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梓童吭哧老半天,都沒說出那種藥在哪兒,楊逍本想發怒,卻又忽然明白了。
哪有什么比她的療傷圣藥,更厲害的藥!
岳梓童這樣說,純粹就是胡說八道,用來“蔑視”她的。
既然沒有更厲害的藥,就證明楊逍的藥,才是最好的。
她的心情,一下好了起來。
懶得再和岳梓童探討這個問題,輕哼一聲說:“哼,還想不想去看看李南方怎么了?不想的話,那就在這兒坐著,我要去看好戲了。”
只要楊逍別再追問那種更厲害的藥,無論她說去做什么,哪怕說是去鬼門關前咣咣呢,岳梓童也會高舉雙手來贊同的。
更何況,楊逍建議是去看看李南方了呢?
岳梓童當然要去。
也仿佛從楊逍問出這個問題后,岳梓童才聽到上方懸崖處,槍聲大作。
其實,上面始終在槍聲大作。
岳梓童沒有聽到,那是因為她這段時間內,堪稱幾次出生入死,關心自己還來不及呢,誰還會在意別的呢?
“去,當然要去!”
聽到槍聲連綿不斷的響后,剛放下心來的岳梓童,臉色再次大變,蹭地從石頭上蹦了起來,殺氣騰騰的喝道:“我們一起去。我倒要看看,是誰趁我不在時,欺負李南方。我肯定饒不了那些人——你幫我。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這次說話算數!”
看著岳梓童身形矯健的一躍而起后,就沒頭蒼蠅般四處亂跑,尋找上懸崖之路的背影,楊逍忽然無比的羨慕她。
這個在人前故作冷傲,高不可攀,在私下里實則童心未泯的女孩子,其實才是最幸福的。
最起碼,要比她幸福很多。
“我如果是她,就好了。”
楊逍低低說了句,身形一晃,追上正試圖抓著樹藤往上爬的岳梓童。
也沒管她是何種感受,就像那晚挾持隋月月那樣,把她當布偶般的夾在肋下,腳尖點地。
一道白影,在皎潔的月光下,猶如冒出地府的鬼魂,輕飄飄地向西邊飛去。
某個相當要面子的美女,憤怒的尖叫聲,在月光下飄蕩。
與懸崖上的槍聲,到處都傳來的慘叫聲,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卡蒙在發抖。
身子在發抖,腿在發抖,心也在發抖。
他多想問問他的上帝,那個撲進三國精銳特種兵中的人,是個什么東西!
為什么,子彈打不中他。
就算是打中,卻也打不死。
那,是個什么東西!
卡蒙可是西方某著名軍校畢業的高材生,不但指揮才能出眾,而且也研究過近代史上,所有的偷襲戰爭。
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被委任為本次斬首行動的總指揮,來指揮三國精銳了。
卡蒙,就是個見過大場面的。
但他卻偏偏從沒見過眼前這個、這個惡魔。
就叫惡魔吧。
因為除了惡魔這個名詞外,卡蒙就不知道該用什么語言文字,來形容那個人了。
也許,那個人,根本不是個人。
就是逃出幽冥世界的惡魔。
正常人,再怎么厲害的人,也不可能像惡魔那樣可怕。
惡魔在殺人。
不是在殺人,是在——殺人。
還有什么字眼,能形容三國精銳特種兵,慘死在惡魔手中的慘狀?
卡蒙不知道。
真心,不知道!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一個有一個的手下,被惡魔伸手抓住,低低的嘶啞咆哮聲中,那些三國精銳特種兵,身子就被撕成了兩半。
或者,腦袋被惡魔很干脆的,用腦袋,拳頭,一下砸爛!
好像被錘子打爆的爛西瓜那樣。
“上帝,上帝,那是什么?您發發慈悲,告訴您的子民吧,那是個什么東西。”
卡蒙在胸前急促的劃著十字,雙眼無神看著向這邊殺來的惡魔,嘴里喃喃地說著,忘記了逃走。
還有至少二十個精銳手下,就在卡蒙前面數十米處。
但他們不是在和惡魔苦站,而是在——逃走。
紛紛慘叫著,甚至大聲哭泣著,丟掉手中的步槍,軍刀,雙手抱著頭,向這邊亡命的逃來。
慌亂逃命中,有人摔倒在了地上。
不等這個剛沖到溶洞口,就接連點殺了兩個敵人的精銳爬起來,惡魔就從天而降,右腳狠狠跺在了他的后腦上。
一聲什么東西被踩爆了的悶響中,白花花的腦漿,混合著鮮血,在月光照耀下,飛濺出老遠。
“卡蒙,卡蒙,跑,快撤!”
卡蒙的副手,眼看大事不好,伸手抓住他胳膊,轉身就跑。
此時此刻,什么趁夜斬首隋月月,然后三國再平分金三角等,等等計劃啊,都統統見鬼去吧。
唯有用最快的速度,逃回本國,躲在最最堅固的碉堡里,雙手抱頭瑟瑟發抖,才是正事。
副手就不明白了。
他是真不明白!
