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陸念有本事。
明知道她就是挑撥離間,卻還是會往心里去。
阿瑛是這樣。章振禮自己也是這樣。
這些話語存在心頭,以至于他沒辦法直接開口和伯父去說自己的猜測。
猜測過偷龍轉鳳。
猜測過他父母的死因。
安國公見他面色不佳,以為是他不贊同自己的想法。
“你看看你伯母和阿瑛,三十年的母女,以前親成那樣,現在都能生出心結來,”安國公沉聲道,“陸念和那丫頭是半路母女,豈會是鐵板一塊?分化她們,讓她們離心。”
他就不信,一旦那丫頭對陸念生了猜測,她們那點兒母女情誼能扛得住。
章振禮收斂心神,應了下來。
翌日。
城里依舊熱鬧。
小囡捧著盒子、由青茵牽著去尋小伙伴。
幾個孩子湊在一起,小心翼翼打開蓋子,看誰的喜蛛結了最大最密的網。
她贏了,樂得一張笑臉通紅。
鋪子門口、各家的貢案都沒有撤,會再擺幾天,直到那瓜擺不住了。
水戲臺子也還搭著,果然如沈臨毓說的,還得唱上好幾日。
定西侯下朝后就心事重重的。
因為章振禮徑直尋了他,拱手問著能不能邀陸念去看水戲。
定西侯當即就被氣笑了。
這事竟然還問到他這里來了?
章振禮前陣子時不時就去廣客來,甚至昨晚上都在那兒吃的飯,可曾來問過他?
還是他上回主動問了聲,得了個“以后的事說不準”的答案。
現在,這是想說準了?
說來,旁人不知情,但定西侯知道,阿念也說過,她和章振禮在較勁,就看誰能拉扯過誰。
精明的大理寺卿,作為較勁的另一方,能不曉得自身處境?
說白了,就是做戲給不知情的人看的。
不能壞阿念的事,定西侯一肚子火氣留下了句“你自己同她說去”就走了。
而那些不知情的人,弄不清楚狀況,還要來“恭喜”兩句。
“看來真有戲。”
“門當戶對的,也挺合適。”
“若能再結良緣,章大人可真不錯。”
幾番恭喜,賀得定西侯有苦難言。
這種憋屈滋味,比他當日天降個外室、女兒都難受。
一個是說不清,一個是說不得。
顯然,定西侯更厭煩后者。
到最后,也只能罵一句“什么再結良緣,前頭那就不是良緣!”
偏那被駁斥的臉皮極厚。
“新的是良緣就好,侯爺您也可以放心了。”
定西侯:……
放心不下。
千步廊左右都在傳這兩家或許要結二婚親家了,但背著定西侯,多少還是會嘀咕幾句。
“端方的章大人怎么就看上了脾氣壞得出了名的陸夫人?”
“雖說一個鰥夫、一個寡婦,但陸夫人還有個女兒。”
“女兒也沒什么,都到說親的歲數了,嫁出去后就不用琢磨繼父繼女能不能處得來了。”
“續弦謹慎些,免得和定西侯府之前似的,一地雞毛。”
“你說這事最后成不成?”
鎮撫司衙門里,穆呈卿在念叨著“這事成不了吧?”
沈臨毓瞥了他一眼。
“余姑娘和你一樣盯著章大人,陸夫人豈會和他湊一塊?”穆呈卿嘖了聲,“結果傳得有鼻子有眼,我還以為今兒的熱鬧是‘昨晚上在燈下遇著郡王爺和余姑娘了’,唉,你昨日到底尋到人了沒有?”
沈臨毓呵地笑了聲,只答一半:“有鼻子有眼,那就是有人故意為之了。章大人刻意至極。”
刻意的章振禮在傍晚時到了廣客來。
來的多了,他都顯得熟門熟路。
“夫人在雅間嗎?”他問。
翁娘子道:“夫人和姑娘都在后院。”
章振禮便往后院走。
阿薇和陸念正在說話,見了來人,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千步廊中那一出,定西侯已然是遞了消息來。
章振禮把手中提著的木桶遞給阿薇。
“原想提些點心,想著你們這里不缺,也不見得稀罕外頭的,就讓莊子里送了些新鮮的蝦來。”
阿薇看了眼,不咸不淡道:“章大人客氣,這蝦是白灼還是紅燒?亦或是想試試活醉?”
章振禮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阿薇說話的口氣比平日里更冷漠些。
“既送了來,就照著你們母女的口味來。”章振禮道。
阿薇提著木桶去了廚房。
章振禮問陸念:“我有哪兒叫她不快了?”
“你不曉得?”陸念嗤笑了聲,“看不看水戲,不先問問我,反倒去問我父親,章大人何意?”
章振禮沒有被她的咄咄嚇著:“誠意。”
陸念朝天翻了個白眼:“我不裝了,你反倒和我裝上了,真不怕我把你們安國公府上上下下攪得母女父子都亂了套?”
聽她這般說,章振禮唇角微微一揚,笑容里不止沒有怯,反而成竹在胸一般:“說實話,我很想知道你能攪成什么樣。伯母和阿瑛現在的狀況,遠不及你想要的。”
陸念問:“那你圖什么?”
“圖……”章振禮如鷹一般的目光盯著她,“廢物弟弟也是弟弟,拿他沒轍,只好圖著給他一點教訓。”
陸念哈的大笑了聲。
那桶蝦,最終白灼上桌。
阿薇給陸念調了碗蘸水,辣的。
等章振禮走了,阿薇問:“您信嗎?”
陸念一面豪邁地剝著蝦,一面呸了聲:“信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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