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臣

第133章 一派胡言的胡來,猛男落淚謝承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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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燈的效果出乎了謝承澤的意料,也讓謝承澤多了幾分信心。

不過,在他的冰雪王都計劃中,冰燈只是小頭,冰雕和雪雕才是大頭。

盛依人已經找商會的人幫忙,調集遼州、沈洲以及上京所有會雕刻人像的工匠,但謝承澤心里還是覺得沒譜兒,在雕刻方面他不懂行,這些工匠又來自各地,由他來統轄冰雕一事,肯定會耽誤不少時間,若是延誤了時機可就不好了。

要不……把古老忽悠過來?

雖然這邊天寒地凍的,有點對不起老頭這一大把年紀還要出遠門,但誰讓自己不懂行呢?

喪良心的謝承澤暗戳戳地抽出一張紙,打算給古老寫信,這時,胡來興致勃勃地沖了進來,“殿下,有紙筆沒?京城那邊催著下臣寫告密信呢!”

“哦,給。”謝承澤遞出一張紙給他,胡來卻擺擺手,“這哪兒夠啊?”

“嗯?”謝承澤正迷惑,便見胡來十分不客氣地把桌上的紙全都拿走了。

“你給我回來!”見胡來要走,謝承澤敲敲桌子,“就在這里給我寫!”

“這……好吧!”胡來以為謝承澤信不過他,于是坐到謝承澤身邊,看到謝承澤拿起筆似乎也要給誰寫信,便問道,“殿下也要忽悠人了嗎?”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嗯。”

“那我們主臣二人,一起忽悠吧!”胡來干勁滿滿道,隨即雙眸放光地提起毫筆,下筆如有神起來。

謝承澤動了兩個字,胡來那邊已經寫完兩行了。

他的眼神忍不住飄過去,只見胡來的信紙上,寫著:

離京第一日,午,二皇子騎馬而行,此馬渾身黢黑,體形健壯,毛發如抹油般順滑無比,乃承歡殿馬廄里名為黑龍的汗血寶馬,頗受承歡殿馬夫的寵愛,平日里巴拉巴拉巴拉……

謝承澤眼睜睜地看著,胡來描寫此馬,水了將近五百字的文。

胡來,你比那寫奏折問候陛下是否安康的那個知府還要離譜!

謝承澤低頭開始寫給古老的信,等寫完了,胡來還在奮筆疾書,已經寫到了離京第二日,二皇子在過路的縣城吃了什么飯菜喝了什么茶,并將那飯菜以極為華麗的詞藻描繪了八百字,言語之中盡是二皇子對這飯菜的欣賞與滿意。

謝承澤吃完晚膳回來,胡來依舊在伏案寫信,一邊啃著手里放涼的雜糧餅,一邊寫到離京第三日,弱不禁風的二皇子開始發起高燒,其臉蛋滾燙肌膚紅嫩,似若那被烈酒澆醉的海棠花含苞欲放,又似那話本中被人下了藥待人采擷的小嬌娘,洋洋灑灑地寫了一千字的腦補春色文,看得謝承澤兩眼一黑,直接昏倒在了床上。

半夜夢到自己穿著嫁衣被五花八綁在床上,而爬上床的新郎露出了沈淵那張俊美英朗的臉,謝承澤垂死夢中驚坐起,發現胡來點燈通宵,已經寫到了二皇子離京第六日,被山匪搶劫上山成了壓寨夫人,其過程之驚險、其劫匪之狠辣,竟是足足寫了八頁!

謝承澤:大哥!你歇歇吧!

你的手都不疼嗎?!

胡來:莫得問題!下臣是左右雙撇子!

翌日,謝承澤出門勘察千臺山北邊渾河的冰凍情況,回來時,看到胡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不由松了口氣,暗道這家伙終于知道休息了。

而后便看到胡來猛地抬起頭來,精神煥發道,“啊哈!剛剛做的這夢好啊,就寫這個吧!”

嗯?夢?

胡來做的夢,跟寫信有什么關系?

謝承澤好奇地走過去,便見胡來正在寫:離京第十三日,晚,二皇子垂死夢中驚坐起,召下臣前來,訴說其夢境之事。二皇子夢見自己與太子決裂,逼宮造反之時突然覺得太子眉清目秀,一時獸欲大起,欲將太子囚于東宮之中巴拉巴拉巴拉……

謝承澤忍無可忍,抬手就給胡來的后腦勺來了一下,“一派胡言!胡來!你這么能瞎扯,怎么不干脆叫胡扯算了!”

