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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特么的，好高
第二日，是2003年的春節除夕當日。
城市已經禁止燃放鞭炮，這讓過年的氣氛淡了許多，不過超市商場里一半兒在單循環播放著劉天王的恭喜發財，還有一半兒則是在播放一個叫中國娃娃的后世已經完全不知名的過氣組合的一首過年的歌兒。
就是那個“財神來敲我家們，娃娃來點燈”——百分之九十的華夏人過年的時候都聽過這個歌兒，但知道這個演唱組合的恐怕就沒幾個。
下午的時候，一家子人跑到了小區附近的超市里買了些零食和飲料之類的。
鹿細細顯然今天心情很好，尤其是看著已經一歲多的女兒陳一一大小姐，撅著屁股蹣跚走路，就一路跟在后面。歐秀華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看著自己的孫女走了一段兒，就心疼的過去一把抱起來。
倒是小孩子仿佛還沒走夠，在歐秀華的懷抱里掙扎蹬腿兒，還想往地上湊。
小葉子在一旁被小奶糖攛掇著，就偷偷的把一包包蝦條薯片什么的往超市的小推車里藏。
大飯一般都開飯很早，傍晚五點鐘的時候，陳家的飯菜就陸續上桌了。
小葉子和小奶糖兩人就站在廚房門口幫著端菜。
其實今天陳家還多了一個男人——侯長偉。
歐秀華和侯長偉的事兒基本上也算是定了，領證是隨時都可以——現在其實就等著陳諾回家。按照歐秀華的心思，這種大事怎么都要等兒子回家來，家人都在才行。
侯長偉孤家寡人一個，這大過年的就被叫來一起吃大飯。這個老鰥夫其實是一個生活很仔細的人，家務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做菜也不錯。
廚房里反倒是他忙活的最多，菜都炒差不多了，還站在油鍋前炸春卷——金陵屬于長江以南，過年的習俗并不吃餃子。
春卷的餡兒是侯長偉弄的，韭黃和肉，還特意問了鹿細細等人咸淡口。
包得的春卷，順著油鍋下去，茲拉一聲，炸到金黃色再撈出來，瀝干凈了油，用盤子盛出來，小葉子就站在一邊眼巴巴的看著，然后雙手端著盤子再捧到桌前。
狹窄的客廳里，一個飯桌上的飯菜已經擺滿了。
那道紅燒魚，按照習俗是不能吃的，就擺著看，要到初一才可以動。
其余的都是金陵這邊尋常人家過年時候弄的家常菜。小奶糖偷懶，已經悄悄的吃了幾塊熏魚。
中間一碗燒雜燴，是金陵這邊的特色習俗菜。用的豬皮肚，魚丸，香菇，蝦之類的，放一起燉出來的，湯色透亮，味道鮮香。
電視機已經調到了磚兒臺一套，等著大晚會開始。其實沒人在意節目播啥，就聽個聲兒。
等春卷炸完了，侯長偉才關了火洗手上桌，一家子人大大小小的圍成一圈兒。
歐秀華和侯長偉還沒結婚領證，所以主位還是歐秀華坐了。
其余大大小小順一遍兒坐下，就連一歲多的陳一一也弄了個嬰兒椅坐在了桌前，只不過面前的小碗里放的是米粉和果泥這些輔食。
一家子都是女人，就侯長偉一個老爺們，所以干脆也不喝酒了——鹿細細倒是能喝，但小奶糖那敢讓女皇喝酒？這女人一喝酒就變身，到時候把樓拆了算誰的？
大大小小的都舉著果汁，敬酒的敬酒，過年的話說了一堆，氣氛也算是熱熱鬧鬧。
吃了一個小時，歐秀華就拿出了準備好的壓歲錢紅包，從小葉子開始，到小奶糖，再到陳一一這個孫輩兒的。
侯長偉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紅包來，鹿細細笑著讓孩子們都收了。
侯長偉這個人很不錯，和歐秀華的事兒，陳諾都點頭了，以后就算是一家人，從名義上來說，以后也是小葉子的繼父，是陳一一的爺爺。
閑話家常，夾雜著電視里播放春晚，一家子人聊天也沒什么主題，中間也聊起了陳諾，歐秀華其實還有些擔心的，不過鹿細細很快就安慰了幾句，說陳諾是個有本事的，出門前也都是安排好了家里才走的，不慌不忙的，不是什么危險的事兒，辦完了自然會回來。
幾句話把話題岔開，繞到了陳一一身上，才把毆繡花的注意力引開了。
小葉子其實也擔心，不過平日里小奶糖跟她說了很多陳諾有多大本事的話，安慰的多了，小孩子也算是哄了過去。
