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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科舉舞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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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小道士微微抬起頭,俊秀的面孔一如往常般沉靜。

便是呼嘯的冬風,在他的面前似乎也變得輕緩溫馴。

“殿下多慮了,”小道士的眼眸清澈,就像是這山間的一汪清涼的泉水,映照出事件萬物的影子。

“若是李將軍在,定然也會如此安撫殿下。是否入仕,皆是我等自由之選擇,哪里能算是您之過錯?”

這一瞬間,讓姜思樂的心防微顫,幾滴微小的晶瑩淚珠,悄然掛在她的面上,緩緩滴落著。

小道士知道殿下對李將軍的死愧疚已久,其實……他也一樣。只不過他是個出世之人,對生死見慣習以為常。

但如今,他難免心中帶著一分內疚。當日的他竟然只管自己傷心,全然未知殿下已經落下了心結。

明明殿下還那般輕柔的安撫著他,他卻從未想過殿下心中的傷痛絲毫不必他更少。

如今小道士望向姜思樂的眼神愈加輕柔,至少在他的心中,殿下就是這般一個溫柔的人啊

姜思樂悄悄別過臉去,用手帕掩著面,不愿讓他看見自己的軟弱。

幾秒鐘過去,姜思樂已經止住淚水,重新回復成眾人熟悉的那個冷靜沉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安樂公主。

她的聲音勉強還算沉穩,不過那輕微的顫音暴露了姜思樂內心的動容。

“那……你如何抉擇?”

這不復清亮的聲音,讓小道士彎了彎眉梢,笑著回復,道:“既然陛下誠心所請,貧道自當報效國家,方不負這十年苦讀,日夜所學的本事。”

姜思樂還欲張口再言,被小道士彎眉擺手,打掉了話茬。

“殿下,既然貧道愿意,那皆是貧道自己的意愿,您不必再言。”

這一番話,讓姜思樂徹底放棄了開口勸說的想法。

她抬頭向小道士望去,只見他微微笑起,眉宇間還帶著些狹促的笑意。

這個小道士啊……

姜思樂心中宛如打翻了五味壇,各般滋味都涌上心頭,還頗覺得有些好笑。

“罷了罷了,你這般讀堵我的嘴,我還說些什么?”姜思樂似是威懾性的狠狠瞪了小道士一眼,便放下話,站起來身來。

身后的阿義時似有所覺,他不慌不忙的轉過身,似乎是看厭了那四周的風光。

姜思樂緩步離開了小亭,阿義時緊緊的跟在一旁,走了一半的時候,姜思樂轉頭對涼亭中的小道士說道:“準備好了,就下山找我罷。”

說罷,二人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影子越來越遠,拐了一個彎后,就徹底什么都看不見了。

小道士收回自己的目光,獨自一人起身,望向亭外的風光。

在山間,便是有萬里風光無限好,可卻無人與之同賞。

便是有再好的風光又如何,這小山坡終究是容不下他的。

這件事情三年前小道士就明白個清楚。

所以他只身離開了泰山,欲去求一份功成名就,求一份人間富貴。

今時今日,似乎……這些東西都即將唾手可得了。

在山間野風之中,回蕩著小道士癡癡的笑聲,如瘋似狂,如歌似泣。

走遠了的姜思樂微微抬起頭,看向蒼白的天空,似乎馬上就即將大雪飄揚似的。

阿義時耳朵動了動,聳了聳肩笑道:“后面也知道哪個野鬼的嚎叫,真是刺耳……”

“或許罷”

二人走的更快了些。

半柱香后,百里之內,白鵝毛似的雪花悄然飄落。

三日后

一輛馬車緩緩的駛向橋都,駕車的人是個精壯的漢子,身上還掛著紅衣衛的令牌。

次日,崇光殿

姜奕剛剛在大朝會中脫身,似乎是因為重開科舉的事宜,這幾日大朝會上十分之熱鬧,眾臣在朝堂之上相互辯駁著。

這些毫無意義,充滿黨爭的爭吵只讓姜奕覺得厭煩不已。最近更是頻頻回避這些臣子們的爭斗。

今日大朝會一結束,姜奕就迫不及待的回了后殿。

今日早晨紅衣帶來了妹妹的來信,據說還帶了一個人到京都來。

這讓姜奕頗有些好奇,只不過因為大朝會的事宜,一早上并只能在前殿聽著朝臣們的吵鬧。

如何好不容易能擺脫那群除了黨爭就只會茍全自己的臣子們,姜奕終于能好生的坐在后殿,悠閑的看著妹妹的回信了。

“崇安,泡上一壺春日醉來。”

