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嬌寵

第126章 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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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無月,亦無星,一切都是黑沉沉的。黑夜壓抑如厚重的枷鎖,蓋在許清凝身上,令她喘不過氣來。她躺在坑底,身體異常疲憊,一動不動。真想這樣永遠躺下去算了,和身下的野獸尸體一并腐爛發臭。可許清凝一想到蘇湄雪還沒有救出來,心里憤恨難消,便又咬牙切齒起來。她那么努力,都還沒能避免蘇府遭難,難道這就是上天注定的宿命嗎?許清凝看著頭頂漆黑的天空,惡狠狠地說了句。“我不會認命的!”

不,絕對不能甘心如此!她要爬出這個坑,更要救出雪兒。許清凝將腰間金刀拔出來,插在坑壁里,意圖借力從坑底爬出去,這個坑是泥土石塊混合堆積的,她一只手將匕首刺入石塊縫隙來做支撐,另一只手死死抓著邊上生長的野草。野草堅韌鋒利,在她細嫩手心里割出了許多道口子,原本涂過鳳仙花汁的指甲也被折彎,十指里都是泥污。許清凝使出了最大的力氣往上爬,她必須要出去。就在即將爬到坑外的時候,抓著的野草被連根拔斷了,身體受力失衡往后摔。幸好,有只手抓住了許清凝的臂膀,將她拉了上去。夜色中,許清凝看見了少年澈亮的雙眸,她臉色平靜,意料之中。“寧安,是你來了啊。”

寧安見許清凝滿臉泥濘,但難掩神色哀痛,蘇府遭此橫禍,她心里肯定很難過。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不是很會安慰人,也從來沒有想要安慰過別人。“郡主,我先背你回去看大夫,蘇府的事不急一時,我們都還不知道她們在哪。”

他也不等許清凝說話,徑直將她背在了身上。少年的背不算寬厚,卻有力道,他腳下的步子亦是沉穩。許清凝知道,她現在追過去也救不了蘇湄雪,一個人如何能是那么多官差的對手呢?她就是覺得啊,夜色壓抑讓人窒息。許清凝心里憋了很多話。“我常和別人說,我和蘇相下棋是贏少輸多,實際上不是的,我從來沒有堂堂正正贏過他一回,偶爾勝的那些,還是他故意輸給我的。”

“以后啊,我不可能贏過他了。”

許清凝臉上浮現幾分悲愴,世事無常,變化太突然了。寧安默默聽著她的話,繼續往回走。“對了,你知道我和雪兒是怎么認識的嗎?”

許清凝哽咽了聲,目光飄遠,回憶起了往事。“那是十年前的除夕宮宴,雪兒帶了蘇夫人做的杏仁酥,她給每個人都分發了一塊。雪兒人緣很好,所有人都喜歡她,自來熟似的。”

許清凝微微笑了下,“我也喜歡她。”

她說這話時,有些溢于言表的驕傲。那么多人都喜歡雪兒,可雪兒只是她的朋友。雪兒留給她的點心,也永遠會是最特別的那塊。許清凝說這些話的時候,勉強扯出了笑容,讓自己顯得不那么難過。可寧安感受到了肩膀上一片濕潤,蔓延擴散,她是在哭啊。許清凝又問他:“你還記得蘇夫人嗎?”

寧安點了點頭,“記得。”

蘇夫人是唯一給過寧安壓歲錢紅包的人,她還祝他歲歲平安。他說:“蘇夫人是個很好的人。”

許清凝:“蘇夫人不僅人好,廚藝更好,她做的杏仁酥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至今也忘不了那個味道,哎……以后我再也吃不到了。”

“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啊,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呢?許清凝說不下去了,她趴在寧安肩頭,閉上了眼睛。她這一生所得不多,只想牢牢抓住自己擁有的,可為什么這么難呢?“我離不開了。”

