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很久了

46 曾照彩云歸(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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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照彩云歸(5)

掛斷電話后,江連雪還拍了一張照片過來。

一個大紙箱子打開了,里面裝了五六個包裝盒,兩只被江連雪拆了,棋盤紋路的包在沙發上,溫以寧一眼認出是今年的春季新品。江連雪的報價只會少,不會多。稍一估算,十幾萬的東西就這么送上門了。

江連雪還在電話那端質問:“他是不是搞你了!”

洗手間有人進來,溫以寧趕緊關掉免提,小聲說:“沒有沒有!”

“那他為什么送我這么多包,你說什么話刺激他了?!”

溫以寧茫然了片刻,“我沒說什么啊。”

她出來的有點久,進來包廂后,傅西平就嚷:“幾分鐘啊才,有人就坐不住了,怎么,我這椅子是長刺兒了?說你呢,唐其琛。”

唐其琛問:“輸的不夠多?”然后壓下最后一張牌,贏了他的黑桃八,傅西平嘖了一聲,打火機往他面前一丟,“可見不能說人壞話。”

籌碼贏的差不多了,唐其琛招了下手,示意旁邊的人接他的位置。他走去溫以寧那,“別理會他,他這張嘴是很欠。”

溫以寧挺無奈的問:“你給我媽送那么多包干什么?”

“收到了?”

“嚇壞她了,還以為我在外面干什么壞事了。”溫以寧仍沒理清所以然。

“沒壞事,做的都是好事。”唐其琛笑了笑,“不管什么翠姨,綠姨,紅姨,以后都不敢在她面前炫了。”

溫以寧這才恍然大悟,懵了好久,才把舌頭給捋順了說:“你,你。老板你。”

唐其琛伸手繞到她后腦勺,勾了一把就把她的頭帶到了自己肩上蹭著。他的唇輕輕貼了貼她的頭發,接過話道:“老板愛你。”

溫以寧被喂了一勺糖,哪哪兒都是甜的了。

“干嘛干嘛呢!”不遠處的一個朋友拿著麥克風吼:“撒狗糧是吧?考慮過西平的心情嗎?其琛你夠殘忍的啊。”

傅西平翹著腿打牌,一聽也不樂意了,“盧庭南你丫閉嘴好嗎,扯老子作死呢!念念,撒,給我撒,狗糧全往這丫的頭上倒!”

個個三十好幾的男人了,放松起來也是飛揚跋扈的,唐其琛是見慣了,牽著溫以寧的手說:“不喜歡我們就回家。”

溫以寧說沒事。她確實也不想掃了唐其琛的興。他今晚這么做,就是正式帶她進入這個圈子了,溫以寧不想給他們留下矯情小氣的印象。

傅西平也不打牌了,笑著走過來對溫以寧說:“別被嚇著,以后你多來幾次就清楚他們的為人了。頂多也就禽獸一點,唯一一個禽獸不如的,就是你身邊這位唐老板了。”

唐其琛低笑咒罵了一句,他今天也是不一樣的,稀釋了以往的肅穆冰冷,慵懶清閑的做派,倒有了幾分雅痞的意思。

傅西平說:“以寧,走,跟我去選幾瓶酒。”

溫以寧抿了抿唇,看了眼唐其琛。

這個眼神讓唐其琛很受用,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想吃什么讓他買。”

溫以寧便跟著傅西平出了包廂,走廊上厚重的地毯消音,踩在腳底軟軟綿綿。偶爾路過的服務生個個英俊高挑,見著傅西平都畢恭畢敬的一聲:“傅總您好。”

傅西平待人和氣,待女侍者更是不吝笑顏。走了這么一截路,頗有幾分春風得意的意味。陪他選酒只是個噱頭,溫以寧也猜到,傅西平大概還有話要說。

果然,他把她帶到小廳的天臺上,“里頭悶,過過自然風。”

