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令

119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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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長歡沒再言語,蕭赫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在她的眉心吻了一下,隨后,他帶著慕長歡朝外走去。

到廳堂外面后,他停了一下,吩咐道,“將里面收拾干凈!”

“是,王爺!”褚章答應,然后便讓人去處置里面的尸體了。

慕長歡和蕭赫回到寢房,蕭赫看向慕長歡,環著她的肩頭問道,“毒王來找你,所為何事?”

慕長歡聽蕭赫問起,猶豫了片刻才道,“他說,阿苑要在整個上京的水井中下毒,讓所有人都淪為她的傀儡。”

“可知是什么毒?”蕭赫反問。

慕長歡點了點頭,“醉生夢死。”

“嗯?”

“這種毒是《遺事見聞》里第五卷的最后一種毒,毒方復雜,人服用后便會一直沉睡下去,需要解藥才能保證暫時清醒,想要一直清醒,就要一直服用解藥。”

“本王明白了,”蕭赫臉色陰沉的頷首,頓了頓,又問,“你可有讓醉生夢死失效的方子,也就是這種毒真正的解藥?”

“嗯,”慕長歡應了一聲,看向蕭赫的眼睛,“裴公子……他將真正的解藥方子給了我。”

“那本王這就安排人調制解藥。”蕭赫看著慕長歡說道。

慕長歡輕輕點頭,“我去將解藥的方子寫給你,”說著,她轉身朝屋里的書桌走去。

很快,她就寫好了方子,蕭赫接過方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朝外走去。

山莊里,阿苑將她手下所有的江湖人都召集起來,啞奴則將手中的醉生夢死分給江湖人。

“將這些藥,投進上京中每一口水井,你們可明白?”

江湖人僵硬的點頭。

阿苑擺手,“去吧!”

江湖人拱了下手,同時轉身朝外走去。

“伺候我更衣!”看著江湖人離開后,阿苑吩咐啞奴。

啞奴應了聲是,隨著阿苑朝寢房走去。

到了寢房屏風后,啞奴問道,“主子,今日穿哪件衣裳?”

“我要回宮!”阿苑言簡意賅的說道。

啞奴明白過來,她取了一件宮裝,服侍阿苑換好。

跟著,她又給阿苑梳了發髻,上了妝。

阿苑看著鏡中的自己,露出滿意的笑容。她今年四十多歲了,終于等到了母儀天下的這一天。

“走吧!”她站起身,沖啞奴說道。

啞奴答應一聲,跟著她朝外走去。

外面已經有馬車在等著。

阿苑上了車,啞奴在外吩咐道,“進宮。”

“是!”趕車的侍衛答應一聲,一甩鞭子,朝巷子口趕去。

一個時辰后,馬車在宮門口停下,阿苑戴上冪籬,下了車,朝著守宮的御林衛露出令牌。

御林衛看到她手中的金牌,頓時跪倒在地,“見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阿苑不置一詞,直接往宮門里走去。

她徑直去了乾元殿,乾元殿外,今日當值的是小德子。

“敏貴妃?”他在乾元殿呆的久了,早就練就一雙火眼金睛,雖然阿苑戴著冪籬,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匆忙上前行禮。

阿苑淡淡的拂袖,道,“皇上可在殿中?”

“回貴妃娘娘的話,在的,”說著,他領著阿苑就朝里走去。

到了殿中,阿苑停下腳步,朝小德子擺手道,“你退下。”

“……是,敏貴妃,”小德子愣了一下才答應道,跟著,她朝里走去。

剛進內殿,她就聽到一陣少兒不宜的聲音。

一把掀開帷帳,一個宮女正坐在皇上的腿上。

“苑、苑兒……”四目相對間,皇上變了臉色,他滿臉驚慌的看著阿苑,錯愕道,“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去皇家寺院了嗎?”