斬首行動剛開始時,是那樣的順利,正如他們戰前所訂制的計劃那樣,沒有任何的意外。
根據最新情報,他們在兵分三路后,由卡蒙和副手親自帶領中軍,直接摸到了罌粟谷南山溶洞前,準備把里面的隋月月等人,一次性的全殲。
他們在沖到溶洞前時,借著皎潔的月光,看到有個站在懸崖護欄上。
還有很多人,正大呼小叫著,自溶洞內跑出來。
根本不用卡蒙下令,上百特種精銳,就果斷開槍了。
對包括站在懸崖護欄上做死的那個家伙,在內的所有敵人。
那些剛逃出溶洞的敵人,紛紛慘叫著摔倒在地上。
唯獨那個最該被一槍打下懸崖的人,卻騰身翻了個跟頭,惡魔般的沖了過來。
然后,由卡蒙所率領的三國中軍精銳們,噩夢就開始了。
那么多人。
那么多全副武裝的精銳,竟然擋不住噩夢的開始。
“難道說,這是上帝不想隋月月去死,屬意她可以建國,所以才安排了這個惡魔出世,來阻擋我們的斬首行動么?”
卡蒙心里忽然這樣想著,用力掙開了副手。
他沒有逃。
反而走向了惡魔,臉上帶著白癡般的笑。
“卡蒙,卡蒙,你要去做什么?回來,回來!”
被卡蒙大力甩倒在地上的副手,看到他非但沒撤退,反而走向惡魔后,又驚又怕,連聲嘶吼著,爬起來就要追上去。
只是他剛跑出一步,就猛地停住了。
副手親眼看到,卡蒙竟然走到了惡魔面前,在額頭,胸前飛快的,用力劃著十字,高喊著:“我是上帝的子民!惡魔,你給我退后,退后!你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
那個渾身是血,雙眼血紅的惡魔,竟然停在了卡蒙的面前。
沒有動手,直愣愣地看著他。
就好像,惡魔在傾聽卡蒙的話。
也感受到了上帝子民身上,散發出的浩然正氣,可不是他能隨便侵犯的。
“難道,上帝真顯靈,要帶走這個惡魔嗎?”
看呆了的副手,嘴里喃喃地這樣說時,隋月月在米歇爾的攙扶下,也跑出了溶洞。
看到了,這一切。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切。
所有的槍聲,慘叫聲,奔跑聲,廝殺聲,都在這一刻凝固。
大家都呆呆看著卡蒙,勇敢地站在惡魔面前,飛快的劃著十字,嘴里大聲朗誦著圣經。
“那、那是李南方嗎?”
隋月月艱難地抿了下嘴角,喃喃地問道:“他、他會害怕上帝的子民?”
她想說,他怎么能變成那個樣子的。
可話到嘴邊,又想到他在溶洞里大開殺戒時,就已經是這樣子了。
這才改口,問他會害怕上帝的子民嗎。
如果真是這樣,隋月月馬上就會信奉上帝。
一天到晚的,不朗誦三十句圣經里的經典句子,就不算完整的一天。
攙扶著月姐的米歇爾,也艱難的點頭:“是、是。他,他應該害怕上帝的子民。不然,他怎么會停止了殺戮?”
隋月月眨了下眼,又問:“他,怎么會變成了這樣子,這么可怕?”
“我也不知道。”
米歇爾據實回答。
在看到一地的殘肢,死人后,饒是米歇爾也算是殺人無數了,可還是猛地打了個冷顫,低聲說:“月姐,看來您得信仰上帝了。”
信仰上帝,被此時勇氣大增的卡蒙,以為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事。
所以,他力挽狂瀾,擋住殺人惡魔后,就感覺他的全身,正在泛著圣潔的光芒。
他是無法被傷害的!
惡魔也不行。
惡魔不但不能傷害他,還要懼怕他!
于是,卡蒙就勇敢的再次向前跨出一步,死死盯著惡魔的眼睛,高聲喊:“我偉大的主——”
我偉大的主,是卡蒙今生今世,說出的最后五個字。
然后,所有關注這邊的人,就看到惡魔忽然一抬手。
一拳!
就把卡蒙那顆大好頭顱,給打爆了。
就像拿錘子,砸爛了一個西瓜。
“啊!”
紅白相間的腦漿,自月光下噴濺而起時,整個世界才活轉了過來。
殘忍到極點的血腥一幕,讓所有呆望著惡魔的人,瞬間清晰的意識到,上帝的子民,也是被惡魔照殺無誤的。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現場,再次大亂。
惡魔在停頓了一分鐘后,再次撲向了可憐的人類中。
慘叫聲,再次響起。
同時響起的,還有槍聲。
忽然密集起來的槍聲,來自山下。
卡蒙的副手大喜。
他以為,這是除了中軍之外,其它左軍、右軍兩路人馬,前來接應他們了。
雖說惡魔仿佛不怕子彈,那些疾沖而來的手下,也擋不住惡魔,但只要人多,總能給他安全感的。
于是,副手就邊跑,邊嘶吼:“快,快來!”
他的招喚,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來了——一顆子彈!
精準命中了他的心臟。
副手向山下俯沖的身子,猛地向后仰了下,然后緩緩跪倒在了地上。
他試圖用手死死壓住傷口,能讓傷口愈合。
可鮮血,還是自他五指間,呲呲地向外冒。
他的雙眼瞳孔,迅速擴散時,看到了一面旗幟。
那是一面素白色的旗幟。
素白色的旗幟上,繡著一只張牙舞爪的黑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