傅西平手肘撐著欄桿,含了根煙在嘴里沒點燃,然后說:“以寧,你和其琛能走在一起,我知道,挺不容易的。現在再提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兒,會有點煞風景。但我還是想跟你解釋一下。”

溫以寧看著他,表情沉靜,也沒什么忌諱和回避的。

傅西平說:“當年我在其琛那兒,調侃他,對你好,是不是因為別的原因。他是煩我了,才故意說反話承認了。其實都是氣的,但又恰好被門口的你聽見了。你看,鬧了這么大的誤會,當時也讓你覺得委屈了。這事兒吧,是我不對,我跟他從小一塊長大,口無遮攔,沒個正經。他后來小半年都沒怎么搭理過我,還說我八字和他犯沖,要去五臺山請個道長給我做場法事驅驅鬼。我可去他的吧。”

溫以寧笑了起來,也靠著欄桿,視線落向上海灘的夜景。

“其琛這些年,我是沒見他像今天這么高興過。他這人太能收了,你就盡量理解一下吧,他在這么個位置上待著,真的,不容易。還請你多多關照了。”傅西平很直接,三言兩語就把意思表達透。

從這個天臺望出去,能看到黃浦江最繁華的那段夜景。燈影卓卓,青天共明月。偶有輪船江面駛過,彩燈勾著船身,緩速均勻,像是飄過來的陳年舊火。

溫以寧的視線挪回來,看著傅西平笑了笑,說:“西平哥,你不用道歉啦,當時我的確有過委屈,但不是因為這個。我年紀輕,想法很執拗,做人做事都一根筋,容易按著自己的想法來任性,以己度人,這是我的缺點。但那時候的老板,老板他……”

溫以寧停頓了一下,長呼一口氣,“就像你說的,他太能收了,好慢熱哦,想法又難猜,我當年很沒耐心的,猜還猜不準。”

歸根究底,造成的傷痕和誤解,都是貨不對板,彼此不肯做出改變的原因。一個外人的話說的再刺耳,那也不是根本。一個沒下決心,一個聽不進任何解釋,故事的結局便只有拔刀相見的份。

時隔多年,破鏡重圓。

這兩個詞,跨越了多少紅塵苦楚,只有身陷其中的人才能領會。

傅西平都能聽明白她的意思,可見她是真的釋然了。

十點多的時候,唐其琛還是帶著溫以寧先走了。上車后,江連雪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她說那些包都原封不動的打包好了,讓溫以寧給個地址,明天就去寄快遞。

溫以寧說:“行吧,地址發你微信,寄順豐吧,再保一下價。”

“那你到時候把快遞費還給我。你男朋友惹的事兒,別想我出一毛錢。”江連雪把這一毛不拔的尖酸性子展現得淋漓盡致,又順口問:“你在哪兒?”

溫以寧捂了捂手機,“外面。”

江連雪聲音頓時提高:“哪個外面,溫以寧我可警告你,別把我話當耳邊風!真要有什么一定讓他戴套,別傻乎乎的吃藥!”

她聲音太大了,車里就這么點地方,唐其琛也聽見了。

溫以寧心臟都快飛了起來,無奈的連話都不知道該怎么回了。

這時,唐其琛伸過手,“給我,我來跟她說。”

溫以寧對電話低聲:“你能不提這事嗎,他人就在我邊上,他要跟你講話。”

方才還雄赳氣昂的江連雪頓時偃旗息鼓,但又很要面子的不服這個“怕”字,依舊吊著嗓子撐面兒,“我不跟他說,他一個只比我小幾歲的人有什么好說的,不說不說!”

聒噪的嚷嚷之后,電話毫不留情的掛斷了。

溫以寧輕輕松了一口氣,轉過頭看著唐其琛,抱歉道:“我媽媽是這樣的性,刀子嘴,但人還是很好的。她心直口快,你別介意。”

唐其琛笑了下,面色還是沉靜的,說:“是我沒考慮周全,應該去一趟親自拜訪的。”

溫以寧心頭變了溫,唐其琛這句話的內涵太重,基本就是蓋棺定論的意思了。

她沒想好,這個話題她也沒辦法接。

唐其琛望她一眼,“怎么了?”

