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姝色

第128章 一宮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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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明選侍都在做什么?”景文帝冷言開口詢問。

汪公公回道:“回陛下,明主子這三日一直在宮中閉門不出,連舒貴人和王貴人都沒見。”

景文帝微微蹙眉,很快又恢復如常。

更衣后便坐在書桌后批閱奏折,也不提喚明媚兒進來之事。

汪公公則是縮在一旁磨墨,不敢出聲。

而殿外,明媚兒正站在風口里。

這幾日不下雪,寒風卻更是凌冽,吹得明媚兒頭疼。

本是上妝后嬌弱的面孔,如今顯出兩分蒼白。

“咳咳…”沒忍住咳了幾聲。

銀杏關切看著明媚兒,悄悄上前給小伍子塞銀子。

小伍子忙擺手不敢接,小聲道:“姑娘,近來陛下圣心不悅,陛下若不傳召,奴才不敢進去通傳第二次。”

銀杏也無法,可看著明媚兒如此羸弱,于心不忍。

只能回來勸明媚兒:“主子,想來是陛下如今政務繁忙,不若先行回宮,待陛下不忙了再來?”

明媚兒不甘心看了看緊閉的永延殿大門,聽不見里面一點聲音。

也不見景文帝有傳召她的意思。

半晌。

在第二陣寒風呼嘯而來時,明媚兒受不了了。

“伍公公,待陛下不忙時,稟告一聲本主來過了。”明媚兒壓著咳嗽,勉強說道。

小伍子不敢抬頭看她,躬身應是。

明媚兒轉身帶著銀杏離開了,待回到儲秀宮偏殿時,險些腿腳一軟栽倒在地上,幸被銀杏眼疾手快扶住了。

“主子,奴婢去喚郁侍醫吧。”銀杏皺著眉說道,手輕輕放在明媚兒額頭上。

高熱了。

明媚兒被銀杏扶到床上躺下,只覺得渾身發冷。

“去吧。”她點頭,沒力氣再多說什么。

銀杏出去叫小康子去請郁金,自己則是燒了兩個湯婆子放在明媚兒被窩里。

而此時,景文帝剛好批完手里要緊的折子。

“明選侍呢?”他面無表情問道。

小伍子進來跪地回話:“回陛下,外面天寒地凍,明主子已經回去了。”

眼見景文帝面色不好,他把后面的話都憋回去不敢說了。

“她倒是一點苦不能吃。”景文帝語氣微冷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在場沒人敢接茬。

片刻沉默后。

“去儲秀宮。”景文帝道。

“是,陛下。”汪公公應答,小伍子起身出去準備儀駕。

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去儲秀宮。

龍輦停到宮門口,汪公公扶著景文帝下來。

景文帝站在宮門口處腳步略頓,下一刻,向東偏殿走去。

汪公公高聲道:“陛下駕到東偏殿——”

隨著一聲高呼,驚得此時在東偏殿圍著火爐取暖的王幼卿不知所措。

“陛下怎么突然來了,也沒有人提前通傳一聲。”王幼卿此時僅穿著寢衣,頭發散落在腦后。

一點嬪妃儀態都沒有。

鄭嬤嬤反應快,忙讓巧云去拿件外衫來給王幼卿穿上。

她則是在妝奩里拿出一支木質簪子,把王幼卿的頭發快速挽起。

幾番折騰,才勉強不算失禮。

景文帝進門前,收回看著西偏殿的視線。

小伍子守門,關好了屋門,防止冷風進來。

“妾身參見陛下,陛下萬安。”王幼卿一顆心還怦怦跳,唯恐自己哪還不合體統。

“起來吧。”景文帝坐在榻上,面上沒什么表情。

王幼卿抿唇站起,低頭在一邊不知說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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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陛下實在是不熟悉,上次那一夕之幸也是意外,她實在是害怕陛下冷臉的樣子。

…他對旁人,全然不似他對明姐姐那般溫柔。

“陛下可去看過明姐姐?”心里想著,嘴上就說出來了。

景文帝面色更差:“孤來看你,你希望孤去看別人?”

王幼卿呼吸急促兩分,忙道:“妾身沒有趕陛下的意思。”

“只是想著陛下和明姐姐甚是恩愛,這才有此一問。”

少許沉默。

“能與孤恩愛不疑、舉案齊眉之人,只有皇后。”

王幼卿呼吸更是急促,勉強壓著,跪地請罪:“是,妾身知錯。”

半晌。

“坐吧。”景文帝道。

王幼卿戰戰兢兢,不知景文帝為何還不走,小心翼翼坐在榻桌的另一側。

腰背挺得筆直,不敢有一絲錯漏。

汪公公呈上來一本書,遞給景文帝。

景文帝拿著看,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少了許多尷尬。

此時,西偏殿郁金也為明媚兒把完脈、施過針。

明媚兒的高熱漸漸退下,頭疼得到極大緩解,人也精神些。

“銀杏,好生送郁侍醫出去。”明媚兒虛弱開口。

“是,主子。”銀杏應答,送郁金出去。

兩個人在門口交談。

“姑娘,明主子的身子越來越差了,你日常伺候的時候要多注意。”

“萬不可著涼、受風。”郁金皺著眉囑咐。

銀杏面色同樣不好道:“我知道了,還望郁侍醫多多費心了。”

“今晚我會叫小康子去太醫院取晚上的藥。”

兩個人交談間,銀杏已經送郁金離開儲秀宮。

回來時,遙遙看著對面的小伍子,銀杏微微屈膝行禮,小伍子也拱手回了一禮。

等銀杏再次進屋時,明媚兒已經睡著,額頭滲出細密的汗來。

她拿帕子為她擦下。

明媚兒的眉頭皺著像是沉浸在夢魘中。

“陛下…”細弱的一聲呼喚,擠進銀杏的耳朵里。

她長長嘆口氣,想起正在東偏殿的景文帝。

也只能內心感慨一句,怪不得都說天家無情。

她又為明媚兒掖好被角。

日頭漸漸西斜,東偏殿已經傳過晚膳。

而西偏殿仍是靜悄悄的像是沒人住一般。

“銀杏姑娘,主子還睡著?奴才要不要去取晚膳?”小康子在門口詢問著。

曾經跟在鐘粹宮的太監里,他是最不起眼的,也是最不受重視的。

主子習慣用宮女,鮮少使喚太監,若是有那么一兩次出頭的機會,也全都是掌事太監小何子和他徒弟們。

而他只能負責外間的粗活。

自從明主子惹陛下不悅被斥責降位,小何子帶著他徒弟們就使錢另尋高枝了。

只有他不肯走。

自己左右無權無勢,在哪都是受欺負,還不如在明主子身邊,至少現在太監只有他一個了。

出頭露面的機會總是有的。

日后明主子東山再起,他也好得些機遇。

小何子走時,奚落他:“瞧你這倒霉催的樣,認師傅認個和主子一起死的,認主子認個觸怒龍顏失寵的。”

“你這輩子就這樣了,還不如回掖庭做個打水掃地的。”

他低著頭沒說話,小何子覺得無趣,帶著徒弟就走了。

“去吧。”銀杏看了看了無生機的內室說道。

主子能不顧念身體,他們做奴才的卻不能不顧念主子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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