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柔給李南方留下的信紙,疊成了千紙鶴的模樣,擺在楊逍病床前的床頭柜上。
剛推開門,不用楊逍提醒,李南方一眼就看到了,松開她跑了過去。
相比起楊逍的字體來說,閔柔的字體要娟秀許多,而且還特別的小,帶著柔柔的味道,就像她的人,只要不被惹急了,就很少有大聲說話的時候。
“李南方,謝謝你。”
這是信紙的開頭。
短短幾個字,一個名字,一句客氣話,就仿佛一閃看不見的門,把她和李南方隔開了。
“也萬分的感謝岳總。
岳總,是我最尊敬的一個人,也是我的恩人。
正是岳總的提攜,與賞識,我才能走到今天的高度,成了被大多數同齡女孩子羨慕的幸運兒。
可岳總對我這樣好,我卻愛上了她的未婚夫——唉,我都不知道自己想寫什么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
再說,心就會莫名的疼。
當岳總告訴我說,是要你陪我去澳門時,我還是很高興的。
不要問我為什么高興。
我更感激岳總。
只是后來,我慢慢地想通了。
李南方,我不能讓你陪我一起去澳門。
我知道,岳總安排你陪我去,是想讓你照顧我,更不放心別人陪我一起去。
這也是,我為什么會感激岳總的原因。
她明明知道,我對你是什么樣的感情,還是派你陪我去——這說明她相信你,相信我。相信我們在外面,不會做出對不起的她的事。
相信,你也該相信,你不會做出這種事。
你雖然是個表面吊兒郎當的家伙,其實我能看出,你還是很有原則的。
不然,你也不會刻意遠離我。
李南方,你真以為我看不懂,你刻意遠離我,就是怕會做出對不起岳總的事嗎?
在這方面,身為女孩子的我,比你更加敏感的。
你們都相信我,真好——可我卻不相信我自己。
再怎么毅力堅定的女孩子,在愛情面前也會因為某個小小的原因,失去方寸,做出終生愧對岳總的丑事來的。
我不想對不起岳總。
所以,我不想讓你陪我去。
只是去那邊接我爸爸回家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有勞李總您陪同呢?
真要讓您相陪,那絕對是一種罪過啊。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還請李總原諒小女子的無禮冒犯。
李南方,我已御風而去,你就在家里祈禱我一路平安吧。
最后一句話——李南方,以后就不要再見我了。
就當,我們從沒有相遇過。
哦,還有一句話。
那就是提前祝你和岳總,早點走進結婚殿堂,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我會在遠方,為你們祝福。”
看完閔柔信紙上的留言后,李南方氣笑了:“罪過?你還知道罪過?哈,還會在遠方,為我們祝福。嗯,你說的也對,你確實會在遠方的。被人販賣到歐美地區后,可不距離我就很遠了嘛。”
只是他再怎么生氣,現在也白搭了。
天馬上就要黑了,閔柔肯定早就離開青山了。
不過李南方還是心存僥幸:“也許機場出什么意外,取消今天所有的航班了呢?”
他坐過那么多次飛機了,還是第一次希望所有航班全部取消呢。
為此,他馬上撥打青山機場,詢問前往澳門的航班,除了晚上九點半的那次之外,還有沒有別的。
回答說——說不定。
因為青山沒有直通澳門的航班,所有從青山前往澳門的航班,都是以京華飛機場為中轉站的。
也就是說,任何人想從青山去澳門,都可以先去京華,再乘坐直達航班。
要想知道閔柔又沒有去京華那邊,只要找飛機場那邊查看下今天中午前后的乘客資料就行。
李南方當然沒權利去查看乘客資料,但青山警方有這權力啊。
雖說因為白靈兒一事,李南方與青山警方鬧的很不愉快,搞得他現在開車走在路上,都擔心會有交警跑過來,啪地打個敬禮,說,李先生,我懷疑你與開飛機撞塌世貿大樓的本大爺有牽扯,請隨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
可實在擔心閔柔的安全,李南方唯有硬著頭皮,撥通了局座的電話。
撥打了兩遍,都沒人接。
肯定是局座故意不接。
其實有些小心眼的局座,不是干不出這種事來。
李南方鍥而不舍。
反正他知道,迫于職業原因,局座是不敢關機的。
果然,當他連續撥打第四遍時,局座那森冷的聲音,總算從手機內傳了過來:“李老板,請給我一個為什么總撥打我電話的理由。不然,我將會以騷擾罪名起訴你的。”
“臥槽,你不接我電話,我才給你總打,怎么與騷擾罪掛鉤了?”
李南方心里罵了句,表面上卻連個屁都不敢放,唯有陪著笑臉,說明了他為何騷擾局座。
他的話音未落,局座就冷冰冰的問道:“你以為,我們警務人員,是為你李老板一個人服務的?你讓我們干什么,我們就得干什么?”
