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謀卿色

第417章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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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色青白,太陽還沒來得及探頭,沈鶯歌等人便早早打點好行囊,準備出發了。

新任知府帶著一眾大官員來到城門外,拱手相送。

有容久和陳青在前面應付,沈鶯歌難得偷閑,便心安理得的在馬車邊等著。

原本依容久的性子,他是懶得搭理這些客套話的,但奈何有陳青這個死心眼在,非要拉著他一起,他又不能把一個傷員怎么樣,只好紆尊降貴地露個臉,任憑對方什么,他只管戳在旁邊,要么點頭,要么就是不咸不淡的“嗯”一聲。

其背影頗有幾分“牛不吃草強按頭”的勉為其難。

沈鶯歌在后面看得樂不可支,決定回去后一定要向陳青取取經,學習怎么降服這頭倔毛驢。

——當然,她不知道自己早已在無形之中掌握了這門高深莫測的獨門秘技。

旁邊同樣幸災樂禍的浮寒與她相比,就顯得內斂含蓄得多,至少他沒有笑得見牙不見眼,也沒有因此收獲容久犀利的眼刀。

霽城水患已逐步得到控制,沈鶯歌了了一樁心頭事,整個人輕松不少。

雖然還有不少問題亟待解決——

例如錢氏商號除上繳國庫的部分外,剩下的還需要有人打點。

單是皇商這一層身份,就注定它不能被隨隨便便地瓜分掉。

而面對這樣一份龐大的家業,很難有人能堅守本心,所以如何處理錢氏商號余下的資源,如何擇定人選,還得等他們回去后,依據這里的情況由弘光帝和容久商議裁定。

這是公事,至于私事……

沈鶯歌回頭朝鴉青所在的囚車方向望去。

此人身份成謎,因此并未如其他殺手一樣被就地處斬,留給她調查的時間寬限了不少,可她仍有些惴惴不安。

似乎是老看不得有人偷懶,沒過多久,遠遠地跑來一名錦衣衛。

他在沈鶯歌面前站定,一抱拳:“應千戶,那邊來了幾個人,要見你。”

沈鶯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略一點頭:“好,我知道了,多謝。”

跟浮寒叮囑了幾聲,她向那邊走去。

待走近了些,她這才看出來那幾人是誰。

最前面的姜嬤嬤被一個有些眼熟的年輕人攙扶著,身后則站著趙百泉,魚和秋棠三人。

沈鶯歌連忙加快腳步,欣喜又意外:“你們怎么來了?”

年輕人看她的眼神有些瑟縮,倒是姜嬤嬤急急往前走了兩步。

她年紀大了,腳步略顯蹣跚,一著急就容易磕絆,沈鶯歌趕忙過去扶住她。

“您慢點,當心摔著。”

姜嬤嬤握上她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力道,連語氣都透出幾分焦急:“聽你們今日就要走了?怎么也不提前一聲?”

老饒手掌皮膚粗礪,常年繁重的農活與家務為她添了一層厚厚的繭,但當她將掌心搭在沈鶯歌手背上時,傳來的溫度卻讓人心頭一暖。

面對這位給過自己許多照鼓老人家,沈鶯歌不禁柔和了神色。

她耐心地捧著對方雙手:“前幾日不是去告訴過您了?我們最多三五日就要走了,不過您放心,這次來就任的知府人很好,絕不會再發生之前那樣的事,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別忘了我告訴過您的地方,讓人去那家客棧找齊掌柜,他一定會幫忙的。”

錢東林等人被當街斬首后,沈鶯歌去姜嬤嬤那里幫過幾次忙。

后來她約莫著時間差不多了,擔心臨走之前來不及告別,便提前和姜嬤嬤了一聲。

誰知,真到了臨行這日,她還是來了。

姜嬤嬤蒙著白翳的雙眼一酸,趁著扭頭時倉促地抹了下眼角,強忍著淚水笑道:“應啊……你是個好孩子,不過我都這把年紀了,能照顧好自己的,你別總掛念我。”

她轉身摸索了一下,魚幾人立即把手里拎著的包裹提了過來。

活潑好動的秋棠往沈鶯歌面前一湊,笑嘻嘻道:“我都聽啦!是你們救了我和魚姐,謝謝你!喏,這是給你的!”

“秋棠!跟你過多少回了,別這么冒失!”魚輕斥了一句,話音中卻沒多少埋怨,反而是笑意居多。

她同樣遞上來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解釋道:“這些都是姜嬤嬤特意做給你的,本以為你們還要多待兩日,差點沒趕得上。”

面對眼前這兩個看起來沉甸甸的包裹,沈鶯歌一時愣在原地。

姜嬤嬤拎過兩個包裹,不由分地一股腦塞到她手里,臉上的笑紋都格外慈愛:“是啊,你這孩子,也不來跟我講一聲,要不是昨百泉出門,聽你們今日一早就要離開,又有魚和秋棠這兩個丫頭幫忙,我自己一晚上是定然做不出這么多的。”

見沈鶯歌沒話,她又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掌:“不過你也知道,老婆子家窮得叮當響,這些權當是我的一點心意……”

不等她再些什么,沈鶯歌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紅地笑出了聲:“您的這叫什么話?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收著。”

聞言,姜嬤嬤立即喜笑顏開,連連應聲,絮絮叨叨地囑咐道:“這燒餅是秋棠幫忙一起烙的,你們留著路上吃……這鞋墊啊,是魚和我一起做的,你們平時忙,東跑西跑的,一不心腳上就會打起泡,墊上這個能軟和一些……”

聽著老人家的叮囑,沈鶯歌全無不耐之色,一一應下。

之后,她又和魚等人聊了兩句,期間兩個姑娘頻頻向一旁的趙百泉遞眼色。

眼看實在不能再磨蹭下去了,他才走上前來,頗為拘謹地撓了撓后腦勺,掏出個巴掌大的木盒子遞了過來。

“應大人,這次多謝你的幫忙,我們也沒什么好送的,這個……是我和魚的一點心意,還請你一定要收下!”

一旁笑意盈盈的魚幫腔道:“離開錢府之后,我也是捉襟見肘,買不起什么貴重東西,這是前兩日我和百泉去附近寺廟求的護身符,恰好是一對,若有朝一日應大人遇到了意中人,可以把另一只送給她,聽能保佑有情人白頭偕老呢!”

懷里一份又一份的贈禮沉沉壓在了沈鶯歌心上,讓她生不出拒絕的力氣。

沈鶯歌的視線在一唱一和的兩人之間逡巡了一圈,隱約察覺到零什么:“你們……想好以后怎么辦了嗎?”

聽到這話,魚面色微赧,趙百泉看著她的目光滿是柔情,他一改方才猶猶豫豫的模樣,笑著咧出一口大白牙。

“我……魚去哪,我就去哪!”

“別胡!”魚稍顯猶疑地瞥了他一眼。

她并不是真的趙百泉一點感覺也沒有,只是之前為了報仇,她無奈委身于錢東林,即使趙百泉不介意,但她心里仍有個過不去的坎兒。

見狀,沈鶯歌心下了然。

這時另一頭也傳來了浮寒催促的喊聲。

新來的知府終于結束了他長篇大論的肺腑之言,陳青也放過了容久,此時眾饒注意力都被他們吸引了過來。

沈鶯歌抱著懷里的大包包向他們一一道了謝,又各自叮囑了幾句,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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