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嬌雀

第201章 心太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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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霄再也裝不下去,抱著孩子猛地后退。

沛霖看到磨得明晃晃的斧頭對著自己,興奮地一邊拍手一邊哇哇大叫,小胖手還指著獵戶身后,嘴里嗚嗚哇哇地喊著。

獵戶剛要調轉手上的斧頭,一只大手攥住了他枯槁的手臂。

反手一扭,獵戶手臂劇痛,手中的斧頭掉落下來,“砰”的一聲砸進地上。

老獵戶瞪大眼睛轉身,正對上一張陰冷淡漠的臉。

男人比他足足高了一個頭,看著他時,好像在看著一只將死的獵物,那樣的眼神,在他三十多年打獵生涯里,無數次地這樣俯視過掉進他陷阱中的野獸。

他是方圓十里最精于打獵的獵戶,他的陷阱從來不會落空,有時候是帶著幼崽出來捕獵的熊瞎子,有時是羽毛斑斕華麗的野雞。

今天他終于也成了待宰的獸。

“兩錠銀子買幾十掛炮仗也能聽半天響了。”男人冷笑一聲。

獵戶咬緊牙關,嗚嗚顫抖著,嘴唇都在抖,兩行不甘心的老淚沿著布滿褐色斑點風霜密布的樹皮臉淌下來。

魏承面無表情地拎著獵戶扭曲的手拖拽出門。

抬腳踹到他胸口,老獵戶風中落葉一般飛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他神色巨變,“哇”的一聲立刻噴出一口鮮血。

“是你,你是魏承!你害死了我兒子!”老獵戶見事情敗露,推開要來扶自己的老媼,示意她快走。

“你還我兒的尸首!”

“昨日晚上我就該殺了你!殺了你的孩子,讓你也嘗嘗家破人亡之痛!”

他的聲嘶力竭落在男人眼中尤為可笑,甚至嗤笑了一聲。

“發什么瘋病。”

魏寧還不來,死路上了么。

他皺了皺眉頭,關上了身后的門。

屋里沛霖掙扎著要出去看熱鬧,銀霄抱著她在屋里走來走去,在燭臺上看到一個沒上鎖的小箱子,打開瞧見里頭是孩子玩的玩意兒,有小鼓,獨樂,九連環和魯班鎖等一大堆已經有些年頭的物件,看起來,應該就是獵戶兒子小時候的玩意兒了。

“啊!”沛霖大聲宣泄不滿,指著門口要她抱她出去,蹬腿抻腰想要下地走路。

她當然不能讓孩子出去的,只好拿出一只小皮鼓遞給她玩。

等到魏承終于又推門進來時,沛霖已經蹣跚趴在箱籠邊,撅起屁股翻找自己喜歡的小玩意兒。

“這是別人的東西,不要弄亂了。”她將孩子扯回來。

身后男人走近,瞧了一眼,蹲下來將孩子手中的小皮鼓奪了下來隨手扔了進去,又拎起她的后頸,提了起來。

“家里那么多玩意兒堆面前看都不看一眼,跑到這里看上這些破爛東西。”

銀霄皺眉,再怎么說也是別人給孩子的禮物,光是那張皮鼓,就是用獸皮做的,做工雖然拙劣,但是卻細致,針腳細密,一看就知道是那對老夫妻專門做給兒子的。

聽著那獵戶聲嘶力竭地想要給兒子報仇,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們明明昨夜好心收留了他們,今日得知他們的身份,卻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那碗雞湯,若不是看到魏承的眼風提醒,她早就又在老媼的勸說下再多喝一碗了。

“他們的兒子真的是你們殺的?”她忍不住問。

“他兒子不過是東武城一個守城校尉,破城那日死人不計其數,他兒子死哪兒了誰又知道。”

聯軍戰線拉得越長,越不利于攜帶太多輜重,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打到哪里吃到哪里,用城池中的存糧充饑,雙方戰死的戰馬甚至人肉也無不有用。

當然,這些他當然不會告訴她。

那獵戶兒子,要么就被堆到一起一把火燒了,要么就被流民分食甚至被充作軍糧了。

“都是可憐人。”

“不要為難他們吧。”

“嗯。”他點頭,忽然道:“今日我可算是又救了你一回。”

見她睨過來,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燦燦的牙:“隨口一提,我可不是施恩圖報之人。”

她哼了一聲,轉身去收拾東西:“什么救命恩人,我哪一次身陷險境不是因為你,今日依舊是因為你。”

“我是被你連累的!”