阿苑一臉陰沉,她一言不發,一步一步的走向皇上和他懷中的宮女。

宮女被阿苑的模樣嚇壞了,她從皇上的腿上爬下來,跪倒在了地上,朝著阿苑拼命的磕頭,“敏貴妃饒命,敏貴妃饒命,奴婢不是有意引誘皇上的,求娘娘放過奴婢這一次……”

阿苑卻沒有理會宮女,她終于在宮女的面前停了下來。

“是嗎?”她蹲下身子,涂著蔻丹的手指捏住了宮女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反問,“你當真不是故意的?”

“娘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宮女哆嗦著說道。

阿苑微微一笑,從腰間摸出一粒黑色的藥丸,低下頭,放在她的手中,“那你把這個吃了,我就信你。”

“娘娘,這、這是什么?”宮女惶恐的問道。

阿苑看著她害怕地模樣,突然板起臉,“不敢吃?莫非你是怕我害了你?”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宮女急聲辯解。

阿苑仍是一副溫溫柔柔的模樣,“那你吃了它,你吃了它,我就信你,就原諒你,說不定我一高興,還會勸皇上立你為妃。”

宮女聽到這里,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她眼中含著淚,揚起頭,顫抖著將藥丸吞下。

阿苑盯著她的喉結,確定她完完全全的將藥丸吞下去,才站起了身。

“好了,我信你了,你先下去罷!”阿苑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淡淡地說道。

宮女聞言,匆忙站了起來,她轉身朝外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五步、六步,到了第七步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身子劇烈的抽搐起來。

她渾身都被痛苦裹挾,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轉過頭,絕望又震驚地看向了阿苑……

此時,她已經七竅流血。

可阿苑卻像什么都沒看見一般,人就是言笑晏晏的模樣,轉向了皇上問道,“皇上,您覺得桑枝這副模樣好看嗎?”

皇上一瞬不瞬的看著宮女桑枝,唇角微顫,也是說不出話來。

“皇上……”阿苑等不到皇上開口,她忍不住抬手,搭上了皇上的肩頭。

皇上被她碰到,身子猛地一縮,那一瞬,就像碰到什么臟東西一般。

“皇上?”阿苑見他這副模樣,心中已經有些惱怒,她冷冷的看著他問道。

皇上觸及她幽冷的眼神,只覺得后脊一涼,下意識道,“愛妃,你剛才問朕什么,朕沒有聽清楚。”

“臣妾問皇上,您覺得桑枝這副模樣好看嗎?”阿苑看著皇上的眼睛又重復了一遍。

皇上咬著牙,哆哆嗦嗦道,“好、好看。”

“那以后,就讓她留在這里陪著皇上?”阿苑故意開玩笑。

皇上一個沒忍住,直接站了起來,他有些驚恐的看著阿苑道,“這樣、這樣不好吧!”

“臣妾是開玩笑的。”阿苑沒忍住,哂笑出聲,跟著,她又朝皇上走了兩步,將手搭在她地肩頭,道,“皇上坐下,臣妾還有一件事要跟您稟報。”

“愛妃你說,”皇上一面說著,一面腿軟的坐下。

阿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將自己這幾日做的事情說了一遍。

皇上聽完后,越發的震驚了,臉上一片煞白,“苑兒,你的意思是,給全城下毒,讓全城的人都變成你的傀儡?”

“是啊,皇上不滿意嗎?”阿苑挑眉,笑著反問,“難道皇上真的甘心活在北靜王的陰影之下?”

提到北靜王蕭赫,皇上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難堪,他閉上眼睛,手緊緊的扶著龍椅扶手,閉目沉思許久后,突然睜開眼睛道,“朕當然不愿意。”

“那皇上便聽臣妾的,日后這云朝,就是你我的江山,你不喜歡蕭赫,那便殺了他。”

“……好,”皇上遲疑著妥協。

阿苑微微彎腰,在他唇角輕輕的親了一下。

皇上察覺到她的靠近,下意識的瑟縮。

阿苑笑出聲來,“皇上怕什么?臣妾能委身于您,自然是真心喜歡您的,只要您自己不想死,那臣妾是絕對不會對您下手的。”

皇上呵呵干笑。

他發誓,他在勾搭上阿苑的時候,真的不知道她是個這樣的瘋子,要是早知道……可能,他還是愿意成為她的男人。

江湖人是在傍晚時分來復命的,整個上京水井都被下了醉生夢死。

皇上聽完江湖人地稟報,朝阿苑看去,疑惑的問道,“這個藥,要多久可以起效?”

