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于崇杰,我要與你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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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崇杰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恐慌過。
他一迭聲的叫著:“芙蕖!芙蕖!”
聲音都是顫的。
杏杏上前,皺眉厲聲道:“你先別抖她了!”
他夫人腿間的血都流成這樣了,他還在抖,生怕血流得慢了是不!
于崇杰被杏杏這般一吼,渾身一僵。
杏杏趕忙給昏過去的茅芙蕖把脈。
信國公老夫人也被人攙著從馬車里下來,急急忙忙往這邊趕。
焦氏緊緊摟著于明珠,還有些驚魂未定。
杏杏這一給茅芙蕖把脈,就忍不住搖了搖頭。
“得趕緊回城就醫。”杏杏道,“茅大奶奶驚懼交加,小產了,再耽擱下去,怕是不妙。”
她隨身帶的藥中,沒有這種的。
“小產”兩字,像是錐子一樣狠狠刺入了于崇杰的心。
于崇杰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崩潰的大叫起來!
杏杏懶得理他。
方才杏杏也看的分明,匪徒劫持茅大奶奶時,這于崇杰正護在于明珠身前。
既然有了選擇,這會兒又來裝什么深情?
怪惡心的。
那銀甲小將也過來,倒是認出了杏杏。
“你是……喻將軍的妹妹,福綏郡主?”
那銀甲小將拱拳自報家門:“見過郡主。末將隸屬于銀鷹軍,今日正奉命剿殺一隊匪徒,卻不想那匪徒逃竄至此,差點傷了諸位貴人。若非郡主方才神技,怕是要釀成大禍。”
杏杏回了禮,嘆了口氣:“將軍好,眼下我們這還有病人要急急送醫,還望將軍允我們先行離開。”
那銀甲小將很是客氣,提出要派一小隊人馬護送。
杏杏也生怕后面再遇到什么,應了下來。
信國公老夫人臉色還有些發白,杏杏過去簡單同她說了下茅芙蕖的情況,信國公老夫人立即道:“讓芙蕖坐我的馬車去。我那馬車又快又穩當。”
杏杏點頭:“老夫人,我奶奶就勞煩老夫人了。我先隨行,送茅大奶奶過去。”
信國公老夫人緊緊的攥住了手:“杏杏,一切就有勞你了。”
于崇杰自然也是要跟著去的,他緊緊的把昏迷不醒的茅芙蕖抱上了馬車。
于明珠卻也說要去,于崇杰猶豫了下,還沒等說什么,杏杏卻已經開了口,她說的很是直白:“于大小姐,你跟去能做什么?到時候再出個什么事,你大哥是照顧你,還是照顧你嫂子?”
這話里的意思,讓于明珠白了臉:“郡主你什么意思!”
杏杏冷靜的看著于明珠:“我話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別來。”
于明珠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焦氏也覺得杏杏有些過分了:“郡主你怎么能這么說…”
信國公老夫人冷聲道:“杏杏這么說,有什么不對嗎!有時間在這里跟杏杏大小聲,不如趕緊讓杏杏帶芙蕖去城里找大夫!”
焦氏臉上顯出幾分難堪來,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于明珠也閉上了嘴。
信國公府的馬車不少,很快便騰出一輛來供信國公老夫人與衛婆子乘坐。
衛婆子有些憂心忡忡的:“也不知道茅大奶奶身子怎么樣了。”
她長嘆一聲,“好好的怎么就偏生遇到這種事?”
信國公老夫人心里其實也難受得緊。
青鸞嬤嬤自打知道了于明珠拿雞血來糊弄人后,對于明珠這大小姐是徹底沒了好感。
她心里有個念頭閃過,但是不敢說。
——大小姐去了白云觀清修,大奶奶身體是越發好了,還懷了身子;這剛打算把大小姐從白云觀里接出來,就有毒蛇,“機緣巧合”的咬了她們老夫人;等把大小姐從白云觀里接出來,大少奶奶又遇到了匪徒劫持,小產了……
總之,好像她們府上的事,但凡跟大小姐沾了邊,就沒什么好事的樣子?
馬車一路疾馳,于崇杰心急如焚,時不時的朝外面的車夫吼:“再快些!”
車夫甩鞭子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急,然而于崇杰還是催催催,最后車夫苦澀道:“大少爺,不能再快了!”