他語塞。

想想確實也有道理。

魏寧帶著一隊人馬匆匆趕來時已經是下午。

獵戶早已經被那一腳踹得不能動彈,估摸著肋骨斷了兩根。

老媼在一旁照顧他吃喝拉撒。

原本擔心魏承又出來為難他們,沒想到那兇神惡煞的男人再出來時,竟當躺在地上的老獵戶和跪坐在一旁哭泣的老媼如空氣。

老獵戶仍舊心有不甘,嘴里叫罵著“畜生”“禽獸”。

老媼叫他不要罵了,他“呸”的一聲瞧著男人登堂入室在他們的廚房里盛沒有被下蒙汗藥的雞湯,吐出一口血痰。

“有種殺了我!”

魏承端著湯進屋時皺眉回頭呵斥一聲。

“再吵就滾!”

老媼嚇得陡然止住哭泣,獵戶也閉口不再說話,臉色白一陣紅一陣地看著“砰”的一聲關上的門。

魏寧帶人來后,得知前因后果后,臉色越來越沉,提刀就要將那老獵戶斬首。

老媼癱軟在地,看著屠刀緩緩揚起,架在自己丈夫的頭頂。

老獵戶認命閉上眼。

銀霄抱著孩子站在馬車邊上,魏承接過孩子,扶她上馬車,聽見動靜擺了擺手。

“算了。”他聲音平靜,卻足以讓魏寧的手一頓。

“將軍,他們心懷不軌,想要刺殺將軍,這二人留不得!”

魏承眼神一冷,盯著他。

魏寧迎面對上尖銳的視線,低下頭。

這刺客心懷怨恨,不光下毒,還想要痛下殺手,其心可誅,其人可誅。

慈不掌兵。

往日將軍從不會在對這種刺客俘虜有半分心軟,今日竟然要他手下留情放他們一條性命。

女子的倩影消失在馬車的薄帷之后。

昨夜將軍忽然策馬離去,他就猜到了是看到了此女的影子,沒想到果然如此。

如今剛尋回,便已經可以左右將軍的決斷,有朝一日,豈不是要牝雞司晨,禍亂政務。

他默不作聲收刀入鞘。

一行人馬絕塵而去,留下呆愣枯坐在原地的獵戶夫婦。

銀霄掀起簾子看著身后消失的小院。身后獵戶家的小院已經漸漸縮小直至掩映在樹林之間,身旁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在看什么?”

她放下簾子回過頭。

“昨夜沛霖沒尿床吧,我走時收拾東西聞了聞,那些沒味道,似乎是水。”

沛霖又尿了,這孩子每天除了吃喝就是拉撒,魏承正氣定神閑地給他換尿片,聞言手上一個不穩,孩子的腿一下子蹬到了他臉上。

他拿開她不安分的腳丫子,嚴肅搖頭:“你不帶孩子不知道,小孩子的尿是沒味道的,不僅尿沒味道,拉出來的穢物也是沒味道的......”

“你看。”他忍著惡心將濕了的尿片拿起來聞聞,向她證明真的沒有味道。

“以后你多帶帶孩子幫我分擔為人父母的辛苦就知道了。”

他嘆了口氣。

“對了,我在長安有套私宅子,我送你去,以后你就住在那兒。”

“不去,我自己的地方住得挺好的。”她想也沒想就拒絕。

怕他心里不舒服,還是解釋道。

“如今都知道我是寡婦,結果我離開長安一趟回來就住進了大宅子,別人知道了怎么想?名聲不好聽。”

魏承臉一黑:“寡婦?”←→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