溫以寧搖搖頭,把話題扯開了,又回到江連雪身上,“我媽媽不到十九歲就生了我。”

唐其琛失笑,“難怪。”這么一想,那句“只大幾歲”也沒有說錯。

“你父親呢?”

“過世很久了。”溫以寧聲音低了些,垂在腿間的手指也下意識的揪緊。

唐其琛溫聲:“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妹妹。”

這個話題的開始,是她先提起的,唐其琛的語氣很自然,問的也都是尋常不過的情況。這些事情,溫以寧從未主動與他說起,唐其琛之前不問,是不想太刻意,她愿意說,他也就愿意聽。相處這么些日子下來,唐其琛能感覺到,在這個問題上,溫以寧的防備心極重。幾乎是豎起了一個保護罩,把自己封閉其中,緘默無語。

不出意外,她沒回答。

唐其琛也不追問,拍了拍她的手臂,緩著調子說:“系好安全帶,我開車。”

溫以寧沒動。

唐其琛就解開自己的,然后傾身越過中控臺,扯松副駕的,然后輕輕環在她腰間,隨著“咔噠”一聲扣入的輕響,溫以寧說:“我妹妹已經死了。”

唐其琛動作一頓。

“自殺的,從六樓跳了下來。”溫以寧語速慢,一個字一個字從嗓子眼擠出來似的,她說:“抑郁癥。”

這幾個字說完,溫以寧就跟憋了一口大氣的人一樣,臉都憋白了。她像一塊吸了水的海綿,迅速下沉,這種狀態的變化非常明顯,她神思縹緲,眼神定在某一處,虛虛浮浮。

唐其琛抓住她的手,很用力的一下,“念念。”

溫以寧的三魂六魄猛然驚醒,慢慢吞吞的歸了位。

她看著唐其琛,眼神還在懵懂里沒完全掙扎出來,連呼吸都是急的。

唐其琛什么都沒說,單手把她圈入懷里,厚實的掌心順著她的頭發一下一下的撫摸,“好了,好了念念,都過去了。”

沒有多余的安慰之詞,也沒有刻意渲染的體貼溫情。有些時候,善意的好心反而會加重承受者的壓力。因為大部分的困境磨難,都無法感同身受,你無法體會當事人的心境,亦不能全然了解事實真相。

唐其琛擁她入懷,以存在感來讓她明白,踽踽獨行太寂寞,這一程,仍有人愿意陪你走。

溫以寧聞著他衣服上的淡香,心都被蒸熱了。她仰起頭,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唐其琛笑,“小雞啄米呢?”

溫以寧唔了聲,稍稍往下,在他下巴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

牙尖,又使了力氣,還是挺疼的。唐其琛面不改色,只包容的問:“舒坦些了?”

溫以寧從他懷里坐直,笑臉如初,眉間陰郁是拂去大半了。

周一,連續一周的晴熱高溫受沿海臺風影響而褪了場,躁意一并消散,陰沉的天色有了幾分初秋的蕭條感。國際金融中心矗立廣廈之中,天地為襯,城市由川流不息的車輛構成了一場流動盛宴。

亞匯集團的年中董事會為期一天,早七點半,董事會成員以及高層領導班子悉數步入會議室。紅木扇門緊閉,連添茶倒水的簡單工作,都是由行政部負責人親自落實。

長長的會議桌均按股份占比以及職位等級排好座位。唐其琛位列主席座的左手邊第一個,唐老爺子七十有余,這幾年雖仍擔任董事會主席一職,但退居幕后,實權下移給唐其琛,只在每年兩次的董事會上出席。

唐書嶸仍然德高望重,受眾人敬仰。平日已過著閑云野鶴一般的清閑生活,但正裝上身,氣勢和威嚴猶存。

除去中午短暫的十五分鐘就餐時間,一天下來,會議室的門一直緊閉。

“我剛上去財務那兒簽字,正好看到柯助理從會議室出來,估計是上洗手間的。他臉色好難看哦,板著一張臉真的從未有過呢。”快下班,同事之間閑聊。

“會議開的不順利?”有人問。

“不至于吧。”另人說:“不過集團那個交通導航系統的投資項目,不是一直沒有被通過嗎?難道這次又被否決了?”

