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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下跪
陳諾是在接近凌晨三點的時候見到了李青山。
見面的地點,是李青山位于金陵城西的一棟豪宅。
接近兩百平米的大平層,在2001年的金陵城還很少見。
這個住處顯然是李青山的一個不為人知的產業。
陳諾是被老七親自開車接來的。
到來的時候,意外的發現房子里居然就只有李青山一個人。身邊連一個隨從或者保鏢都沒帶。
進門的時候,老七開了房門把陳諾讓進門后,就站在了門口。
李青山立刻從客廳的沙發里站起來,起身相迎。
“陳諾小先生,真的不好意思,這么晚了……”
陳諾擺擺手,神色很從容,淡淡道:“客套話就不說了,這么晚的時間,你卻這么著急的找我,看來是遇到了很為難的事情,我們坐下說吧。”
李青山雖然被攔住了話頭,但對陳諾的直接,倒也松了口氣,對老七丟了個眼色:“你去把人帶到這里來。”
“好的。”
老七轉身離開,把房門鎖上了。
客廳里的裝修很是奢華的樣子。看的出來,家具非常考究,下了血本的。
不過李青山這人的審美品位也就那樣了,奢華的家具充斥著一股子暴發戶的氣息,而仿佛又為了遮掩這種氣息,特意在客廳里擺設了幾個仿古的花瓶,架子上弄了幾排那種精裝硬刷版的箱裝書。
就顯得不倫不類的感覺了。
李青山的神色雖然看著還算鎮定,但眼睛里的血絲,還有強忍著的表情,讓陳諾看出了一些端倪來——尤其這個老小子今天沒有在裝模作樣的,在茶幾上弄茶道來裝逼了,桌上就擺了幾瓶啤酒。
李青山脖子上的衣領扣子也扭開了,整個人看上去有點頹的樣子。
“李堂主,這個房子倒是不錯。”陳諾笑了笑。
這個地段,他記得二十年后,差不多要六七萬一平米的樣子。
“見笑了,去年剛買的,朋友的樓盤,算是支持一下朋友的買賣。”李青山擺擺手。
“嗯,說說吧,到底出了什么事。”陳諾隨手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伸出大拇指來頂開了瓶,淺淺的喝了一口。
李青山盯著陳諾,呼吸漸漸急促起來,顯然情緒有點不穩,而且,眉宇之間似乎還在糾結著什么:“那個……陳諾小先生,能幫我約一下浩南哥么?這個事情,我想請……嗯,請您的師兄,也幫忙參詳參詳……”
陳諾疑惑的看了一眼這個家伙。
這是……信不過自己的本事啊。
也難怪了。
之前的事情,都是浩南哥幫自己把逼給裝了。在李青山這個老頭子的認知里,不管是單槍匹馬闖進他的大本營里,殺的人仰馬翻。
還是當著他的面,徒手接子彈。
這些事情,李青山到現在都還認為是張林生做的。
在他的心中,張林生才是哪個真正有大本事的人。
而自己……只不過是張林生的小師弟。雖然同門,但是本事方面,怕是還差了一大截,到底有多大能耐,還存疑的。
也不想戳破,陳諾笑了笑,就道:“嗯……我師兄最近不太方面出面做事。你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這個……”李青山還有些不太情愿的樣子。
“有什么事情,我應該都可以幫你辦了。
我若是辦不了,我會讓師兄出面的。
放心,這個主我還是能做的,師兄也會愿意聽我的話的。”
“……好吧。”
李青山聽出了陳諾語氣里的堅決。
心中盤算了一下,這個陳諾既然把話說的這么滿了。自己若是一再強調只愿意找浩南哥的話……
怕是這位陳諾小師弟的面子就過不去了。到時候萬一他不樂意了,在浩南哥面前發個脾氣什么的,人家是同門師兄弟,萬一浩南哥為了維護自家師弟的面子,也不肯出手幫忙的話,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也罷,既然暫時找不來大的,就先和小的說也行。
“我遇到了一個很大的麻煩。”
“嗯。”陳諾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啤酒,點頭道:“不急,你慢慢說。”
“有人要動我!”李青山的語氣很嚴肅。
陳諾聽了,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李青山是江湖大佬,一輩子下來,仇家肯定是有,有人要對付他,也不算什么稀奇的。
“嗯,我明白了。可是在金陵城,能有實力動你的人,怕是沒幾個人吧。”
李青山搖頭:“若是在金陵城,除非是官面上的人要動我,那我束手就擒,或者趕緊卷了鋪蓋跑路。兩個字,認栽!
