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謀卿色

第516章 我和他做了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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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兵強馬壯,南岐也不遑多讓。

由于所處地勢的原因,他們的騎兵尤為矯健,當年也正是因為這柄無堅不摧的利劍,大雍才在人數占優的前提下還與對方僵持許久。

而此次大雍國庫空虛,后力不足,南岐卻是有備而來。

邊關頻頻來報,卻都不是好消息。

烏蘭城戰況焦灼,周何巍率軍守城,南岐久攻不下,兩方你來我往,誰都沒多討著好處。

這日,容久接到旨意,說沈闕宣他入宮覲見。

一切都與從前并無分別。

十年來,他曾無數次接到過這樣的旨意,但這次出門前,他將逐暖浮寒叫來,分明面色如常,說的話卻讓人生出了不祥的預感。

他說:“以后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就去找應指揮使,從前如何待我,今后便如何待她。”

說完,不等他們回應,他就已經離開。

等浮寒回過神來,登時大驚:“逐暖,督主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我我...我腦子不太好,你分析一下。”

逐暖望向門外,那里早已看不到容久的身影。

他收回視線,眉頭緊擰:“可能就是你想的那樣。”

“什么?!”浮寒急得團團轉:“那可怎么辦?前幾日督主說讓把東西都準備好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他都沒吩咐我到時候該做什么,現在看來……他早就決定要自己去,去……”

說到這里,他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去孤身赴死嗎?他實在說不出口。

見逐暖不說話,他更著急了:“這種時候你就別裝啞巴了!怎么辦啊?你腦子好使,快想想!”

說著,他開始滿地亂竄,雙手抱頭,試圖想出個力挽狂瀾的法子。

沉吟半晌,逐暖道:“督主不是已經告訴我們怎么辦了嗎?”

浮寒一愣:“什么?”

“去找應指揮使。”

“應歌?”浮寒糾結得五官都快皺成包子:“能行嗎……”

逐暖嘆氣:“不然呢?靠你我嗎?”

“好吧好吧,也只能這么辦了!”

打定了主意,浮寒便拉著逐暖馬不停蹄地去找沈鶯歌。

不過,在他們去之前,容久要更快一步。

他并未露面,只是遠遠地看著沈鶯歌與身旁的人交談。

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近乎貪戀,像是看著無法割舍的珍寶。

沈鶯歌正與孔川商量著祭天大典的事宜,忽然似有所覺般抬頭,看向遠處轉角。

秋風颯颯吹過,那里空無一人。

她覺得奇怪,皺了皺眉,總覺得心頭有些不舒服,仿佛空了些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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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從逐暖和浮寒那里得知消息,匆匆趕進宮里,容久已經從養心殿出來了。

看著身旁跑過的宮人,以及大呼小叫的吳啟勝,她不由得呆立原地。

前所未有的寒涼兜頭澆下,讓她仿佛置身冰天雪地,連骨頭都凍出了冰碴子。

容久朝她走來,和煦陽光披在肩頭,為他描出一圈朦朧不清的金邊,連唇角笑意都襯得格外柔和。

冥冥之中,他走完了屬于自己的那一步。

沈鶯歌氣喘吁吁,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眼中浮起水汽:“你做了什么?”

容久在她面前站定,第一次不顧旁人目光,堂而皇之的于陽光下擦去她的眼淚。

“我與他做了一個交易,”他收回手,將一個冰涼物什放進她掌心:“他讓我前往邊關監軍,三日后起程,我告訴他,只要他同意重審謀逆案,我就答應。”

沈鶯歌驀地睜大了眼睛:“他知道你是——”

“我沒有明說,但他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了。”

容久牽住她的手,閑庭信步般向宮外走去:“相關證據已經集齊,你可以讓逐暖他們幫忙,只等舊案重啟,公之于眾便可。”

宮人帶著御醫迎面跑來,看到他們甚至來不及行禮,著急忙慌地拱了下手,便小跑著離開。

一路上,其他人看到容久牽著沈鶯歌走過,無不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直到坐上馬車,沈鶯歌也還沒回過神。

“他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同意……”

“怎么不可能?”容久垂下眼簾,嘴角掀起誚諷弧度:“他如今已是強弩之末,鴉青被你重傷,太子和二皇子各懷鬼胎,他若不同意,我一旦脫離他的掌控,朝堂局勢便會失衡,到時太子與二皇子必起爭戈,內憂外患,他這個位置也就坐不了幾天了。”

而且,如果兩位皇子動手,不但會影響朝堂局勢,更會危及邊關戰況。

軍心潰散,南岐借題發揮,那可就不是重啟舊案這么簡單,沈闕再自私自利,也不會想看到國破家亡。

沈鶯歌久久無言,容久看到她的樣子,啞然失笑:“是覺得我太狠了?”

被他的聲音拉回神,沈鶯歌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想,這不太像你一貫的風格,你原本的計劃是什么?”

怔了下,容久笑出了聲。

他笑得眉眼彎彎,沈鶯歌頓時雙頰一紅,嗔怒瞪他:“有什么好笑的!”

好半晌,容久才堪堪止住笑意。

“我以為你不會想到的,好吧,我原本的計劃確實不是這樣……陳右相等人現在雖與我站在一邊,但其實他們和我不同,除了想要為當年被謀逆案牽連的人平冤昭雪,他們更想要一個仁德治世的明君。

我并不在乎那些,只要能報仇,我大可以借他們之手逼迫沈闕就范,挾天子以令諸侯,重啟舊案,太子與二皇子一定不會放過那樣的機會,而我只需借沈闕之手,用一紙退位詔書就能逼得他們斗個你死我活……”

但容久并沒有那么好心,等他們斗得兩敗俱傷之時,他就會收割所有參與過謀逆案人的性命。

他或許會死,會與他們同歸于盡,但他早已一無所有,所以他無所畏懼。

盯著他看了半晌,沈鶯歌問:“那你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

容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意氤氳:“因為我突然想試試看,如果我換個委婉些的方式,是不是就能讓自己活下來。”

從前他無牽無掛,像個被仇恨與噩夢驅使的孤魂野鬼,一無所有的人當然可以孤注一擲。

但現在,他心有牽絆,便想為自己討一個將來。

一個……有她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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