胡來連忙站起來,雙手交疊作揖,欣喜道,“謝殿下賜名!下臣甚是喜歡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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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承澤:#我¥日#¥你

有種一巴掌拍在狗腿子的臉上,卻被狗腿子舔了一口的感覺。

頭昏眼花的謝承澤,決定還是不要與胡來計較了,他扶著昏漲的腦袋去了柴房,千金寨的伙夫正在做雜糧餅,見到他連忙行禮道,“二殿下。”

“有沒有吃的?餓死我了。”最近用腦太多,他總是容易犯餓。

“饅頭倒是出鍋了。”伙夫掀開一旁的蒸籠,一時有些踟躕,他們當匪的吃飯不精細,做的饅頭也不好看,真是難為二殿下這般嬌人在千金寨受苦了。

謝承澤倒也沒嫌棄,伸手掏了一個熱乎乎的饅頭,便是往嘴里塞。

嚼著嚼著,便突然猛男落淚,抽起鼻子來。

“二殿下!”伙夫瞧見了,嚇得連忙跑過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怎么了?莫不是做的太難吃了?”

“不是。”謝承澤抹了把心酸的淚水,雙手捧著饅頭抵在唇邊,鼻音滿滿道,“本殿就是,想念清河做的點心了。”

他自打來遼州后,就再沒吃過甜食了。

柴房外,提著兔子冰燈的男人腳步一頓。

清河……

來遼州這么久,沒想到他竟是這般心心思念在京城的那人,那日見美艷矜貴的青年在他面前落淚,沈淵驚慌失措的同時,心里不免也升起一絲隱秘的喜悅,暗想原來在對方心中,是如此的在乎自己是否信任于他。

可此刻看到青年私底下為他人輕易落了淚,甚至這淚水與名為思念的情感緊緊纏連,沈淵捏緊了手中冰燈的提桿,心中復雜的情緒翻滾,難以平息。

時間回溯的洪流,將未來的他與這些過去之人分割開來,他望著昔日并肩戰斗過的友人,即便欣喜于失而復得,也仍舊覺得有一道看不見的鴻溝跨越其中,令他難以腳踏實地的完成心中所愿。

只覺自己走在一條吊在懸崖的孤索上,稍一不小心,便是墜落于深淵之中再也無法醒來。

他愈發覺得孤獨冷寒,每走一步,皆是可預見的腥風血雨。

可謝承澤的出現,無疑讓這個世界又多了一個“異類”。

他知曉前世那些過往,心中所愿亦與自己不謀而合,像是孤繩的另一端跑來了一個會制作橋木的匠人,興奮地對他喊道:等著我!我可以救你!

在打破兩人不信任的冰層后,他原本以為,他會與對方彼此扶持,互為唯一。

可此刻沈淵才意識到,孤獨行走在這世間的只有他沈淵一人罷了,在謝承澤的眼里,有著鮮亮顏色的人并不是只有自己。

他有保護他的無痕和無跡,有追隨他的朱小彪和荊澤,亦有可以去思念的蘇清河,他的心里并不孤獨,以后他的身邊也會出現越來越多形形色色的人。

沈淵在他的世界里……

不過是其中之一。

不值一提。

看著青年坐在小板凳上,嚼著干巴巴的饅頭,哭紅的眼睛仿若手中惟妙惟肖的冰燈兔子,沈淵抿緊唇線,轉身無聲離開了柴房。

謝承澤硬生生吃了三個饅頭,才感覺自己有了飽腹的感覺。

雖然腦子還是有些發漲,但一會兒還要去找工匠商量到渾河切冰的事情,時間緊迫,他也就不在吃飯上耽誤時間了。

起身走出柴房,謝承澤突然感覺腳下撞到了什么,他低頭一看,是一只被雕琢得極為精巧可愛的兔子冰燈。

他俯身提起來,只見小冰兔兩只長長的耳朵斜飛向上,四條小短腿兒仿佛騰云駕霧撲騰著,屁股后面還有一撮圓潤小巧的兔尾巴球,瞧著分外喜人。

最惹眼的還是,兩顆小圓珠被鑲嵌在冰兔子眼上,紅通通的,像極了某人此刻泛著血絲又哭紅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