但除了官面上的之外……若是什么通道上的朋友,哪怕是他產業再大……
在金陵想動我李青山,怕是也沒那么容易的。”
陳諾聽了,笑笑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李青山說下去。
這位李堂主低聲嘆了口氣:“可問題是,這次人家拿住我軟肋了……”
頓了頓,李青山垂下頭去,雙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兩邊臉頰,過了會兒,才抬起頭來,直愣愣的看著陳諾,低聲道:“陳諾小先生,這個事情關系到我的一些不太方面對外聲張的……”
陳諾會意,笑道:“放心,今晚你和我講的東西,我走出這個門不會外傳的。”
“那就好!”李青山緩緩道:“我這些年,錢是賺了一些,浮財也算是有了不少。
產業么,也置辦了一些。身家的話,別人不比,但就金陵城的那些同道的兄弟來說,誰也不能說真的能穩穩壓過我一頭。
就算是您認識的羅大鏟子,他雖然自己的一片生意做的也不錯。
但若是真論財力,怕是也未必就比我多。”
陳諾不置可否,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今年五十七了。”李青山苦笑道:“男人這輩子,能支愣的時間也沒剩下多少了。
陳諾小先生,您應該也聽說了。或許,吳大磊那個光頭,一定也和你掰扯過我的事兒。
所有人都知道,我李青山做的是臟手的買賣,都說做這行的損陰德。
都說我李青山開堂子的,遭報應,所以我這輩子,是個老絕戶。
無兒無女的。
之前同道都背地里笑話,說我李青山一輩子撈了這么些錢,死了也帶不進棺材里,到時候,哪一天我兩腿一蹬,這萬貫家財,就全便宜了不相干的外人。
我現在生意里,還有一些親戚在幫我打理。
但沒準啊,最希望我早點死掉的,就是這些親戚了……”
陳諾淡淡道:“說重點,我對你的家事沒興趣打聽。”
“好,好好,說重點。”李青山趕緊收回了自己的那些絮叨,低聲道:“我有個仇家……要找我麻煩!
問題是,我原來以為他已經死掉很多年了。
可沒想到,他不但沒死,而且還……
而且,現在他還拿住了我的軟肋。”
“仇家?”
“嗯……過不去,揭不開的恩怨。
死仇!”
李青山說著,眼角跳了跳:“那是……八十年代初……”
八十年代初的時候,三十多歲的李青山,曾經南下去撈金。
那是一個下海熱潮,尤其是南邊,被所有人都認為是金山銀山,遍地機會。
就連陳諾的生父陳建設,當年在金陵城混不下去了,也都跑去了南邊粵省去找機會,做發財夢。
李青山算是去的比較早的那一代人。
而且,和那個年代跑去南邊淘貨,倒騰一些小電子產品,倒騰服裝,做那些買賣的人不同。
李青山,膽子大,野心也大。他看不上這種做倒爺倒騰貨的“小生意”。
或者說,他想做,但是也沒本錢,也沒路子。
于是,他走的是另外一條發財路。
“我和幾個兄弟一起,跑去了更南邊的地方……去尋找財路。從粵省又跑去了云南,然后……在那邊認識了幾個行業內的老板,舔著臉跟著人混。
開始給人當跟班,當打手,當保鏢。
反正就是賣力氣賣命的活兒。
就是為了能混熟一條路子,混熟那個行業的玩法。
最后我們摸熟了一些事情,又和我的兄弟一起想辦法搞了點錢,攢了一點本錢后,當時碰到了一個機會,我們就去了……”
“去哪兒了?”