姜奕輕聲吩咐著,帶著幾分的朝氣。

“是陛下。”

崇安快手快腳的出了后殿,不一會就帶著幾個侍女進了后殿。

侍女們在陛下面前的桌案上放置一壺剛剛泡開的春日醉,兩碟子小點心就低頭順目,恭敬的離開了。

姜奕興沖沖的撕開了信封,拿出里面的兩頁信紙來。

“咦?”

姜奕匆匆閱覽了一遍,發出疑惑聲。

崇安抬了抬眸子,這種不涉及國事之事,他便能在一旁附和上幾句。

“陛下,公主如何了?”

崇安笑著疑問道。

姜奕坐正身子,他放下信,故意先拿起一旁斟好的茶水,細細的品味了起來。

崇安也不能催促,只得在似乎是面色帶著焦急的等候著,接受了陛下的這惡趣味的回應。

“嗯,好茶……”

姜奕細細品味后,笑著開口道。

崇安也跟著點了點頭,但隨后再次的問道:“陛下,陛下,那公主可是說了什么?難道那般的人怠慢了殿下?”

瞧著崇安那副為安樂著急的模樣,姜奕的心中暗暗為崇安的心性點頭。

關心妹妹的都不是壞人。

這時候姜奕也就不故意隱瞞了,他笑著說道:“那小妮子過的好著呢!優哉游哉,比在京城還快活哩。不過這次她倒是又給朕推薦了一個人。”

崇安面色鎮定了下來,笑嘻嘻的附和道:“殿下推薦的人,那必定是能人吧?”

姜奕拍了拍腿,似乎是在思跺,片刻后擺了擺頭笑道:“那可不一定,便是彥成那樣的人才在世間,那也是萬中無一。哪里是這般就能輕易找到的?”

話語間,姜奕全然忘記了自己之前在給姜思樂的信中,全是滿滿的哭訴。

但即使姜奕不認為妹妹推薦的人能有什么過人的才能,但是他依舊愿意來見一見這個人,就算是給妹妹一個面子,也能從他口中問道安樂如今的近況。

“叫那人上殿來。”

京城就多了一位正五品禮部郎中,世間少了一位生性叛逆的道士。

除了小道士遲忠君,姜思樂還向姜奕舉薦了另一個人。

這個人足以有能力,也有威望擔任西北主將。可以說,任選這個人就足以解決這些日子苦思冥想,對西北戰局的擔憂。

但是否任選這個人?