“四個時辰。”

“那就是子時?”

“是!”阿苑點頭,頓了頓,又問,“皇上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北靜王的性命了嗎?”

皇上握緊拳頭,殘忍的笑道,“自從朕登上這個皇位,就沒有一天不恨他,朕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一些心頭之恨。”

“那臣妾今晚便陪皇上,去北靜王府報了這多年的仇!”阿苑含笑說道。

她的姿容柔婉,紅唇動人,但看著皇上的眼里,卻活像看到一條毒蛇在吐信子。

“好,”他答應,與此同時,一把攬住了阿苑的腰,既然已經決定要與虎謀皮,那徹底一點又何妨。

阿苑伸手抱住了皇上的脖頸。

兩人眼中各有情緒。

入夜后,時間越發的難熬。

終于等到了子時。

皇統領阿苑叫了起來,兩人更衣洗漱后,出了乾元殿,往宮外而去。

“這街上,可真安靜!”馬車噠噠的跑在朱雀大街上,皇上閉上眼睛說道。

阿苑順勢靠進他的懷中,“一切,都如皇上所愿。”

皇上抱緊了她,忽然間,他心思一動,低頭看向她問,“前幾日,鳳鸞宮走水的事,和你有關是嗎?”

阿苑沒想到皇上會提起皇后,她抿了抿唇,過了片刻,才道,“是又如何?皇上想替皇后娘娘報仇嗎?”

“自然不是,”皇上眼底有一片暗色閃過,喉頭發緊,但是開口,卻并沒有表現出半分的不滿,反而一派無情道,“朕早就受夠那個女人了,連個孩子都保不住,留著也是沒用,苑兒既然看她不順眼,殺了也就殺了。”

“您倒是無情!”阿苑輕嗔。

皇上在阿苑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對旁人朕自然是無情,可對你,朕恨不得把命給你。”

半個時辰后,馬車在北靜王府門口停下。

皇上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帶著阿苑下了馬車。

北靜王府和朱雀大街兩側的任何人家一般,也是安安靜靜。

“將門打開!”慕長歡吩咐身邊的啞奴。

啞奴領命,飛躍一躍,就進了北靜王府。

阿苑很是自信的等著她將門打開,但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北靜王府的大門被從里面打開。

“愛妃,這是怎么回事?”皇上轉向阿苑問道。

阿苑遲遲等不到啞奴回來,心中也有幾分狐疑,就在她忍不住,想親自入內查探時,卻聽沉重的一聲巨響,接著,北靜王府的大門打了開來。

迎著如雪的月光,慕長歡和蕭赫帶人出現在王府門口。

“你們沒事?”阿苑看著慕長歡和蕭赫清醒的模樣,不可置信的問道。

慕長歡挑了挑眉,“你很意外?”

阿苑抿緊了唇,沉吟片刻,她又笑了開來,“清醒著也好,”說著,她開始轉動手上的玉鐲。

慕長歡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把戲,她徑直上前,一步一步的走向她,挑眉道,“你想迷我的魂嗎?”

阿苑眼神微變,“你看了《遺事見聞》?”