“哎,你們聽到傳聞沒,唐總的弟弟跟他爭家產呢。”

“得了吧,唐耀有明耀科創,他自己這么有錢,爭個毛線哦。”

“啊。也是。”

這些瑣碎從溫以寧左耳進,右耳出。不過這個會開的確實夠長,悶在里頭一整天,也不知他有沒有胃疼。

六點半,結束最后一項會議議程。

散會后,唐老爺子又與唐其琛攀談長達兩個多小時才走。剩下的收尾工作斷斷續續,十點,唐其琛回到總裁辦公室,偌大空間只亮一盞頂燈,冷色金屬質地的裝潢擺設在這幽暗的光影里更為冷冽。柯禮緊跟身后,門一關,唐其琛就從手邊第二個抽屜里拿出了白色的藥瓶和膠囊。

柯禮連忙給他的杯里添滿溫水,唐其琛吞了四顆,一口咽了下去。他手肘撐著桌面,頭低了些,深深喘氣。柯禮憂色滿面,“您還好?”

唐其琛抬了下手,柯禮便安靜了。

他心里明白,怎么好的了。

這個董事會開得勞心費力,唐老爺子擺明了是有備而來,在投票表決的環節,一番發言引導意味太明顯,董事成員里仍有他的心腹舊友,一人開腔,其余的通通站隊附和。唐其琛一直推進的項目,決議通過。但先決條件是——與明耀科創協作,共同完成項目的開發與推廣運作。

唐耀人未露面,但贏的滴水不漏。會議結束后,掐著點給唐其琛打來電話,一席話說得漂漂亮亮,體面周到。最后說,期待大哥的蒞臨指導,兄弟攜手共進,共祝亞匯日勝一日,江山添色。

唐其琛笑著寒暄客氣,你來我往,你進我退,氣度總是不能失。

“老爺子對唐耀愈發信任,這件事情,我認為他有失公允了。”柯禮亦憤憤。

藥效慢慢起了作用,胃部的緊繃慢慢緩解,唐其琛坐直了些,才說:“這個項目遲遲沒有決策通過,那幫老的多少有點倚老賣老,罷了,這種面子不能不給。真要一力阻攔,兩方都不好看。爺爺這是行中庸之道,想了個法子折中。剛才他跟我的談話,你聽明白了沒有。”

柯禮頷首,“明白。”

唐其琛冷言,“我就再顧他一次情面。”

柯禮遲疑,“那唐耀?”

唐其琛沒再說。他心里清楚,唐耀此行而來,不是為錢,不是為權。

累了一天,柯禮實在不想再讓他分心工作上的事,于是問:“您要是還不舒服,我讓陳醫生過來一趟幫您看看。”

唐其琛揉了揉眉心,“別讓他來,念起話來有的煩。”

柯禮應:“老陳也是為您好。”

唐其琛呼吸深,人陷在皮椅里,闔著眼,只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在一下一下的輕敲。

柯禮看著他臉色不好,疲倦神態難以掩蓋,就這么一天的功夫,人好像蒼老了幾歲。他不放心,小心翼翼的還是開了口:“唐總,我打電話給以寧吧?”

唐其琛這才睜開眼,啞著聲音問了句:“她下班是跟同事走的?”