杏杏八風不動的坐在那兒,半點眼神都沒給于崇杰。
她只管盯著茅芙蕖的狀態,中間給茅芙蕖把了個脈,塞了一顆補血的藥丸。
好在信國公老夫人這馬車,確實比一般馬車要快要穩當不少,實際上沒用太久,便到了城門處。
車夫出示了信國公府的腰牌,守城的官兵便直接放行了,車夫駕著馬車直奔醫館。
醫館的大夫把茅芙蕖接到了醫堂后院的屋子,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頭端了過去。
于崇杰看著這些,整個人都木木的。
最后醫女端著一個托盤出來了。托盤上頭蓋了塊布,但依舊被下面血肉模糊的什么東西給染透了鮮血。
于崇杰突然情緒失控,拽著自己的頭發:“我不知道她懷了孩子,我不知道……”
杏杏扭過頭去,不看于崇杰那悔斷腸的模樣。
她問醫女:“里面的病人如何了?”
醫女嘆氣:“孩子雖然沒保住,好在是性命保住了。不過,病人之前受了刺激,過度驚懼傷心導致小產,傷了身子,以后怕是難以受孕了。”
這話又像是一擊重擊,砸得于崇杰臉色慘白慘白,捂著心口踉蹌了下。
杏杏依舊是懶得理會于崇杰,問醫女:“病人醒了嗎?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她是服了于崇杰,有空在這傷心,不如早點進去看看人家啊。
醫女點頭:“可以進去了。只是病人剛小產,建議還是別再惹她傷心了。”
杏杏點了點頭,這次終于是看了于崇杰一眼。
她希望于崇杰這廝能把這話聽進去。
然而于崇杰只管悶頭往里沖,杏杏也不知道他到底聽進去沒有,只能也快步跟上。
屋子里窗戶開了道縫散著味道,但血腥味依舊濃厚得很,可想而知當時的情況有多危急。
茅芙蕖已經醒了,蓋著被褥,眼神渙散無神的看著上方,臉白得沒有半點血色。
于崇杰幾乎是撲到茅芙蕖床鋪邊上:“芙蕖,芙蕖,芙蕖你怎么樣了?”
茅芙蕖這才像是回神一眼,緩緩轉過臉來,看向一旁的于崇杰。
于崇杰激動的要哭出來。
茅芙蕖性子溫順,還是頭一次,用又冷又疲憊的眼神看向于崇杰。
她道:“于崇杰,我要與你和離。”
一句話,把于崇杰給震的是魂飛天外。
杏杏卻是不意外這個結果。
說真的,當時茅芙蕖被匪徒挾持時那個絕望的眼神,杏杏就隱隱有所預料。
于崇杰胡亂的想去抓茅芙蕖的手:“芙蕖,你,你是不是傷心糊涂了?”
茅芙蕖依舊是那副又冷淡又疲倦的樣子,把話重復了一遍:“于崇杰,我們和離。”
于崇杰臉上表情比哭還難看:“不是,芙蕖,你別鬧。孩子沒有了,我們還能再要……”
他頓了下,顯然也想起了醫女說的,茅芙蕖從此以后難受孕的事。
不說孩子還好,一說到孩子,茅芙蕖的淚緩緩從眼角流下。
她啞聲道:“我已經因著你的緣故,丟了兩個孩子的命。難不成也要丟了我的命,你才肯放了我?”
于崇杰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那也不能和離!”于崇杰僵硬又崩潰的開口。
茅芙蕖疲倦的閉上眼,啞聲道:“那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于崇杰站起來,丟下一句:“那你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于崇杰一走,茅芙蕖的眼淚便開閘一般,止不住的往下流。
杏杏拿了帕子,輕輕的為茅芙蕖擦著眼淚:“茅大奶奶,你眼下還要坐小月子,別哭,養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茅芙蕖有些凄婉的一笑:“好,我不哭了。”
她看向杏杏。
其實茅芙蕖沒怎么跟杏杏聊過天,但一想起杏杏手提長弓救下她的那一幕,茅芙蕖對杏杏便生出了一種難言的信任與依賴。
“……我嫁到信國公府四年,沒想到落得個這般下場。”茅芙蕖喃喃道,“郡主,還要多謝你救了我,不然,怕是我這條命都要保不住。”
杏杏抬手給茅芙蕖掖了掖被子:“我看于崇杰不像是會答應的樣子。”
提到于崇杰,茅芙蕖眸子便帶上了一分恨意。
她許久才道:“我會與祖父祖母提。”
她又想落淚。
在這個府中,真正憐惜她的,怕也只有老國公與老夫人了。
杏杏見茅芙蕖主意已定,沒有再說什么。
因為,她覺得和離也沒什么不好的。
有一個于崇杰這樣的夫君,得折壽多少年啊!