“……緬甸,弄玉石翡翠。”
陳諾聽了,嘆了口氣,盯著李青山深深的看了一眼:“你……倒是真的夠拼的。”
八十年代的緬甸,那就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了:亂!
別說八十年代了,就算是現在的2001年,緬甸這個東南亞的小國家還沒有能穩定下來,還處于一個軍政府的統治之下。
根據上輩子的記憶,這個軍政府還將統治緬甸十多年。
簡單的來說,這個國家的局勢一直都是非常緊張的。軍政府是軍頭政變弄出來的,沒有民選和民主的政府。而且軍中勢力交錯紛雜,大山頭下有大軍頭,大軍頭下有小軍頭,小軍頭下還有小山頭……
甚至各個軍隊的山頭之間還偶爾有摩擦和搶地盤的行為。
而緬甸的一項重要的出口資源礦產,就是玉石了。
很多玉石礦,都是控制在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地方軍頭手里的。
八十年代跑去緬甸做礦石生意。
那真的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拿命去拼的。
“那個時候是真的亂,那些緬甸的軍隊,把持了礦脈礦坑。
不過幸好,開采出來的東西,他們也要往外賣的。要靠賣這些來籌軍費。那邊是地方軍隊割據的局面,大小軍頭就靠著軍隊才能維持自己的地位。
所以,去做礦石生意,尤其是外國人,他們也不拒絕的,只要能賣出錢來,他們也是愿意做交易的。
但問題是,亂啊!
你今天去這個礦區,和礦區的軍頭談好了交易,甚至你定金都付了。
可明天說不定別的軍頭就打了過來,把這個地盤搶占了。然后你前面投的定金就全打了水漂,人家不認的。
結果就落的一個血本無歸。
這還算好的。
還有一些亂來的小軍頭,搶不到有資源的礦脈,就干脆偷偷的搶劫外國來采購礦石的商人。
殺人越貨,然后把人往廢棄的礦洞里一扔,幾十年都找不到。根本沒人知道。”
李青山低聲的說著,一邊回憶,目光也越來越復雜。
“所以,你是膽子真的大。”陳諾也有一點佩服這個老頭子了。
這是真的去做玩命的買賣的。
別說是八十年代了。
就算是現在2001年,緬甸都還一樣亂呢!
不過,李青山大概也就是這樣,才賺到了原始資本,才走上了發達之路吧。
“你的仇家到底是什么人呢?”
李青山面對這個問題,沉默了幾秒鐘,臉色有些復雜和古怪,然后,他才慢慢開口:“當年和我一起在緬甸倒騰玉石的人里,有一個我的好兄弟……”
陳諾皺了皺眉。
“當年是過命的交情。
那個歲月,那個地方,那個國家。做的又是那么危險的生意。
我救過他幾次命,他也救過我幾次命。都已經算不清了。
總之就是已經親如兄弟不分你我的那種關系了。
我們都賺了些錢,尤其是一次,我們花了很大的代價,疏通了很多關系,買通了一個占據了一個礦脈老坑的軍隊里的軍頭高層人物。
通過關系,搞了一大批玉石。
那批貨,我們甚至都已經找好了買家了。
只要能平安運出來,就能發一大筆橫財。
那次我們做了充分的準備,也帶足了人手。當地的軍頭我們也喂飽了好處……
再加上我們當時也做了幾年了,門路也都熟悉。
就覺得那筆肯定能順順當當的把貨拿下,然后走回來。
結果,就偏偏那次出了問題。”
“出了什么問題?”
“那次我們幾乎是把全部家當的錢都帶去了,傾其所有的一搏。”李青山搖頭道:“可……”
“你們被人搶了?”
“不……沒被人搶。是礦區出問題了。”
李青山深吸了口氣,低聲道:“我們交易才完成,還沒來得及把那批礦石帶出來,就被堵在里面了。
占據那個礦區的軍頭,被別的地方的幾個軍頭聯了過來,被打的潰敗,落花流水。
礦區被其他幾個軍頭打了下來,而我們連人帶車,還有貨,都困在了里面。
然后,就亂七八糟的打了起來。
我們雖然也帶了人手,手里也有武器,但哪里是人家幾支軍隊的對手,肯定打不過啊……”
“然后呢?你不會是扔下你的兄弟,自己一個人跑了吧?
