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令

088

“道歉!”蕭赫看著何有,威壓十足的說道。

何有眸光閃爍著,朝慕長歡爬去,在她面前跪著道,苦哈哈道,“夫人,在下知錯了,在下不該對您動不該動的心思,求求您饒了在下,替在下跟那位爺說句好話。”

慕長歡看他這沒節操的模樣,微微皺起眉頭,“算了,你走吧,以后最好別再做這種欺男霸女的事情。”

“多謝夫人!”說著,他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朝蕭赫看去。

蕭赫聽見慕長歡的話,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還不滾!”

“是是是!”何有說著,一抹額頭上的汗,帶著好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的小廝離開了。

他們一路破開人群,往何府的方向跑去,路上,鼻青臉腫的小廝沖著何有道,“公子,這事就這么算了嗎?您咽的下這口氣,小的都咽不下。”

“那不然呢?”何有瞪了小廝一眼,“要不是你們無能,小爺能被那對狗男女折辱成這樣?”

“公子說的是,”小廝訕訕的笑著,道,“是小的無能,沒有保護好您。”

“哼!”何有冷冷的哼了一聲,“總有一日小爺會把這筆賬討回來的。”

“公子打算怎么做?”小廝一臉狗腿興奮的湊上前,他剛才也被打疼了,想報仇。

“來日方長!”何有看了他一眼說道。

小廝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這我們也不知道那對狗男女的身份,怎么來日方長,依奴才的意思,前面不遠處就有巡城的衙役,不然我們去找幾個衙役,將那對狗男女帶到大牢關上幾天,磨一磨他們的性子,還有那個小婦人,公子難道不喜歡嗎?”

慕長歡那樣的容貌何有自然是喜歡的,不過捫心自問,他更怕沒有那個命消受。

他雖然不學無術,紈绔慣了,可到底是首輔家的遠房侄子,那一雙眼睛可不是白長的,和蕭赫四目相對時,他哪里看不出對方身上的威壓和氣勢。

所以后來他才會那么干脆的下跪,求那位夫人原諒。

如今,對方肯放過他已經是天大地不易了,他哪里還敢再得寸進尺,這不是不要命了嗎!

因此,小廝興致勃勃的跟他提議的時候,他沒有答應,而是閉口不言。

“公子……”小廝卻不甘心,他搜索枯腸,義憤填膺,還在不停的慫恿何有。

何有被他逼逼叨叨的煩擾著,終于忍不住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又將他踢翻在地,狠狠的踹了幾下,嘴里大聲的罵著,“狗奴才,你看不出小爺根本不像報復那兩個人嗎?你看不出小爺根本斗不過那兩個人嗎?”

“你給滾,以后別再小爺面前出現,何府留不起你這樣的人!”吼完,何有甩袖就走。

被踹翻在地的小廝瞪大了眼睛,他齜牙咧嘴,忍痛爬起來,想再追上前,但是卻被其他的小廝給攔住了,那是何有身邊的第二紅人,他一臉嘲諷的看著滿身是傷的小廝道,“狗奴才,你沒聽見我們公子的話嗎?你已經不是何府的狗了,離我們主子遠點。”

小廝跟在何有身邊這么多年,早就習慣了呼風喚雨,眼下被曾經被自己踩在腳下的人呵斥嘲諷著,他只覺得羞辱至極。

“你倒是順桿子爬得快!”他從齒縫中擠出一行字。

對面的小廝只是冷笑,忽然,他抬腳,狠狠的踹向了本來就有傷的小廝,小廝再次摔在地上,他吃了一嘴的土,看著何有的背影眼睛露出瘋狂的恨意。

另一邊,蕭赫看著何有離開,便回到了慕長歡的身邊。

“我們走吧!”他對慕長歡說道。

慕長歡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語,卻是望向身邊的小姑娘,道,“你有什么打算?”

小姑娘紅著眼睛,微微躬身行了一禮,“小女子眼下只想先安葬了父親,若是有人肯幫小女子,小女子為恩公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便是委身給剛才的那個紈绔公子你也愿意?”慕長歡肅了容色,問小姑娘。

小姑娘猶豫了片刻,才含著淚道,“若是有的選,誰會真的愿意。可小女子從來就沒的選啊!”

“我知道了,”慕長歡微微點頭,然后吩咐身邊的允眉,“你找一輛車,帶她去善堂。”

“是,姑娘!”允眉答應,小姑娘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問,“敢問夫人,善堂是什么地方?”