“嗯,老余跟著的,親自給我發的信息。對了,以寧放了個東西在老余那兒,散會之后老余送到我這里,當時您和老爺子在談話。”柯禮這時才記起,他回自己辦公室把東西拿過來,遞給唐其琛。

一個尺寸很小的紙袋裝著,打開一看,是她的會議記錄本。

唐其琛翻開,就看到嶄新的幾頁紙上,畫著一幅幅的簡筆漫畫——

一張會議桌,坐滿了開會的大頭卡通人,最中間的那個,帥氣飄逸的大背頭,濃眉亮眼,表情酷酷的。

溫以寧留字:“亞匯天團之顏值擔當扛把子,媽耶太帥了吧[花癡][口水]”

再翻一頁——

圓餐桌上,畫滿了美食佳肴,蛋糕雞腿披薩米飯,主菜是一只肥天鵝。

溫以寧寫:“刷老板的卡買的,看到后請速速去吃飯”

最后一幅,唐其琛翻開看到后,一張臉就這么冰雪消融,嘴角揚起了愉悅的弧度。

溫以寧畫了一個穿著比基尼的美女,雙手捧著臉,表情花癡夸張,眼睛也畫成了兩顆巨大無比的愛心,每一個里都寫了個“唐”字。

她寫:“老板!愛你哦!(づ ̄3 ̄)づ╭~”

唐其琛笑起來時,眼角的紋路深了些,好像一夜春風拂面,周身又回了暖。柯禮在窗戶邊接了個電話,等他轉過身時,卻怔在了原地。無論是很久以前,還是很久以后,柯禮都印象深刻唐其琛這一晚、這一刻的這一個表情。

他的臉像一面夕陽撲滿水面的湖泊,情愫隱隱,暗藏溫情。那種幸福感,幾乎要從他的眉間溢滿而出。

年中董事會結束后,各項規劃提上日程,轉眼八月末,立秋已至,熬過九月的秋老虎,國慶前后,上海城偶爾能見秋風卷落葉的秋意之景。

這日周六,唐其琛帶溫以寧去了上次那個公館。

傅西平三十四歲生日,千交萬代讓溫以寧一定要來。生日是很私密的事兒,他們這個身家了,也犯不著借著由頭大肆鋪張,幾個玩的好的聚聚,心意到了就行。傅西平很重感情,他這的規矩就是,禮物一概不收,只要人來。

唐其琛整整一個月都在忙著國外的業務,和溫以寧幾乎沒有一次像樣的約會。今天湊在一起,倒是外想念了,見著面,在車上就壓著人吻了十幾分鐘。到了傅西平的包廂,又扯著人坐在沙發上你儂我儂了。

唐其琛半抱著溫以寧,她大半個身子都依在他懷里。包廂里本就光影迷幻,生日趴,玩的比平日尺度要大一點,群魔亂舞的,也分不清誰是誰。

溫以寧被這燈光晃的頭暈,她沒敢看,就把臉完全埋在唐其琛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聞著他的體溫,最后起了狡黠心思,仰頭就往他的喉結上輕輕啃了一口。

唐其琛倒吸一口氣,“嘶”的一聲,整個人都戰栗了。溫以寧不明所以,就感受到他渾身顫了一下。

唐其琛摟著她的腰,用力一掐,沉聲落在她耳邊,“別弄我那兒。”

溫以寧的腦袋往他胸口拱了拱。

唐其琛無奈道:“敏感。”

包廂的氣氛正熱烈,門突然開了,都玩的嗨,誰都沒注意進來了一個人。直到最靠近門邊的發現,拿著麥克風“靠”了一聲,聲音驚喜:“安安來了!”

這一吼,把大部分人的腦子都給吼清醒了大半。

傅西平最先反應過來,暗叫不妙,迎上前去,“大影后,你不是說在片場趕戲,過不來嗎?”

安藍每次出行,都是全副武裝,鴨舌帽和墨鏡不離身,才剛入秋,就已穿著寬大的風衣,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進了這里,就沒什么顧慮了,她露出姣好精致的臉,神采奕奕的說:“驚不驚喜!生日快樂西平哥!”

傅西平面上是高興的,但心里真不好說了。

唐其琛帶著溫以寧來的,而安藍對唐其琛的意思,在座的又有誰不明白。唐其琛是個護犢子的,安藍也是不認輸的。

這算什么?

正面剛嗎?

