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胭香

第91章 她后背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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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禾草醒來,天已大亮,這一覺睡得足。

侍畫和三月進來伺候她梳洗,挽了一個云環髻,簪上紅珊瑚對釵,烏云疊鬢,從衣柜中拿出一套秋香色對襟長衫,并一件流云暗紋比甲為她穿上,腳上穿一雙鵝黃翹頭軟底鞋。

屋外隱隱傳來女子的說話聲。

“是誰在外面?”禾草問道。

“大爺請來的醫女。”侍畫回道。

“來了多久了,快快請進來,你們怎么不早些說,平白讓人等。”

“大爺說不讓擾,讓娘子多睡一會兒。”

“也不好讓人緊等,快將人請進來。”

侍畫應下出去。

禾草又讓三月去拿茶點來。

“娘子,那不過是個醫女,以前醫館的大夫來家中,也沒見您這樣。”

“女子學醫比男子更加艱阻,能學有所成就更難得了,其心性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醫女若不是醫術十分高明,很難走的長遠,所以我對醫女十分敬重。”

“姨娘說的是。”三月離去準備茶點。

侍畫將人引進屋內。

禾草見女人一身青衣,鵝蛋臉,臉頰上幾點微麻,唇微厚,眼角狹長,不一樣的清麗長相。

女人叫王英,是應城為數不多的大夫,她本不是邊關人士,云游至此,見邊關不安定,又常有百姓疾而無醫,便定居下來,只為以一身醫術救死扶傷。

王英進到屋中,見這屋主是一小小的女子,笑看著她,俏皮乖覺的樣子,她剛從下人處已得知女人的身份。

“實是不好意思,讓大夫久等了。”禾草引人坐下。

三月上了茶點。

王英點頭。

“女醫用過飯不曾?”

“用過。”

然后便不說話了,慢慢喝著茶。

禾草覺得這女醫有趣,你說一句,她就聽一句,你不說了,她也不說。這若是換成戴良玉或是魏宛晴,嘴里只有說不完的歡脫話。

屋內一時安靜下來。

魏澤進來,見兩人干坐著,撫了撫額。

這個王英是個醫癡,不通人情世故,他家那位也是個傻的,本來是看病的,結果兩人坐著喝起茶來。

“請王醫師替她瞧瞧,后背傷得厲害。”

王英點頭,放下茶盞,讓禾草趴伏于榻上,侍畫從旁正要褪去禾草的衣衫。

“且慢!”王英出聲。

侍畫頓住手,疑惑地看向這位女醫,禾草亦是不解。

王英看向立在一邊的魏澤:“將軍還請先出去,您在這里只怕不便,于禮不合。”

禾草憋著笑,見魏澤先是一怔,打了兩聲咳嗽,抬腳轉身離開了。

王英看著女人背后的傷口,心道還好,不算特別嚴重,先凈手,拿出自制的草藥泥,替她敷上,然后開了一劑方子,并幾瓶外涂的膏藥,交代了一番。

“不要緊,這幾日后背就不要碰水了,定時換藥,讓淤腫消下去。”

侍畫一一記下,接過方子,去外面抓藥。

王英見醫治完成,便要辭去,禾草款留不住,讓下人送她出府。

魏秋才從軍營回來,他跟隨大哥入軍,從低階武職做起,平日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正走到月洞門處,迎面行來一女子,女人見了他先是一怔,然后若無其事地從他身邊經過。

魏秋覺得這女人眼熟,像在哪里見過,又回頭多看了一眼,仍是想不起來。

轉身還沒走到幾步,前方又行來一人,頭裹布巾,體態豐腴。

女人走近了,施施然朝魏秋行禮:“見過魏小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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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秋忙讓她免禮:“你在這里住得可好?”

那日,他被西晉人所傷,沿路逃到一處密林中,見不遠處有一房屋,憑著最后一點氣力踉蹌到那屋前,后來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昏迷了幾日,等再次醒來,身上纏滿了繃帶,睜眼便見到這婦人,他才知道,原來是她救了他,后來聊了幾句,女人泣訴,自己男人戰死,只剩下她一人無可依靠。

魏秋暗忖道,邊關不安定,她一女子,獨身在外不安全,且她又救了自己,不如先將她帶回將軍府。

茹夢娘掩嘴輕笑:“托小將軍的福,夢娘才有了可棲身之所。”

女人眼珠劃過眼底:“昨日府中來了一位貌美娘子,不知是何人?”

魏秋笑道:“那是我家姨娘,也是我大哥的小娘,大哥對她十分敬愛,是個極好的人,以后你多與她相處。”

原來是個妾室,想不到這位魏將軍對一個妾母倒是看重。

茹夢娘故作驚訝:“原來是主子奶奶,只怕奴家言行粗鄙,冒犯到那位,就罪該萬死了。”

“不必如此卑微,你是我救命恩人,并非府中家奴。”

“雖是如此說,但奴家不好在府中白吃白喝,總該盡些綿薄之力,縱使為奴為婢,也是使得的。”

魏秋不再多說,尋往禾草的院子,不用想,他大哥一定在那里。

禾草見到魏秋,差點沒認出來,都說軍中磨煉

人,果然不假,從前那樣一個夭矯小郎君,青青樹苗一般,這才多久,皮膚黑了,眼神也堅毅了。

少了幾分世家公子的金貴,多了幾分成熟男子的堅韌。

“秋哥兒,這才幾日不見,怎么像是長高了一些。”禾草拿手比劃了一下。

魏秋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等再過兩年,說不定就長到大哥哥一樣高。”

“嗯,快快長高些,好娶個媳婦兒。”禾草一副老成的口吻。

她殊不知,像魏秋這樣的人家,早早就在房中放了人,別看他年紀小,在男女一事上,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魏秋只是笑,看向他大哥。

魏澤無奈地搖了搖頭,招手讓魏秋跟著他去書房。

“什么事?”

魏秋猛灌了一杯涼茶:“西晉自打上次兵敗后,有探子回報,說西晉王庭有意聯合西邊的塔塔部族。”

西晉雖說人馬強悍,卻也不是鐵板一塊。

草原之人,性情桀驁,很難一心,各部落之間誰也不服誰,多個部落融合在一起的王朝,內里早已分化,各自為政。

“大哥,若讓西晉王庭聯合塔塔部族,屆時兩面夾擊之下,我軍首尾不接,處境相當兇險。”

魏澤緩緩摩挲指上的戒環,眼睛微斂。

“你讓王謙作說客,走一趟塔塔,看看他們是什么態度。”

“塔塔與西晉接壤,受西晉庇護,我們去只怕會無功而返。”

魏澤撩起眼皮:“你先派人去,我自有打算。”

“是。”魏秋應下。

魏秋覷看了一眼魏澤,笑道:“大哥什么時候回軍營,該不會姨娘來了,就邁不動腿了吧。”

魏澤冷下臉,肅起眉目,把茶杯重重往桌面一放,飛濺出一攤水。

“休要胡說!”

魏秋自知失言,不敢再說。

魏澤又道:“尤其在她面前,你言語注意些。”

“哥哥教訓的是。”

“還有一事,你速速撥五百人馬隨我去一趟‘落霞坡’。”魏澤系上護袖,拿起馬鞭。

“去‘落霞坡’做什么?”

“去殺人……”男人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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