寧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無法拋下蘇家人而選擇自由了。說來可笑,一心成為太子妃的蘇湄雪,被放逐出京城。而向往自由的許清凝,卻被困住了。蘇家出事這刻起,許清凝就注定會留下來,她得想方設法救出蘇湄雪。但可怕的是,沒有人知道她們具體被關在了何處。該怎么找到她們呢?……北城門下。一紅衣男子立于古道上,晚風吹起他的衣袍,天光已暮,徒添幾分落寞蕭索。黑衣男子蹲在路邊,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嘴里。“天都黑了,郡主還沒來,俺看她是不會來了。”

蕭嶼瞥了眼身側的夏冰,再抬起下顎看向城門。天色已黑,這條寬敞綿延的大道,路人行色匆匆各回各家、漸漸散去,最終一個人影都沒有了,只留下幾片殘破的樹葉,被風卷起來四處飄零。他緊了緊手心里握著的平安結,眼瞼下一片暗影。這是許清凝偷偷系在蕭嶼身上的,也是他弱冠收到的唯一禮物。此生太苦太累,即便是丁點的甜,他也舍不得放手。他想用最大的努力留下來。可為什么……她沒有來呢?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蕭嶼的眸色越發凝重冷冽,他整個人站在風口中,逐漸與夜色融為一體,紅衣亦被黑夜所吞噬。他嗓音哽了哽,“再等等吧。”

“可……”夏冰小聲嘀咕了句,“郡主這不是明擺著不會來了嗎,你再等又有什么意義呢?”

他看著自家將軍,一次次折下傲骨、一次次妥協,明明是最守時的人,卻一次次為她沒有原則。這段關系要說起來,還是平陽郡主先扒拉將軍的,也不知為何演變成他深陷泥潭了?不知道等了多久,周遭萬籟俱寂,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起來,還是沒有等來許清凝的人影。遠處飛來了信鴿,落在蕭嶼肩膀。他抽出信紙一看。“蘇家出事了。”

夏冰聽到后很意外,“偏在這個時候?”

蘇家的事太意外了,誰都沒想到,就已經發生了。蕭嶼對蘇家沒什么憐憫心,可他知道,在許清凝心里,蘇家比他更重要。他想到了賀成對自己的詛咒。一步錯,步步錯,最終自食惡果。當日,他為了將她從亂石堆里挖出來,放棄了皇位,就注定會帶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而在這時,另一封從北方來的信到了。涼州起了戰禍,他必須要快馬加鞭趕過去了。蕭嶼望著遠方,終究是苦笑了聲,翻身上馬。“你去給她帶句話,我永遠會等她。”

……回去之后,許清凝睡了三天三夜,待醒來的時候,已經完全變了個人。她不哭不鬧,臉上甚至絲毫悲傷都看不見,像個沒事人似的。秦嬤嬤端著藥進來,看到許清凝的臉色時,難免詫異,本來還以為她會情緒失控,可她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秦嬤嬤當然也知道蘇府出事了,既然郡主不提,那她也刻意不提,只說:“郡主,大夫給你瞧過了,說是皮外傷,沒傷到骨頭。”

許清凝淡淡“嗯”了一聲,把藥接過來喝了。以往喝藥的時候,她必須要配一碟蜜餞才肯,這回倒是不用了。許清凝還說:“嬤嬤,我有點餓了,你去準備些飯菜吧。”

“好,奴婢這就去!”

許清凝要盡快恢復身體,身體健康是做一切事情的基礎。她給了自己三天時間悲傷,已經足夠了,不能再繼續沉湎了,雪兒還等著人去救呢。皇帝給蘇相定的罪名是行刺,行刺不同于別的冤假錯案。只要皇帝還是這個皇帝,他一口咬定蘇相傷了他,蘇家就不可能翻案,蘇湄雪和剩余的蘇家女眷就永遠都是罪籍。既如此,唯一拯救蘇湄雪的方式,就是推翻這個皇帝,取而代之。許清凝眼中閃過一道冷光,凌厲如刃,手掌漸漸緊握成拳。←→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