“你剛來上京?”慕長歡看向小姑娘反問。

小姑娘道,“奴婢名喚小鹿兒,和父親本是洪廬縣人士,因為家鄉遭了水災,不得不背井離鄉,賣藝為生,最后一路輾轉,便來到了上京。”

“原來是這樣,”慕長歡多看了她一眼,然后跟她解釋了下善堂的意思。

小姑娘一聽可以用做工謀生,眸光一下子亮了起來,她紅著眼眶跪下來向慕長歡道謝。

慕長歡親自將她扶了起來,囑咐允眉一定要好好的安頓她。

允眉又答應了一聲,然后匆忙的跑去雇車。

慕長歡和蕭赫則先行離開。

出了這檔子事,他們已經沒有心情逛街,便打算回王府,誰知,剛出了東市,還沒上馬車,就被幾個衙役給攔住了,衙役身邊,是被何有打的一瘸一拐的小廝,他目光怨毒的看著蕭赫和慕長歡,道,“就是他們,膽敢傷了我家公子,你們速速將他拿下。”

“確定是他們?”衙役看著蕭赫和慕長歡清清冷冷的氣質有些懷疑。

小廝連忙指控,跟著,他又搬出了何首輔。

衙役一聽何首輔的名號,心中雖然有所懷疑,到底還是上前打算拿人。

蕭赫看著衙役,他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從袖中取出一塊金牌。

金牌上書:御賜北靜王。

“王、王爺!”衙役也是認得幾個字的,頓時,腿就軟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頭也不敢抬。

后來的衙役見頭兒這副樣子,也飛快的跪倒在地。

何府的小廝根本沒想到失態會演變成這樣,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蕭赫和慕長歡。

蕭赫卻連一眼都沒看他,只居高臨下,嗓音冰冷的吩咐衙役,“本王還有事,就不與你等往何首輔府上對質了,有勞幾位將挑撥之人送去何首輔府上。”

“是是是,這是卑職該做的!”幾個衙役連忙答應。

之后一片無聲,等他再抬起頭時,蕭赫和慕長歡已經離開。

幾個衙役四目相對,眼中情緒莫名,然后他們同時將怨恨的目光投向了何府的小廝,又將他狠狠的群毆了一頓,才拖著往何首輔府上而去。

他們感到何府的時候,何首輔正打算著手處置牢里的何淼榴。

聽到有衙役登門時,他想都不想,便一擺手道,“不見!”

“老爺,那幾個衙役帶了何有身邊的小廝過來,說是奉北靜王之命,有些事要跟您交代。”管家在旁邊小聲的稟著。

聽到何有和北靜王的名諱,何首輔終于起了幾分興致,抬起頭道,“如此,那就將人帶去大廳,本官隨后過去!”

“是,老爺!”管家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一刻鐘后,何府大廳。

何首輔放下手中的茶盞,冷冷的看了跪在地上的何府小廝和衙役一眼,問為首的衙役,“北靜王讓你跟本官交代什么事情?”

衙役聽何首輔問話,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然后強忍著恐懼,低著頭道,“回何首輔的話,北靜王和王妃今日在東市微服私訪……”

他仔仔細細的將方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何有和他身邊小廝地膽大妄為,就連何有身邊的人說何有是未來的首輔府公子都沒有漏掉。

何首輔聽完衙役的話,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難堪來形容,他鐵青著臉色,用力的扣著手下太師椅的扶手,許久后,才緩下情緒,沉聲開口道,“這件事本官知道了,你就不用管了,回頭本官會親自給王爺一個交代的。”

“是!卑職遵命!”衙役恭敬的答應。

何首輔朝管家看去,管家會意,走向了幾個衙役,“幾位請,老朽送你們出去!”

“有勞管家!”幾人說著,又朝何首輔行了一禮,才轉身離開。

管家一直將幾人送出了何府門外,并塞給他們一個荷包。

衙役想要拒絕,可管家卻看著他們意味深長道,“這件事,有勞幾位從此忘掉,不要再對人提起。”

“這都是應該的,”衙役答應著,推辭不下,只能收了管家的荷包。

管家又看著幾個人走的不見蹤影,才回頭回了何府。

進門時,正好和何首輔身邊的侍衛側身而過。

“是去找何有?”管家問了一句。

侍衛拱手道,“是!”

“去吧!”管家擺了擺手。

何有很快被帶了過來,當他知道小廝背著他做的事情事,他頓時惱羞成怒,翻臉無情,抬起腳沖著他的臉就踹了過去。

何首輔看著何有這個模樣,沉著臉朝他擺了擺手,“在我這里你發什么瘋,坐下!”

“是,叔父!”何有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在何首輔下首坐下。

何首輔看向他道,“你真的沒有吩咐人去為難北靜王和北靜王妃?”

“這怎么可能!”何有一聽叔父這話問的,差點又從杌子上跳起來,他一臉的冤屈道,“叔父,這個我是真的冤枉啊,我平時雖然紈绔了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情沒有少做,但基本的眼色我還是有的,當日,北靜王一逼近我,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當即就給他跪下了,他讓我跟北靜王妃道歉,我都是爬著過去的。完全沒有一點的不尊重,我猜北靜王妃也看出我認罪認得真誠,她恨痛快的就放過我了!”