倒是小奶糖，拉著陳小葉在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忽然就感覺到鹿細細碰了自己一下。
小奶糖一抬頭，就看見鹿細細放在桌子下的手，對自己隱蔽的做了一個手勢。
小奶糖的臉色沒變，但眼神里瞬間就閃過了一絲凝重！
這個手勢，是師徒兩人相依為命多年來的默契和約定好的固定手勢。
小奶糖看清楚了鹿細細的手勢，這個意思是：有外敵。
深深的看了一眼鹿細細，發現鹿細細的臉上笑容沒變，白發蘿莉挑了挑眉毛，就沒作聲，悄悄地用手勢打了一個疑問的意思。
鹿細細淡淡一笑，嘴唇輕輕蠕動了兩下，用精神力束著聲音，送到小奶糖的耳朵里。
“吃過飯，等大家睡了，你負責看護家人，外面我去解決。”
小奶糖皺眉：“怎么睡？不守歲么？”
鹿細細翻了一下眼皮：“你當初帶回來的那些裝備里，總有讓人能睡著的東西吧。”
九點多鐘，大飯算是結束。
侯長偉沒留下——他一個老鰥夫，在一家子都是女人的情況下，留下過夜不好，所以吃過飯就還是告辭了。
鹿細細和歐秀華把侯長偉送到了門口，扭頭看了小奶糖一眼，小奶糖對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侯長偉離開后，一家人收拾完了桌子，把一些菜放進冰箱后，就圍在客廳看晚會，不到十五分鐘……
小葉子開始打哈欠，然后這個哈欠就跟傳染似的，歐秀華也開始打瞌睡。
片刻后，客廳里除了鹿細細和小奶糖之外，都睡著了。
小奶糖嘆了口氣，輕輕的彎腰，把一個藏在沙發下的鉛筆盒大小的一個金屬儀器盒子拿了出來，隨手關掉。
這是一個地下世界的能力者常用的裝備，小儀器能模擬出催眠的聲波，而且人的耳朵是聽不到。有效范圍大約二十平米。
一些能力者在做一些委托，為了避開不驚動普通人的時候，會選擇使用這個東西。
好處是，這個東西和什么空氣麻醉劑之類的相比，對人體幾乎無害。
壞處是……它比較貴，這么一個小盒子，地下世界售價大約兩百萬，美刀。
“怎么說，老師？是什么人敢上門招惹咱們？”小奶糖皺眉。
“沒猜錯的是，來的應該有巫師。”鹿細細搖頭。
小奶糖的神色嚴肅了一點。
鹿細細隨手把捂在女兒腦袋上的手掌挪開——雖然那個催眠的超聲波對人體無害，但畢竟孩子太小，鹿細細還是不肯讓才一歲的女兒接受這種超聲波的。方才小心翼翼的用精神力做了屏蔽，然后又用了精神力的撫慰，讓陳一一睡著了。
小奶糖的臉色很凝重。
別的敵人不放在眼里，但是……巫師就另當別論了。
整個地下世界里，夠資格和鹿細細掰手腕子的，巫師算是可以排名第一的。
“我對付敵人，你負責看護家里人。”鹿細細說出了計劃。
小奶糖皺眉：“可能不保險啊……萬一對方打了壞主意，想拿出家人要挾你的話，我一個人可護不住。”
鹿細細笑了笑，然后忽然拍了拍小奶糖的肩膀：“你真以為，這一年來，你師父我的本事都一直在原地踏步么？”
“噠噠噠噠噠噠噠娃娃來點燈”
瓦內爾口中哼著記不住詞兒的歌，反復哼了也不知道多少遍后，房間里面色不耐煩的莉莉安開口怒道：“哼了一天，你就不能換首歌么？”
瓦內爾聳聳肩膀，片刻后……
“恭喜你發財，我恭喜你精彩……”
“閉嘴！！”莉莉安站了起來！
外形和外貌走的歐美超模路線的鉆石公主大佬，寬肩細腰大長腿，陡然站起來的時候，氣勢十足。
瓦內爾果斷認慫，趕緊陪笑：“對不起，這兩天總聽華夏人所有的商店都在放這兩首歌，被洗腦了。”
“閉嘴，安靜下來。”莉莉安冷冷道。
然后她扭頭看向監視器。
為了監控陳家的動靜，他們在陳諾家的那棟樓的附近幾個位置裝了隱蔽的攝像頭，然后再通過監視器來監控。
這個做法的好處是省力。
更大的好處是，像星空女皇這種頂級掌控者，如果直接用人眼去偷窺，窺探久了，精神力波動會引起對方的感應察覺。
用攝像頭這種機器，就保險多了。
“所以今天不是華夏人最看重的節日么？為什么陳諾還是沒有露面？”巫師其實一直就坐在房間里，靜靜的看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此刻回頭看了看兩個同伴：“你們難道不覺得很奇怪么？”
“也許陳諾出遠門……是去做什么高價委托了？”
“不，諾蘭查過了，最近兩個月的委托任務，在章魚怪的網站上已經進行了排查，沒有什么疑似陳諾的能力者參與。”莉莉安搖頭。
巫師皺眉，看了看瓦內爾。