這就要考驗姜奕的膽量和氣魄了。

因為這個人選的年歲,并不比如今暫時肩擔重任的穆老將軍年輕上多少。

也是人到五十,花甲之年,耄耋蒼老。

這樣的人選并不是姜奕所期望的少年英才。

但在某種層面上,姜奕也明白,越是年輕的人,越是難以擔當大人,承擔這般重要的責任。

這讓姜奕十分的遲疑,猶豫究竟要不要去選擇一個年近五十,曾經下落監獄的這樣一個人去做他重視的新主將。

但就算是猶豫,他也猶豫不了幾分鐘了。

因為青夷人幾次破開了成州城的大門,雖然最后穆老將軍帶領人馬死戰,終究是守住了城池。

但邊境岌岌可危,朝廷似乎也即將危在旦夕。

上天沒有給姜奕猶豫的時間,逼著他盡快的做出抉擇。

這個時候,有一個人求見了他。

此人便是新上任的禮部郎中遲忠君。

遲大人對著陛下陳述利害,口齒清晰,思路敏捷,種種陳述之下,終究是說動了姜奕的心。

他讓姜奕狠下心來,任命曾經為階下囚的欒老將軍為主將,即可前往成州城,守衛邊境,擊退敵人襲擊。

姜奕讓他,務必保住成州城,不可再后退一步。

老將軍領命后,攜帶著委任狀和兵符,輕車快馬火速趕往成州。

在這期間中,欒老將軍一句抱怨的話也不曾說過,一句推辭的話都未曾出口。

這讓姜奕不得不感到汗顏。為老將軍這赤膽忠心頗為感動\u0010。

他還允諾此次守城后,必將重重賞賜于老大人,還有邊疆將士們。

但很顯然,他的這些拉攏的手段并沒有挽回欒老將軍的心。老將軍只是聽著姜奕口舌發干的那些話,一拜之后,便一句話沒有說,離開后直接帶著文書直奔西北。

如此,西北的局勢在老城穩重的欒老將軍手下算是日益回復下來。

這也讓姜奕這些天懸在半空中的心放了下來。

他其實并不喜歡這些迂腐怯懦的老將,相反姜奕更加喜歡年輕人,尤其是才華出眾的俊才。

剛巧,如今他的手下就有這樣一位讓他十分看重的俊才。

自從上次遲小大人上諫言后,姜奕就突然對這個妹妹舉薦的俊才產生了興趣。

在得知這人原本是一位道士,三年前甚至不遠萬里去投奔,當時尚且落寞低境之中的安樂時,姜奕的興致被提到了最高。

他對這位突如其來的遲道長有了許多的好奇。

譬如,為何那時去投奔安樂?為何甘心陪著安樂去青夷?為何有回來?又為何被舉薦給他?

這些問題中,很大一部分遲忠君都只能沉默已付,無法解答。

難道真的要讓他和陛下坦白,當年他一心唆使著殿下造反?

這讓遲忠君的面色一僵,整個人更顯得呆滯。

但是他不說,姜奕也沒有逼他。

畢竟作為一個皇帝,想要知道一件事情的原有和過程,似乎太過于輕而易舉了。

在平常的時候,姜奕并不愿意去動用自己的這項權利、或者說能力,去調查他所看重的人。

如今,這位遲小官人算是其中之一。

之后一連幾天,遲忠君在朝會之后,或者下衙之后,總是被陛下找過去。

要么就是陪陛下論論道藏,談談禪意;要么就是跟陛下回顧這些年和安樂公主的經歷。這也是姜奕最為喜歡聊天的內容。

總是不厭其煩的聽著遲郎中將那幾件事情,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的說上幾遍,似乎絲毫都不覺得枯燥和逆位。

此外,姜奕還非常喜歡就這妹妹的事情開題,說說他們兄妹兩個幼時的趣事,也偶爾聊一聊朝政。

和姜奕的交談讓遲忠君既高興萬分,受寵若驚,又覺得無奈。

陛下似乎只愿意和他閑談,并不喜歡和他談論朝政局勢。

可他是來做官入仕的,又不是來做為陛下談心的。

但雖然遲忠君內心如此這般的抱怨著,但每次被陛下找去談話時,依舊是十分的專注和高興。

他的這番態度也被崇安看在眼中,記在心里。

很快,遲侍郎想要的談論朝局的時機就來了。

因為朝中正在進行的一件大事出了問題,而這件事情陛下十分的重視。

這件事情就是科舉。

今年的科舉主考官是戶部尚書王提,這位老大人是書香世家出身,家學淵源,自身也是桃李繁多,常有學子拜見。

可今年科舉開考第二日,就有人敲了城門外的登聞鼓。

敲鼓的人是今年趕考的學子,這位學子舉報道,這次科舉不公,有人提前得到了考題。

這件事情讓姜奕十分重視,也十分的震怒。

科舉的這件事情姜奕足足謀劃了快一年的時間。各項事宜都是由他曾經的親信范晴親自主手,這次的科舉主考官也是姜奕靜心挑選的人。

這件事情一出,姜奕面色陰沉,這活活像是在打他的臉啊

于是,不出意外的,今年的這次科舉被暫時擱置。

圣旨上寫的是,擇日再次舉行。

這樣就讓那些變賣家產,好不容易上京的學子們還有了期盼。

之后,姜奕由下令由紅衣衛兼刑部嚴查此事,務必要揪出幕后主使之人。

但就在姜奕惡狠狠的在朝堂上撂下這句話之后,次日主考官就去刑部自首,對自己泄露考題的罪行供認不諱。

那一日,姜奕的臉都變黑了。

因為這次的主考官,戶部尚書王提就是姜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