“倒是這個狗東西!”他說著,用力的瞪了地上的小廝一眼,道,“回府的路上,他一直慫恿我找北靜王和北靜王妃的麻煩,那我能聽他的嗎,我當然不能聽了,于是我就將他狠狠的打了一頓,還將他逐出了何府,可誰知這個狗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竟然暗中記恨我,假冒我的名義去請了衙役,陷害我,報復我!叔父,你明鑒啊!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說著,他就從杌子上滑了下來,膝行著到何首輔的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何首輔也知道這個侄子,做一些小的壞事很有可能,可大的壞事他不敢,也沒本事,他也認定,基本上他說的都是真的。

“你先起來!”他冷冷的看了何有一眼,“這件事我會幫你善后。”

“多謝叔父,多謝叔父!”說著,他又用力地磕了幾個頭,才慢慢站起來。

“管家!”何有站起來后,何首輔眼神突變,他吩咐管家,“查清楚這個小廝都有什么族人愛侶,全誅!”

“是,老爺!”管家答應,跟著,在小廝開口求饒之前,他便將小廝拖了出去。

“至于你,跟我走!”何首輔站起身,看了何有一眼說道。

何有猛地站了起來,瞪大眼睛道,“叔父,去、去哪里?”

“北靜王府,負荊請罪!”何首輔道。

說著,他用力的甩了下袖子朝外走去。

何有心里雖然不情愿,但為了自己的小命還是軟著腿快步追了上去。

北靜王府,蕭赫和慕長歡很快就收到了何首輔帶何有負荊請罪的消息。

并且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交給何首輔處置罷!”慕長歡沉吟片刻后,看向蕭赫說道。

蕭赫笑了笑,“都聽你的。”

外面,何首輔很快得知了蕭赫的意思。

他先是拱手謝過,跟著又讓何有沖著北靜王府的正門磕了九個頭,才帶他離開。

“叔父,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嗎?”何有給何首輔斟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問。

何首輔聞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然呢,你還想怎么樣?”

何有訕訕一笑,低下頭不敢說話。

何首輔沉默了許久,瞧向他,道,“不過你這性子也不適合留在上京了,就這幾日,我派人送你回運城。”

“啊?”何有愣住了,他還是更喜歡上京的。

“怎么,不愿意?”何首輔聽了他的話,挑眉問道。

何有多會看眼色啊,他立刻就瞧出了自家叔父語氣中的不耐煩,知道他要是敢拒絕,兩人僅有的一點情分就到頭了,立即道,“愿意,愿意!”

“嗯,”何首輔看了這個侄子一眼,松了口氣。

他生平最怕不懂眼色的人,不管怎么說,這個侄子在這一點還是不錯的,回頭讓人壓著他磨磨性子,日后未必不能抵大用。

之后無話。

因為隔日就要離開,

這天,何有打著要向小柳兒道歉的名義,便跟何首輔要了半天的出門時間。

何首輔知道他是有些分寸的,便沒有理會他。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等他再見到何有時,他卻已經命垂一線。

“到底是怎么回事?”何首輔看著躺在床上的何有,問管家。

管家道,“回老爺的話,屬下得到消息的時候,何有他已經不省人事,據他身邊的人說,他去善堂之前一直好好的,但是見了小柳兒后,只喝了一盞茶,整個人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那盞茶呢,可有讓人檢查過?”何首輔問。

他下意識的懷疑,是小柳兒記恨何有,對何有下了毒。

管家搖了搖頭道,“回老爺的話,那盞茶何有喝的很干凈,而且,他倒下后,善堂哄鬧了一番,等官府的人來的時候,那茶盞已經不翼而飛。”

“那就是……沒有任何線索了,”何首輔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管家嘆了口氣,沒再多言。

北靜王府,蕭赫和慕長歡得知何有疑似被小柳兒下毒一事時,表情也不甚好。

“這不可能,”慕長歡想到小柳兒單純無害的模樣,幾乎篤定地看著蕭赫道,“她不過一個小姑娘,定然想不出這般害人的毒計,更何況,這件事地疑點實在太多了。”

蕭赫握住她的手,“你別擔心,案子自有大理寺去查,有你和小柳兒的這一份淵源在,想必他們也不會冤屈了她的。”

“嗯,但愿吧,”慕長歡點了點頭,但還是憂心忡忡的模樣。

說起來,這件案子報到大理寺后,經手的人正是沈瑜生。

他查了兩天兩夜,都沒有查出什么線索,何有那邊的情況也不明確,已經換了好幾撥太醫,但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得出,他究竟是因為什么原因昏迷不醒。

沒有辦法,思前想后,他只能求到慕長歡的跟前。

慕長歡面對沈瑜生的請求,自然不會拒絕,更何況,這其中還摻雜著一個無辜的小柳兒。

她了解了一番案子地情況就跟沈瑜生一起去了何首輔府上。

何首輔倒是沒有想到慕長歡會親自前來,得知這個消息時,他連忙出來迎接,單膝跪地道,“下官見過北靜王妃,王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何首輔不必多禮,”慕長歡客氣的說了一聲,然后朝旁邊的沈瑜生看去,道,“沈少卿,帶路吧!”

“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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