所以他才成了你的仇家?”
“倒也不是。”李青山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我……當時眼看兵荒馬亂的,幾邊的軍隊都打成了一團。
尤其是原本占據那個礦脈的軍頭,手下的部隊都被打散了。
我當時……哎……
也怪我,當時腦子一熱,生出了貪念。”
貪念?
陳諾皺眉看著李青山。
李青山低聲嘟囔道:“那個時候買賣礦石,都是現金交易。沒有轉賬這一說法的。
而且,人家要錢是拿來養活軍隊,給手下的部隊發軍餉,才能維持部隊不散掉。他們很歡迎現金的。
所以,在礦區做交易的地方……
當地占據礦區的軍頭,在那邊的交易庫房所在,都會存著大量的現金!
因為都在山區,現金都是要儲存一段時間才能運走,拿出去采購物資,軍械,或者是發放軍餉。
有時間窗口的。
在窗口期,近期的交易的錢,都還留在那里。
我當時腦子一熱,眼看反正兵荒馬亂的,而且守備的部隊都被打的落花流水的散掉了。
我又剛好交易的時候,知道那個軍頭交易的那個倉庫所在……
我就……”
陳諾聽到這里,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趁亂,把人家軍閥賣礦石的貨款,給搶了?”
“也,不算搶。”李青山苦笑:“沒開幾槍,人家部隊自己就潰散了,我們就是趁亂沖了進去,也沒幾個人,亂開了機槍,人都跑光了。
我們用炸礦的炸藥,炸開了人家的保險庫,就開始搬錢。”
“多少錢?”
李青山低聲道:“一共……一百來萬吧……”
“一百來萬,倒也不算太多……”
“……美刀。”
“……”陳諾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臥槽!!”
八十年代初的一百多萬美刀。
那可真的牛逼大了!
“還有十幾根金條。”李青山低聲補充了一句。
陳諾:“…………”
臥槽!合著你這個老小子也是個黑吃黑的下賤貨啊!
呸!把也字去掉!
“出主意搶潰敗的軍閥的保險庫的人是我。
但我的兄弟當時是反對的。
他覺得別的軍閥打過來,我們不要多事,老老實實的等人家打完了。新占據礦坑的軍閥反正也是要賣礦石的,我們買誰的都一樣,人家以后想賣礦石當軍費,就總要靠著我們這些外國來的商人,所以大概率不會傷害我們。
我們別趟渾水,老老實實等著,等人家打完,和礦區的新主人交易就是了。
穩穩妥妥的走完這趟貨,就能賺很多了。
但是……我貪了!”
李青山煩躁的拿起香煙抽了一支。
“那天我親眼看見一發炮彈,把之前我去看過的那個礦區主人賣礦石交易的倉庫墻都炸塌了。
然后里面的士兵死的死傷的傷,后面都亂哄哄的跑光了。
那個時候,我腦子就一個念頭:干這一票,搶他媽的!
只要得手了,老子帶著錢跑回國,這輩子都不再去這個國家了,這筆錢足夠老子在國內富貴一輩子。
最后我說服了所有人,我的那個好兄弟,也被我說服了,跟著我一起干了那一票。”
“再然后呢?”
李青山嘆了口氣,忽然狠狠的一拍桌子:“這他媽都是命!
我們搶了那一票,沖進倉庫了,炸開了保險庫,里面的幾大包現金我們才裝了兩個旅行包……
然后,他媽的忽然形勢就顛倒了!
礦區主人那個軍頭,他們的援軍忽然到了!
局面忽然就顛倒了過來啊!
