找。”

蘇含章從林外鉆進來,朝著沈鶯歌走來。

這里枝葉繁茂,花海擁簇,他一時間并未發現站在樹下的容久。

而不論是蘇含章刻意壓低的聲音,還是那模棱兩可的話語,在容久聽來都頓時變了味。

——像極了兩個偷偷相約在此幽會的年輕男女……不對,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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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久方才還帶著笑意的臉色登時冷了下來。

只是沈鶯歌已將視線轉向蘇含章,并未發現他的異樣。

她意外道:“蘇公子?你怎么來了?我方才見你忙得脫不開身,還想著等瓊林宴結束后,改日再向你道喜呢。”

蘇含章撥開被梨花壓彎的細枝,走到她面前。

“其實……我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但鄭兄說,我們將來步入仕途,這樣的應酬是難免的,我這才耐著性子多待了一會兒,”蘇含章哂然頷首。

語畢,他又轉而道:“方才我好像聽見你在和誰說話……”

話音未落,那站在樹下不閃不避的身影便陡然撞入了蘇含章的視線。

他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朝對方拱手行禮:“見過千歲爺。”

無論是聲音,反應,還是行禮的每一個弧度,都恰到好處。

好到讓人挑不出一絲差錯。

若不是容久恰好聽到剛才他和沈鶯歌說話時那溫雅和煦的語氣,定然會覺得此人行事周到,反應也快,是個好苗子。

可現在,對方那聽起來與方才無異,實際上作揖躬身間便已褪去熱絡,隱隱透出疏離的語氣讓容久很是不快。

他沒說免禮,反而意有所指地看向沈鶯歌,語氣難掩譏誚:“應百戶這人緣可真好,從本督第一次見你到現在,你的‘朋友’可真是遍布雍景城內外啊,而今,就連新科狀元郎都不惜拋下今后的同僚,來此與你相會。”

這話說得讓沈鶯歌一頭霧水。

她確實喜歡廣結天下好友,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難道不是好事嗎?容久怎么一副被人踩了尾巴的暴躁模樣。

倒是一旁的蘇含章率先反應過來。

之前城中流傳關于“應歌是斷袖”的傳言時,他剛開始是不信的,畢竟道聽途說的事太多了,蘇含章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事之徒。

后來,他們當街見到容久懲治亂傳謠言之人,他便愈發確信沈鶯歌是清白的。

但那日回到客棧后,鄭文舟卻對他說,那些傳言只怕也并非是空穴來風。

至少應歌與那位九千歲之間就有些奇怪,不然容久為何單單只抽了造謠應歌與其他大人們不清不楚的人一鞭子,卻沒懲治那將九千歲本人與應歌綁在一起的人?

另外,鄭文舟還說,當時九千歲看到他們與應歌站在一起,還瞪了自己一眼。

蘇含章本身是不信的。

但此時此刻,容久用這般隱含敵意的語氣開了口,明著是說給沈鶯歌聽,實際上卻像是在指桑罵槐。

蘇含章突然就有些拿不定主意。

難不成應歌當真與這位……有什么?

不過縱使心中千頭萬緒,蘇含章面上仍不顯山露水。

他身形未動,不卑不亢道:“九千歲誤會了,是在下自己想要來此躲個清靜,會碰到二位,也只是個意外。”

“意外?”容久輕笑出聲,他直起身,輕輕拂去肩頭落花:“棠梨園這么大,你們都能‘意外’到一起,還真是緣分啊。”

到了這個地步,沈鶯歌怎會還聽不出來他話中明晃晃的敵意。

若是放在以前,她定會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盡力圓場,可現在她與容久在他人面前要做出一副“水火不容,客套疏離”的模樣,自然不能再說那些話。

另外,沈鶯歌也存了兩分私心。

畢竟是容久先要與自己分道揚鑣的,憑什么現在又來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平白惹她心煩!

因此,沈鶯歌也是神情一冷,向前一步擋在蘇含章前面:“這就不勞督主費心了,并不是人人都能像那廟里的和尚一樣斷絕紅塵,做到六根清凈,我與誰有怎樣的緣分,都是我的私事,與您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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