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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制皂之法并不復雜,只要找幾個匠人過來,照著那方子上的內容一番炮制,很順利便制出了一批肥皂。
制皂的過程中,圣人與朝中幾位大臣也都是在場的,自此,這制皂之法也就算是半公開了,往后他們這些人就算不做肥皂出去賣,自家做幾個用用那也很尋常。
如此一來,羅用這賣肥皂的生意,怕也火不了多久了。
不過不火并不代表賣不出去,他家肥皂定價本來就不高,離石縣當地又有燕兒飛等產業帶動,往來商賈眾多,賣貨并不困難。
另外,肥皂市場回歸理性以后,豬價應該慢慢也就下來了。
現在這價錢著實離譜,那些大商賈也就算了,很多平民不知道市場價格漲跌規律,只以為豬價從此就居高不下了,也急吼吼地跟著買豬苗,再這么下去,將來很多人怕都要吃大虧。
長安城這邊,圣人在與幾位大臣商量過后,親自勾選了一批文官武將,大筆一揮,又給他們撥了好些隨從馬匹,以及隨行工匠,令他們到草原上去傳授這制皂之法。
那些被選中的武將,多是草原出身的小將,真正的大將不能動,那吐谷渾的事情還沒解決呢,再說也不是去打仗,只是護衛這一行人周全而已。
這些武將既是草原出身,自然也都希望自己的故鄉父老能夠過上好日子。
圣人也想到了這一點,讓房玄齡逐一確認這些人的籍貫,并盡量安排他們負責自己家鄉那一帶的草原,如此一來,應可事半功倍。
另外,負責帶隊的文官品級也都不低,都是拿得出手的人物。
負責他們河東道以北那片草原的官員,乃是時任光祿大夫的唐儉,這一行人北上草原途中,還往離石縣這邊走了一趟,給他帶來了當今圣人的賞賜,良田五頃。
嘖,又是良田五頃,莫不是因為良田不用花錢。
腹誹歸腹誹,羅用還是老老實實謝了恩,沒表現出什么不滿,也沒有特別高興的樣子。他知道現在自己無論做什么,都會有人仔仔細細記錄下來,呈到李世民跟前。
倒不是他太把自己當回事,只眼下著實是敏感時期,所謂多說多錯,干脆什么都不說,老老實實地,別跟那些老狐貍耍心眼,說不定還能少受些猜忌。
“三郎高義。”傳達完了圣人的旨意,那唐儉上下把羅用打量過一番,捋了捋嘴邊的一撇八字胡,笑著稱贊他道。
“小子不敢當。”羅用拱手作揖。
唐儉這個人,羅用看過一點關于他的事跡。這人的一生也是比較傳奇,當年還救過李淵一命,后來加官進爵,可謂是輝煌一時。
前幾年唐王朝與突厥打仗,李世民派唐儉去與突厥王和談,當時的主將李靖就趁他們正在和談的時候打過去,唐儉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撿回一條小命,也算是奇事一樁。
羅用這人凡事都愛往壞處想,若換了他是唐儉,在經歷過那樣的事情以后,肯定就要在心里琢磨琢磨,上邊那一位是不是瞅他不順眼了,想把他推出去當炮灰了。
這事雖然眾口一詞都說是李靖自己做的決定,但誰知道背地里是不是還有什么授意,事關自己的小命,肯定要仔細想想。
聽說這家伙好像是因為工作不積極,又收了別人的羊羔,才被貶到光祿大夫這個職位上來的。
也不知是不是出于自保之策。
那朝堂之上明爭暗斗風起云涌,若非必要,羅用真的半點都不想跟這些人打交道。
只是那制皂之法,若不是經朝廷之手,羅用是不敢自己將它傳到大草原上去的。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羅用再怎么想不開,也不能在別人的地盤上甩開膀子圈人氣啊。
莫說是當今的九五之尊,就是羅用這種沒什么權利欲的,哪天如果有人跑到他們西坡村來大肆圈粉,他看著肯定也很糟心。
這唐儉這時候也有五十多歲了,長得倒是不太顯老,生的一張扁臉,留著大胡子,人看起來倒是沒有什么架子。
他這時候也在觀察羅三郎,卻不知對方是個開了外掛的,早就通過空間里頭那些雜七雜八的資料,將自己的人生軌跡了解得七七八八。
像唐儉這樣的敏感身份,羅用肯定是不敢跟他走太近的,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恭恭敬敬送走就得了。
這家伙跟李淵關系太近了,現如今當皇帝的可是李世民,那李淵說好聽點是讓位,說難聽點就是被廢了,他這會兒可還活著呢,你說李世民會不會一點都沒防備?