瓦內爾立刻翻了下眼皮：“別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兩位掌控者強者在這里，我這個實力才邁過破壞者的家伙，就是你們的跟班而已。”
“如果再等不到陳諾的消息，我們就只能暫時撤離了。”巫師搖頭：“長時間的暗中窺探一個頂級掌控者，就算做的再小心，也難免被對方察覺。”
“你怕星空女皇么？”莉莉安的語氣不善。
作為地下世界的掌控者行列里，僅次于星空女皇的女性大佬，莉莉安這個鉆石公主一直都在和星空女皇別苗頭，這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巫師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冷冷道：“我不怕她，但如果不能完成既定目標，和她發生沖突這種事情就毫無意義……莉莉安，你如果想抱著私心的話，你大可以自己上門去向她挑戰，我不會攔著你的。”
“……”莉莉安咬牙沒吭聲，但躍躍欲試的眼神，卻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情。
從月球被關閉逃出來的后，也拜那幾個月被關閉的作用，不光是巫師，其實莉莉安的實力已經有所突破和進步。
雖然知道自己從前不如鹿細細，但自己如今實力已經有所進步，就未必還不如對方。
但巫師說的沒錯。
目標是陳諾。
如果逮不到陳諾的話，和鹿細細打一場這種事情，就毫無意義。
“那就執行備用計劃。”莉莉安想了想：“抓陳諾的家人做威脅，陳諾想必會露面的。”
巫師遲疑思索了一下，點了頭：“不行的話就只能這么辦了。不過我們一上來不能展現出太強的實力，最好引開鹿細細，然后留下一個人去綁架陳諾的家人。
如果我們上來就擺出三個掌控者的話，陳諾有可能會向種子求援。”
“諾蘭說了，不到交手的時候，他不會露面的。”莉莉安緩緩道：“他不能引起章魚怪的注意，但他保證，一旦我們這里找到機會動手，他有辦法立刻趕到。”
“所以，空間能力？”巫師皺眉。
“也算是成為種子的選中者而得到的一個能力吧。”莉莉安嘆了口氣。
其實有一個念頭，在兩個掌控者的心中都被壓了下去。
就是……
如果成為種子的選中者，就可以得到實力的提升的話……
哪個掌控者不想得到突破呢？
“兩位……聊天的事情可不可以先放一放，我們的目標有動靜了。”
瓦內爾出聲打斷了巫師和莉莉安的談話。他指著監視器的屏幕：“女皇出門了！”
兩個掌控者頓時神色一動，飛快的閃身到了監視器前。
屏幕上，多個不同視角的攝像頭下，都顯示著，就在陳諾家的樓下，鹿細細已經走出了單元門，站在了小區的空地之上。
在這個春節除夕的夜晚，十點多的時候，小區里的空地很空曠，空無一人。
而鹿細細則靜靜的走了出來，步伐很輕松，然后走到了距離小區大門還有大約幾十步距離的樣子，站住腳不停了下來。
“……看！那是……”巫師的神色忽然激動了起來！
畫面里，小區大門的方向，夜色之下，一個身影緩緩的走了進來。
短發，消瘦的身形，雙手插著褲兜，仿佛走路的時候都一副六親不認的輕浮的姿態，晃晃悠悠的走進小區大門后。
剛好經過路燈下，光線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
“陳諾！”巫師深吸了口氣：“他回來了！”
畫面里，鹿細細見到了陳諾，兩人面對面站在了一起后擁抱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鹿細細已經抬起頭來，仿佛指了一個方向。
下一秒，畫面中的鹿細細和陳諾兩人同時騰空而起，飛上了半空！
巫師已經飛快地沖出了房間來，抬頭看去，以他強大的敏銳觀察力，很快就看見了半空上隱藏在夜色下的兩個身影。
“他們離開了！”
眼看著兩個身影在夜空的掩護之下快速飛去，巫師看了一眼追到身邊的莉莉安，忽然道：“你去抓陳諾的家人！我追上去！抓到人后，你立刻趕來！”
巫師飛身跳上了半空，沿著陳諾和鹿細細飛去的方向追了下去——好在兩人飛得并不快，巫師始終小心的收斂著精神力和自己的氣息，遠遠的墜在后面。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前后的三人就飛離了人煙稠密的地區。