最為難的又是誰?

傅西平下意識的看了眼溫以寧的方向,心臟狠狠跳了下。

安藍來了,唐其琛自然也看到了,但他沒有起身,就坐在沙發上,甚至連搭在溫以寧身上的手都未曾松開半分。

安藍越過眾人,目光落向他。光影明明暗暗,看不實她的表情,但一個陰影籠下來,就能感受出,她站的位置,是風暴的中心。

傅西平適時向前一步,不動聲色的攔在了中間,笑呵呵的對安藍說:“來來來,哥陪你喝點兒酒。”

安藍笑得唇紅齒白,她的臉天生為大熒幕而生,五官立體且有質感,氣質加持,整個人極有辨識度。她不買傅西平的賬,而是狀似無意,語氣悠閑的說:“西平哥,介紹一下唄。”

傅西平犯了難,這個槍口他自然不會往上撞。停頓沒兩秒,唐其琛竟站起身,牽著溫以寧走到安藍面前。

“這是以寧,我女朋友。”

“這是安安,我朋友。”

溫以寧綻開笑,落落大方地說:“久仰大名,安藍您好。”

安藍亦喜怒不形于色,保持客氣禮貌的微笑,“你好。”

走個過場,不至于讓兩人都尷尬,唐其琛是無所謂的,現在躲躲藏藏,以后總會相見,他于心無愧,也不曾虧欠誰。點頭之交就夠,唐其琛也沒打算讓兩人今后有什么交集。讓安藍心里有個底,決絕的話不用說的多鄭重。但溫以寧能出現在他們這個圈子,就是唐其琛的一個態度。

安藍人情世故修煉通透,在這名利場里游刃有余,也不是胸大無腦的弱智女配。她有才情,有背景,她受萬人追捧,她身處云端,孔雀開屏抖擻,絕不會在公共場所失了體面。

一整晚,她與友人相處甚歡,她目不斜視于任何一個人,精致的妝容面龐上,找不到一絲傷心痕跡。只在最后的時候,醉意染了三分,才在轉頭的時候,目光定于坐在沙發上的唐其琛,含癡含怨,一秒瞬逝,很快又展顏歡笑了。

這個周末天氣舒爽,唐其琛周日又出差去了杭州。走前給了溫以寧一堆購物卡,周邊幾個大型的商場都有面值,最多的那張是五萬,他不是溫情浪漫的男人,對一個人好都落在了實處。自從有了上次隔空送包給江連雪的經歷后,溫以寧對這些已經見怪不怪。她把卡都收著,哪天再給他放回去。

懶過星期天,周一上班。

溫以寧神清氣爽的到公司,她一出現,一個挨得近的女同事甚至很夸張的將手中的杯子灑了一桌水。

溫以寧哭笑不得,“怎么啦?我臉上畫胡子啦?沒嚇著你吧?”

那女同事手忙腳亂的收拾,望了她好幾眼,欲言又止,眉有憂色。

溫以寧莫名其妙。

她視線掠向別處,卻發現好幾個同事臉上都有同一種情緒——復雜的,打量的,遲疑的,甚至還有避之不及的。

溫以寧漸漸覺得不對勁了。她仿佛一個被人圍觀的中心。

直到剛才那位灑了水的同事小聲告訴她:“以寧,你上網看看吧。”

溫以寧拿出手機,打開微博。

熱搜第六的標題:“安藍點贊”

點贊的內容是一條匿名曝光帖:某A姓影后與T姓男友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正常發展,卻于今年被某姓女子插足,扼殺了這段萌芽愛情。

安藍是6:05分點贊的該微博,二十秒不到,她就取消了這個贊。但還是被粉絲截圖,并且迅速轉載,沖上了熱搜。

這條匿名微博本身的評論數量并不多,五百條不到,但第一條的熱評卻分外醒目——

“青梅竹馬的是亞匯集團CEO唐其琛,姓女子是他公司職員,上海復旦英語系畢業,全名溫以寧,石錘不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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