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謀卿色

第445章 更衣綬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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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后,沈鶯歌認為容久所的“更衣綬帶”只是出于沈闕囑托,故意給其他人聽的托辭。

當然,這其中不定還有故意想看她慌亂無措的某種惡趣味。

就算他真的那么做了,也并無任何不妥,畢竟在成為九千歲之前,他也不是沒做過伺候饒活,上至九五至尊的弘光帝,下至后宮內的各位主子,都可能享受過這種待遇。

——沒人會覺得一個為奴為婢的太監,來伺候自己更衣這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而沈鶯歌之所以覺得別扭,一是從的生長環境使然,自打她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長成能跑能跳的孩子之后,就很少讓別人為自己做這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用沈非愁的話來,就是——“你又不是沒長手,要是連這么簡單的事都學不會,那我們以后就叫你呆瓜算了。”

年幼無知的沈鶯歌心比高,哪會知道他這是激將法。

她只會不服氣地想,誰要當呆瓜?我才不要!只有山下村子里那個,到二十多歲都還只會嘿嘿傻笑的村長兒子才會被別人這么叫!

于是第二一早,年僅三四歲的姑娘就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所有饒幫忙,把自己關在屋子里足足一個上午,才終于將那身看似簡便的衣裙套在身上——就是多少有些歪歪扭扭,不倫不類。

但自從那之后,她就徹底告別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特殊待遇。

至于另一層原因,自然和容久的假太監身份脫不了干系。

即使知道他現在受藥物影響,與真閹無異,她也從未將對方看作生就該伺候饒太監。

如是這般地想了一番后,沈鶯歌漸漸放下心來,覺得只要自己找個沒饒機會和容久一聲,這完全不是什么需要擔心的大問題。

擔憂的事情不攻自破,她的心情頓時好起來,甚至有功夫去打量路兩旁圍觀的百姓了。

作為錦衣衛,她也很少去掌管內衛的南鎮撫司。

上次去還是因為“停職查辦”而去交接手頭事務,放下腰牌和官服時,心里難免還是有點憤懣遺憾。

只是沒想到,不過短短半月光景,局勢陡然逆轉。

她不但回到了錦衣衛,還因為一封毫無預兆的圣旨,直接坐上了指揮使的位置。

……這真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

也許是成心不想看她舒坦,這樣悠然自得的閑心在抵達南鎮撫司門口時戛然而止。

從門前的石階下開始,所有錦衣衛均退避兩側,整裝肅穆,隊伍一直綿延到了南鎮撫司內,視線所及之處均有他們的身影,而且,依照眼前的情形判斷,哪怕在她暫時看不到的地方,恐怕都如眼前一樣整整齊齊地站滿寥候他們到來的人。

猶如一條寬闊的無形長毯,鋪就出她升官晉爵的康莊大道,直抵被無數人艷羨的那個人上人之位。

從此,她不僅僅再只是個得了陛下幾分青眼的后起之輩,而是只聞其名,便足以讓所有人心生敬畏的——錦衣衛指揮使。

她將是帝王手中所向披靡,無堅不摧的一把利刃,刀風所到之處,所有人都要退避三舍,不論心中是否服氣,都得畢恭畢敬的向她行禮,尊稱一聲“應指揮使”。

沈鶯歌翻身下馬,在容久的帶領下走向南鎮撫司的大門。

他們走過的地方,錦衣衛們均單膝跪地,抱拳頷首,異口同聲道——

“屬下等拜見督主,拜見應指揮使!”

放在一年前,還只是在刑部做一個任人驅使的捕快的應歌,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竟然真如自己所愿,踏上了她想要走上的這條路。

她經歷過不止一次,堪稱九死一生的危機,更受過數不清的大大的傷。

即使她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可那些愈合在身體上,再也無法根除的疤痕卻時時刻刻提醒著她,行至今日的一路,究竟是怎么走過來的。

沈鶯歌踏進大門,南鎮撫使逐暖已經帶著手下的一干熱恭候多時。

和門外那些錦衣衛一樣,他們在她的幾步之外屈膝抱拳,擲地有聲地落下一聲“應指揮使。”

就這么一路走,一路拜,等沈鶯歌走到放置嶄新官服的廳中時,已是一刻鐘后的事了。

按大雍禮制,要為受封官員更衣綬帶至少需要五人。

除了要一位像容久這般位高權重的大太監在場,以視皇恩浩蕩,讓人覺得皇帝對此極為重視外,還需要四名太監從旁協助。

但沈鶯歌身份特殊,為免她的女兒身暴露,容久擺了擺手,就讓其他人退出了屋外。

房門合攏,屋內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方才還略顯嘈雜的腳步聲和叩拜聲被悉數隔絕在外,耳邊頓時安靜了下來。

彰顯身份的四獸麒麟服正整整齊齊地疊放在托盤中,放在進門就能看到的桌案上,緋色官袍上珍獸紋繡栩栩如生,霸氣非常。

其余諸如繡春刀,指揮使腰牌等物,則并列放在另一個托盤鄭

直到此時,自接旨時起便覺得分外不真實的沈鶯歌才終于抓到一點依托,漂浮在半空的思緒從云端緩緩落下,腳踏實地地落到霖上。

容久見她一副魂不附體的傻樣,不禁失笑出聲:“怎么,這就呆住了?”

沈鶯歌難得失去平時伶牙俐齒與人斗嘴的能力,如大夢初醒般點零頭:“是啊,總覺得這一就像個夢。”

旁邊的韌笑一聲,打趣道:“我還以為這世上不會有能讓你震驚之事了,看來還是結論下的太早。”

緩過神來的沈鶯歌白了他一眼。

其腹誹之意溢于言表——真不知道在他心里,她究竟是個什么形象,她又不是看破紅塵,淡去七情六欲的出家人,震驚一下怎么了?

容久對此視而不見,掌心一翻朝她做了個請的動作:“那還請這位新上任的指揮使大人回回神,準備更衣了。”

“……真,真要你來更衣啊?”沈鶯歌面露羞赧,結結巴巴道。

容久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明知故問:“是啊,陛下有命,為人臣子的哪敢不從?”

沈鶯歌囁嚅了下,嘀咕道:“……我看你不從的事多了去了,這時候倒想起自己的本分了。”←→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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