腳下是一片蒼翠的山林。
巫師心中一動——這個地方自己好像來過的。
牛首山，吟龍湖的湖畔。
鹿細細和陳諾已經落在了地上，然后看了看周圍，鹿細細笑了。
這里是金陵城附近能找到的最適合動手的地方了。
在這里打的山體崩塌，短時間內都不會有普通人趕來。
（牛首山：所以每次倒霉的都是我？！）
巫師也落在了山林中，原本還小心的保持著和目標這兩口子有個兩三里的距離。
但就在他落地的時候，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他拿起來接聽，就聽見那頭傳來莉莉安嚴肅的聲音。
“陳諾的家里沒有人！老的小的，一個都看不見！”
巫師手里一緊：“你在哪里？”
“我已經追著你來了，最多二十秒我就會抵達。不過我現在很懷疑，我們可能被發現了！”
巫師沉默了三秒鐘，然后忽然深吸了口氣：“就算察覺又如何？陳諾已經露面了！動手！三打二！立刻召喚諾蘭！發送方位！一會兒動手，你拖住鹿細細，我和諾蘭全力出手，以最快的速度干掉陳諾！”
“……好！”
話音才落下，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就落在了距離巫師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莉莉安看了巫師一眼，兩人同時捏碎了手里的手機扔到一邊。
莉莉安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型的火柴盒大小的儀器，然后按下了上面的一個按鍵。
這個按鍵，就是給諾蘭發送信號的裝置。
“他說過，不論何時何地，一旦按鍵發送，他最多一分鐘時間一定趕到我們身邊。”
“但愿他從章魚怪那里弄到的空間能力是靠得住的。”
“他都賭上命了，我覺得可以信任他。”
兩個人飛快地交換了意見后，緩緩地沿著山林走出。
迎面，在吟龍湖畔，那一男一女的身影，就并肩站在了那兒。
兩人果然神色并不意外，都冷笑著看向巫師和莉莉安。
“巫師，還有鉆石……”鹿細細吐了口氣：“果然都是老朋友。”
巫師和莉莉安沒吭聲，走近了后，場面就形成了二對二的對峙狀態。
鹿細細搖頭：“巫師呢，我也不問你為什么主動找上門來招惹我們了……反正大家原來就有仇。倒是莉莉安……你難道被我揍的還不夠么？為了那點出風頭的意氣之爭，你居然找上門來？”
莉莉安的臉色難看了三分。
鹿細細看了一眼身邊的陳諾：“二對二，你選哪個對手？”
“我選莉莉安。”陳諾毫不猶豫的開口。
鹿細細翻了個白眼：“對手也要挑弱的么？”
“陳諾！就讓女士們自己解決她們的恩怨吧，你的對手是我。”巫師冷冷笑著開口：“這個地方我可是記憶猶新呢！上一次在這里，我就是被你陰險的手段所傷，不過這次，我會很小心的，你的那些陰招，別想再得逞了。”
陳諾翻了個白眼，沒說什么。
嘎吱！
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小區的門口。
車門打開，一個臃腫的身影艱難的從車門里擠了出來，掏出錢包來，數了錢丟給了司機。
價錢比平時打車要貴了一倍以上，不過……年三十的除夕之夜，這種價錢也是應該的。
一個看起來胖成了一個水桶的身影站在了小區門口，仿佛只是下車這么一個動作，就讓他已經氣喘吁吁。
隨便走了兩步，那身上的肥肉就在隱隱的顫抖。腰腹之間，就算是厚厚的冬衣，都擋不住那碩大的一圈游泳圈一樣的腰身。
微微低頭，下巴就已經變成了三層。
再一抬頭，三層下巴沒了，倒是后腦勺下的后槽肉就又多出了三層來。
呼哧喘了兩口氣，這個胖子一臉的感慨。
“媽的，老子終于趕到了！還好沒過十二點！還能趕上過年！”
不過……
嗯……她們不會不認得我了吧？
用力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肥肉。
嗯……現在的自己，怕是得和那個曾經在動物園喂大象的相聲演員有一拼了。
步履蹣跚的走到了樓下，抬頭看了看樓層。
特么的……好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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