那些襲擊礦區的小軍閥,反而被殺的落花流水,很快就敗退了出去。
最糟糕的是,人家礦區主人的軍隊,看見了我們搶劫保險庫了。
我和我的兄弟,帶著人手就倉皇的逃。
但哪里那么容易能逃的掉的。
而且,人家是地頭蛇。
那邊的老林子,那邊的山,人家本地軍隊最熟悉,我們畢竟是外來者,人生地不熟的。
一路倉皇逃跑,我們帶去的那么一點人,就跑散了。
有的被打死了,有的跑散了。
我和我兄弟兩人,背著兩個旅行包的錢,一百多萬美刀。我們在樹林子里鉆啊,跑啊,翻山啊,趟水啊……
最后還是被追兵追上了。
我和兄弟兩人,當時沒得選,就只能抽生死簽了!”
李青山咬牙切齒,惡狠狠道:“抽生死簽!抽到死的人,留下來斷后,我們弄了個包,裝了幾塊假的石頭。
抽到死簽的人,背著石頭包,回頭去吸引追兵的注意力,然后往別的路跑!
抽到生簽的人,把真正的錢帶走逃命!”
“你抽到生簽了,你兄弟抽到死簽了。”陳諾嘆了口氣。
“不,我抽到死簽了,該我去當誘餌吸引追兵的。”李青山說到這里,忽然聲音顫抖賴來起來,可眼神里卻兇光畢露!
陳諾心中一沉:“你……”
“我當時看到手里的死簽,按照約定,我要去當誘餌,吸引追兵。
但我知道,當誘餌,十有八九是死定了的!
所以……我……”
李青山深吸了口氣,臉家的肉都在顫抖著。
“我給他跪下了!我抱著他的腿,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他!”
陳諾呆住了!
“求求你!求求你了二哥!!
二哥!我不能死在這里啊!!我老娘還在金陵城,我死在這里,家里連個給她送終的人都沒有啊!
我特么現在連個兒子都沒生出來,我死在這里,我老李家就絕后了啊!!
二哥,二哥,求求你!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在這里啊!!”
樹林里,一個滿身污泥的精瘦漢子,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抱著面前一人的大腿,腦袋貼在對方的側面腰上,滿臉都是鼻涕眼淚。
被他抱住的那個漢子,四方臉,濃眉短發,身材魁梧。
聽著同伴的哀求和哭泣,他臉上的表情來回掙扎著,終于……
狠狠的一咬牙!
這個方臉漢子,忽然狠狠的一把將精瘦漢子推開,把他直接推了個跟頭!
看著躺在地上滿臉惶恐的精瘦漢子……
這個男人忽然上去,劈手一把將對方手里的那根樹棍弄成的簽給搶了過來,在手里啪的一聲折斷,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然后低頭彎腰,把地上的一個裝著石頭的旅行包狠狠的拉上拉鏈掛在了身上!
“姓李的!!老子要是出了事情,你回到金陵,錢,你要分我家里一半!!
我爹娘,你要給養老送終!
我老婆孩子,你要照顧好!
你能不能做到!!!”
地上的李青山身子一震,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這個魁梧漢子!
“二,二哥……”
“你答應老子啊!”
“我,我,我發誓,我一定……”
不等李青山說完,魁梧漢子哼了一聲,一甩膀子,掉頭就朝著逃亡來的方向,逆行狂奔而去
“記住!錢有我家里一半!交給我老婆!”
魁梧漢子的身影消失在了樹林子里。
片刻后,遠處傳來了雜亂的槍響。
地上的李青山狼狽爬起,抓起兩個裝滿了錢的旅行跑,連滾帶爬的,朝著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陳諾聽到這里……臉上表情漸漸的僵硬,嘴巴里,一個字一個字的迸出來聲音。
“李青山……我!操!你!媽!的!!
你告訴我,那筆錢,你一分不少的,把一半給了人家的家人!!
你告訴我,你一分不少的給了!!
對不對!!”
李青山紅著眼睛,卻低下了頭去……
“我……我以為他死了……
我以為他死了啊……
而且……那是……
那是一百多萬,美刀啊!
八十年代的一百多萬美刀啊……”
“操!”
陳諾大罵一聲,忽然就站了起來,飛起一腳,把面前的茶幾踹反了!
狠狠瞪著李青山:“這種忙,老子不想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