慕長歡沒有回答她的話,她直接出手,朝阿苑的命脈攻去。

阿苑見慕長歡出手,一面朝后退去,一面將拇指和食指放在唇邊吹了一聲。

下一刻,十幾個江湖人突然出現,守在阿苑前面。

“殺了她!”阿苑吩咐江湖人,言語間充滿了暴戾。

江湖人領命,拔刀就朝慕長歡斬來,慕長歡自然不會站在原地任他們砍,她運起輕功,飄然朝后退去,與此同時,蕭赫和他身后的侍衛同時抬手,露出袖內的弓弩。

這是為了對付江湖人而準備的。

眼看著,蕭赫就要發動弓弩,這時,他們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

不遠處,裴無聲踏月而來。

“你是什么人?”阿苑看著江湖人因為來人地笛聲而散去殺人,變了臉色問道。

裴無聲清清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在下南疆大祭司,裴無聲。”

“裴無聲?”阿苑聽到這三個字,頓時變了臉色。

她記得,她爹爹,上一任毒王和她說過的,有了這本《遺事見聞》,天下人她都可令其臣服,可唯獨一個人,她必須退避三舍,那個人就是南疆大祭司一門的傳人……

“王妃,需要裴某再幫你一把嗎?”裴無聲看也沒看阿苑的恐慌,他側頭看向慕長歡問道。

慕長歡拱手,“多謝裴公子好意,不必了!”話落,她再次向阿苑攻去。

阿苑沒有了江湖人的幫忙,很快就處于下風。

幾百招過后,慕長歡趁她力盡,一把按住了她的脈門,點了她的穴道。

“斷了手腳,捆起來!”慕長歡吩咐褚章。

褚章連忙上前,他一言不發,直接斷了阿苑的手筋腳筋,然后將她捆了起來。

“皇上今日倒是清閑得很!”蕭赫冷眼看著阿苑被制住,他冷幽幽的掃了皇上一眼說道。

皇上也沒想到阿苑這么容易就會被擒,他抬起手,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皇叔,朕要說朕是路過,你信嗎?”

蕭赫冷笑一聲,直接抬手,廢了他的右肩。

只聽一聲哭嚎響起,下一刻,皇上朝后倒去,徑直直接暈了過去。

“這些江湖人怎么處置?”慕長歡走向裴無聲,問道。

裴無聲笑了笑,“他們也是為人所害,罪不至死,我會想辦法解去他們身上的毒,讓他們恢復正常。”

“嗯,”,慕長歡點頭。

裴無聲沉默了片刻,又突然道,“明日,我打算回南疆了。”

“一路順風。”慕長歡淡淡的說了一句,話落,不等裴無聲再說別的,她直接轉身離開。

裴無聲看著她的背影,苦澀的笑了一下。

不過很快,又釋懷。

世間事,上天已經做了最好的安排。

他已經有了雨里公主,不應該再想別的了。

一夜很快過去。

次日,天光大亮時,又是新的一天。

上京中的人只當自己這一覺睡的長了一些,并不知,他們差點就成為阿苑的傀儡。

皇上被送回宮里,但他的右肩已經廢掉,聲音也失去了。

乾元殿里,御醫進了一波又一波,但是無論用什么法子診治,皇上的病情始終都沒有好起來。

到最后,百官不得不請求豫王出來主持公道。

豫王推辭不過,在監國了一年后,將皇上尊為太上皇,正式繼位。

而他的王妃顧嬰月,一時間由一個二嫁棄婦扶搖而上成為了正位宮闈的中宮皇后。

豫王更是為了她,虛設后宮。

一年過去,蕭赫和慕長歡已經不在上京。

他們回了容州。

將明明已經逃離,卻又忍不住回來看蕭赫的蕭溶溶繩之以法,嚴刑拷打之下,蕭溶溶終于承認,北靜老王爺的死并沒有任何貓膩。

有貓膩的是陳家上下幾百口的死,那些人都是因為她的年少無知才死的。

是她童言無忌,被人誘導,出賣了全家人。

全家人都被株連,只有她一個人活了下來。

容州一處山莊。

最僻遠的茅廁,一個下人問另一個下人,“你說,茅廁里的那個女人,她還能活多久?”

“不知道,那缸里有藥,也許幾年,也許十幾年。”

“那她還真是慘!”

“誰知道呢!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便是如此,王妃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