“這棺材板兒果然名不虛傳,我聽聞之前他招待那些送樹苗過來的商賈,同樣也是這些菜肴。”這時候還不太流行吃拿卡要,但這羅三郎著實也太不夠熱情了一些。
“鄉野客舍,能有幾樣新鮮菜式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還能拿得出什么美酒佳肴不成。”唐儉坐在馬背上,一晃一晃地慢慢行著,一點也不著急趕路。
這時候還是春季,他們一路北上傳授那些牧民制皂之法,少說還有一個夏天再加一個秋天的時間,急什么,慢慢來。
“唐公,前面有官兵來報,言是石州刺史有請。”這時候,有一個先行的隨從打馬回來,向唐儉稟告道。
“不去了,還是差事要緊,咱這就北上吧。”唐儉隨口便回了。
那石州刺史郝建平,出身太原郝氏,郝氏一族分支甚多,分布甚廣,但是如今在朝中真正得力的人并沒有。
郝建平本人頗有些才學,通過科舉一途考上進士,大約是因他出身人品皆屬上乘,最后就謀得了石州刺史之位,這位置可不太好弄,很多時候都是從上邊空降,京官外放之類,少有從當地提拔或者是讓官場新人擔任的,這郝建平當年應該也是走了幾分好運。
這個時候的進士很難考,但凡考上的,最后很多人都當了宰相。
郝建平既能考上進士,自然也是有才學的……
說到才學,唐儉又想起那羅三郎來了,聽聞前些時日,圣人在眾位大臣面前玩笑說羅三郎字丑,唐儉當時卻是不在場的,他如今是三品官員,像那種小型會議,基本上沒他什么事。
再想想那羅三郎的棺材板兒之名,以及他這兩日對待自己看似恭敬實則疏離的態度,唐儉總覺得那小子肚子里頭有貨。
長路漫漫,閑來無事,唐儉便把那五頃良田的事情又拿出來琢磨了一番。
早前羅三郎弄出那燒土糞之法以及盤火炕之法,這事由石州刺史上報京中,圣人便賜他良田五頃。這一次羅三郎自己獻上皂方,圣人依舊賜他良田五頃,這里頭的用意,不得不令人深思。
這一深思,唐儉就想到了李密,李密當年可是響當當的一條漢子,瓦崗軍一把手,有他在,什么程咬金秦叔寶,統統都得靠邊站,后來李密投唐,被封為光祿卿,上柱國,賜爵邢國公。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事實上那光祿卿就是管皇室膳食的官職,像李密那樣的人物哪里能干得了這種工作,就算給個虛職把他閑置了都比這個強,后來他干不下去了,自覺受到了侮辱,又跳反了,最后就這么被弄死了,還給人留下了一個愛跳反的印象。
唐儉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老人了,對這些個事情比較清楚,沒事的時候,常常也會在心里頭琢磨琢磨。
像他們這些當臣子的,就沒有不去揣測圣意的,若是連上邊的人想些什么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那還當的什么官,別稀里糊涂再把小命給搭上咯。
對那羅三郎,圣人接連兩回都只賞賜他五頃良田,應也是有試探之意。
不過那小子倒是穩得住,反應還算不錯。唐儉將視線掃過身后那幾個小官以及隨從,這兩天的事就算他不說,當今圣人遠在京中,怕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嘖嘖,這場好戲才剛剛開鑼,不知后頭又將如何發展,那羅用小兒,可千萬別出什么昏招才好。
羅用:……
此時,西坡村這邊,羅用一邊推著攪拌器做肥皂,一邊正看他空間里頭的一份資料。
那是一篇畢業論文,講的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其中就有唐儉此人,而且在李靖和尉遲敬德等人的故事中,他也有友情客串。
話說有一次唐儉和李世民下棋,下著下著兩個人就吵起來了,李世民很生氣,過后就跟尉遲敬德說:“唐儉不尊重我,肯定在外面說我壞話了,你去幫我打聽打聽,我要殺了他……”
看到這里,羅用就想不明白了,你丫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嗎,跑去跟個大老虎下棋也就算了,腦抽了才跟他爭棋。
唐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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