局座說話這樣刻薄,讓本來心情就不怎么樣的李南方,也有些煩:“局座,我最起碼是納稅人之一吧?有困難就找警察叔叔,這不是你們一直在大力宣傳的口號嗎?”
在這句話面前,局座還真沒什么還口之力,唯有冷哼一聲:“哼。好啊,那你等著吧,我會派人去查的。”
局座或許真會派人徹查閔柔有沒有登機,但絕不會在李南方所希望的時間內。
局座能拖的起,李南方可拖不起,連忙說:“局座,先別掛電話。對不起,剛才說錯話了。局座,請您別和我一般見識。閔柔,真的很危險。”
如果李南方請市局幫忙徹查閔柔有沒有登機,只是為了泡妞,就算他把好話說一籮筐,局座也不會鳥他的。
李南方越著急,他越開心。
可當他聽李南方說,閔柔很危險后,立即收起了打擊報復的小心眼,沉聲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三言兩語的,李南方就把閔柔當前所面臨的危險說清楚了。
李南方能推測出的危險,局座身為這方面的權威人士,實在沒理由不明白這些。
盡最大程度的,保護每一個青山市民的安全,是青山警方最起碼的職責。
馬上,局座就認真起來,立即給機場那邊的警方負責人打了電話,要求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徹查閔柔有沒有乘坐航班離開青山。
大局長親自下派的任務,機場那邊哪敢懈怠?
還沒有五分鐘呢,就給了明確的消息:“閔柔,已經乘坐下午兩點四十的航班,飛去京華了。”
局座是青山的保護神,在這邊他一個電話,就能搞定許多事。
但京華那邊——局座無奈的表示,他無能為力。
“算了,估計她已經在飛往澳門的途中了。局座,謝謝您。”
李南方最后的一絲希望破滅了,依舊低聲向局座道謝。
局座問道:“要不要我派人和你一起澳門?”
雖說澳門那邊的某些規章制度,與大陸不同,但它終究是華夏國土,青山警方的招牌,在那邊同樣管用,但也僅僅局限于一般工作。
要想在澳門警方的協助下,徹查維納斯賭場——算了,還是不開這個玩笑了。
誰不知道世界上所有的黃賭毒場所,都與警方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閔柔這件事,警方不插手,李南方還能躲在暗中從容調查。
警方一旦插手,賭場那邊馬上就會立即用非常手段,把閔柔“販賣”到境外。
到時候,就算李南方把維納斯賭場踏平了,所造成的遺憾,也無法彌補了。
語氣低沉的謝過局座后,李南方走到了窗前,看著已經變成一線的夕陽,稍稍沉默片刻后,給岳梓童打去了電話。
無論怎么樣,他都必須把這件事,和岳梓童說一句。
正在陪客戶花天酒地的岳總,聽聞后頓時大吃一驚,表示馬上就趕來,和李南方碰頭后,協商該怎么辦。
對于小姨在這方面的智商,李南方實在不敢恭維。
你說當初為甩開美帝特工的追殺,她都能脫光衣服,自己跳進有男人洗澡的浴缸內,把珍藏了二十多年的清白,無償奉獻了——還能指望她在這種事上,有什么上佳表現?
有些女人啊,天生就該抱著醋壇子,呆在她那一畝三分地內作威作福,順便干點小本生意,掙點小錢來補貼家用。
對小外甥的明顯看不起,岳總表示很憤怒。
不過她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知道玩江湖手段,李南方才是此中行家。
閔柔這件事,只需交給他自己去做,本小姨就在大后方運籌帷幄就行了。
“小叔叔,你要去找小姐姐嗎?”
看到李南方轉身就向門口走,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楊逍,輕聲問道。
“是。”
李南方這才想起,楊逍還在身邊呢。
回頭看著她,笑了下說:“你在這兒等我。我已經委托呂院長好好照顧你了。別擔心,我外出幾天,很快就帶你小姐姐一起回來的。”
“我也去。”
“不行。”
“為什么不行?”
“我不是去游玩,是去、去和壞蛋打架,很危險的。乖,聽話,在這兒等我回來。”
李南方沒有和她解釋太多,走過去抬手在她頭上揉了幾下,轉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晚上九點半才會起飛的航班,需要提前至少一個小時趕去機場,配合機場的安檢工作。
屋漏偏逢連夜雨啊,就在李南方著急趕往機場時,遭遇了大堵車。
等他總算趕到機場時,已經是快九點了。
幸虧局座還算仗義,主動給李南方打電話來詢問此事時,得知他可能會耽誤航班,馬上就給機場方面打了電話,以他的人格擔保,李南方是個好人——
好人,是不用安檢的。
在機場派出所領導的親自帶領下,李南方總算及時出現在了登機口,排在隊尾隨意向前看去。
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