杏杏又不由得想到,還是自家哥哥們好啊!
跟她家哥哥們一比,這個于崇杰就是個不負責任的渣渣!
呸呸呸!
杏杏出了茅芙蕖休息的屋子,在院子里被于崇杰一把拉住了胳膊:“你先別走!”
杏杏一把甩開,警惕的退后兩步,斥道:“于大公子,我乃圣上親封的郡主,你待我再這般不客氣,別怪我翻臉了!”
于崇杰忍氣吞聲,作揖道:“郡主,我心急之下冒犯了……我只是想問,芙蕖同你說了什么?”
杏杏這會兒看于崇杰是十分不順眼,她直白道:“茅大奶奶沒同我說什么。但是于大公子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沒數么?還需要再來問我?”
于崇杰被杏杏這毫不客氣的懟了兩句,臉色發白,退后了一步:“……我,我當真不知道她懷了身子。”
杏杏想起先前在白云觀里,有看到茅芙蕖臉色不好,當時想給她把脈,后面卻是因著突發信國公老夫人被毒蛇咬了一事岔開了。后來再遇到茅芙蕖,杏杏提出要給她把脈,她卻搖了搖頭,只苦澀的一笑,說不必,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
想必那時候,茅芙蕖身子就有些不舒服了。
但,當時杏杏一個外人,尚能看得出來茅芙蕖臉色不對。于崇杰這當人夫君的,當時去干什么了?
哦,想來當時是被于明珠那用雞血糊弄的經書給感動了,天天圍著于明珠轉吧!
杏杏才懶得聽于崇杰說什么不知道不知道呢。
杏杏只丟下一句:“你眼睛就沒在茅大奶奶身上,你能知道什么?我只能說,被和離,你咎由自取!”
杏杏甩袖走了。
于崇杰失魂落魄,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杏杏直接回了喻家,到喻家的時候,衛婆子也剛回來,方洗漱了一番,正穿著家常衣裳歪在榻上休息。
衛婆子心疼杏杏連著奔波,招呼杏杏:“浴房那邊的熱水都讓下人給你備好了,你先去洗漱下。小廚房還熱著雞湯,一會兒來我這喝碗雞湯好好歇歇。”
杏杏依言去了。
待杏杏洗漱一番,舒舒服服的跟衛婆子一道倚在榻上喝雞湯時,衛婆子這才問道:“那茅大奶奶沒事吧?”
杏杏搖了搖頭:“孩子沒保護,大人身體受損得厲害,得好生將養一段時間。”
衛婆子唏噓不已:“這也真是……”
她想起當時那些匪徒來沖撞信國公府的車隊。
她們當時因著跟信國公老夫人在一處,倒是沒什么危險。
當時衛婆子還有些擔心的掀著車簾往外看,她記得清楚,當時于崇杰只顧著護著身后的于明珠,饒是于明珠那邊根本沒太多危險,他也沒去管那位身懷有孕的茅大奶奶。
這種人,衛婆子都懶得說他!
只是苦了那位茅大奶奶,被匪徒挾持,沒了孩子……
衛婆子嘆了口氣。
信國公老夫人是先前剛中過蛇毒,身子也虛著,這會兒滿心惦記著茅芙蕖,讓青鸞嬤嬤去醫館那替她看了看。
青鸞嬤嬤回來時,臉色難看得很。
她搖了搖頭,輕聲跟信國公老夫人回稟:“……老奴過去的時候,屋子里的血腥味還沒散完。大少奶奶身子伶仃的,就那么躺著,看著就讓人心疼……”
信國公老夫人皺眉道:“崇杰呢?”
“大少爺在院子里站著,不敢進去。”青鸞嬤嬤嘆了口氣,“老夫人,大少奶奶同老奴說,她要跟大少爺和離。”
信國公老夫人許久說不出話來。
半晌,她才疲倦道:“芙蕖這是想好了?”
青鸞輕聲道:“我看大少奶奶的模樣,是真的被傷透了心,徹底死心失望了。”
信國公老夫人許久不曾說話,最后嘆了口氣:“……若是芙蕖堅持,那便允了她吧。芙蕖那么好的姑娘,跟了崇杰那個混賬的,是委屈她了。”如果您中途有事離開,請按CTRLD鍵保存當前頁面至收藏夾,以便以后接著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