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

第46章 紫陽君的軟肋 帶2500鉆石

第46章紫陽君的軟肋帶2500鉆石加更第46章紫陽君的軟肋帶2500鉆石加更←→:sjwx

“卑職奉命追查刺客。”虎賁中郎將易泱站在最前頭,朝他拱手,“還請二公子配合。”

“刺客?”江深不解,“這是紫陽君的居所。”

“有人指證陛下昨日是在江府附近遇刺。”易泱道,“廷尉大人下令,徹查江府,并將君上同其他涉事之人請往廷尉府問話。”

什么?江深驚了一跳,乘虛和御風也變了臉色,紛紛上前作戒備狀。

“君上護駕有功,眼下重傷未愈,你卻要帶他去廷尉府?”江深橫眉,有些惱了,“這是什么道理?”

易泱為難地低頭:“卑職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柳云烈?江深伸手:“押解令呢?”

江府是官邸,要搜要拿人都至少是要廷尉手令的。然而易泱拿不出來,只道:“事發突然,朝中幾位老臣都已經在廷尉府等著了,還請二公子莫要阻撓。”

說罷,朝后頭一揮手,無數舉著火把的衙差就直直地往里沖。

乘虛御風攔不住,江深被逼得節節后退,冷臉怒道:“你這是以下犯上!”

易泱恍若未聞,眼睛只盯著那主樓的大門,橫著刀鞘將乘虛劈來的長劍擋開,大步上前就要去踹。

然而,腳還沒伸到,那鏤空雕花的大門自己就打開了。

江玄瑾臉色蒼白,穿著青色中衣,搭了鈷色的披風,修長的手指拉著門弦,冷冷地抬眼望向他。

易泱一驚,下意識地就后退了兩步,拱手低頭:“君上!”

“三弟!”江深急忙來扶他,“你的傷……”

沒受他的攙扶,江玄瑾自己跨步出來,在易泱面前站直,沉聲問他:“意欲何為?”

“君上,這是柳大人的吩咐。”易泱有點慌,“卑職只是領命行事,眼下齊丞相、林大人他們都在廷尉衙門等您!”

“本君是問你:帶人闖江府,意欲何為?”江玄瑾垂眸,語氣陡然生了寒。

身子一僵,易泱眼珠子左右動了動,像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舉動不占理,猶豫片刻,很是難堪地撩了身前護甲,朝他跪了下去。

“是卑職冒犯了,還請君上恕罪!”

抬眼看了看這滿院的火把,江玄瑾微微闔目,看了旁邊的乘虛一眼。

乘虛會意,飛快地出了墨居去查看江府其他地方的情況,末了回來稟告:“老太爺被驚動了,已經起身,大公子和小少爺已經隨他們去廷尉衙門了。”

眼神一沉,江玄瑾捏緊了拳頭,抬步就往外走。

“三弟!”江深很是焦急,“你這樣子哪里還能折騰?燒才剛退!”

“我若不去,這些人怕是要把父親一并請去衙門了。”江玄瑾冷笑,“三更半夜這么大陣仗,我倒是要去看看柳云烈想干什么!”

他腳步所及之處,舉著火把的衙差紛紛退讓,從主屋門口一路退到墨居大門,沒人敢上去押他,也沒人敢吱聲。

易泱擦著冷汗跟在后頭,心里微微有些懊惱。眼下的紫陽君分明虛弱得很,又勢單力薄,應該很好拿捏才是。他怎么就這么沒出息,一迎上他的眼神就覺得腿軟呢?

江府外頭夜黑如漆,從燈火通明的府里看出去,像怪獸張開的大嘴。江玄瑾輕咳兩聲,站在門口回頭看了乘虛一眼:“別找她了。”

然后抬腳跨了出去。

易泱戒備地看著乘虛,以為江玄瑾說的是什么暗號,或者是密語。但乘虛聽了之后,只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是什么意思?易泱茫然了。

廷尉衙門半夜派人圍堵江府,紫陽君同驃騎將軍等人一并被押!

第二天一大早,這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整個京都,百姓議論紛紛,都是驚愕莫名。要是抓別人也就算了,當官的沒幾個干凈的,但怎么可能抓到江府頭上去?江府里出來的人,上有紫陽君,下至小官門生,都是名聲極好的清官吶!

朝廷里也有議論聲,但不知怎么的,只說兩句就沒人再提,該上朝上朝,該啟奏啟奏,就像是什么也沒發生過一般。

陸景行打著扇子就笑:“這guānchǎng里的水深吶,老百姓完全看不明白。”

懷玉靠在床頭捏著鼻子喝了一碗藥,苦得臉都皺成了一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能押江府的人去衙門,定是因為陛下遇刺之事。”

“這都能行?”陸景行輕哼,搖頭道,“紫陽君好歹還護駕有功呢。”

可不是護駕有功嗎?想起他身上的傷,李懷玉皺了皺眉,翻身就下了床。

“你干什么?”扇子往她面前一橫,陸景行沒好氣地道,“身子還沒好完呢!”

“這事有蹊蹺。”懷玉捏著他的扇骨抬眼道,“我分明跟懷麟求了情,以他的性子,斷不會把遇刺的事情鬧大。如今這樣的情況,肯定是有人故意攪合,想借這件事問罪江府。”

恍然點頭,陸景行道:“那正好,江府被問罪,你趁機要個休書,從此天高海闊,再不用受什么委屈。”

想也不想就踹他一腳,李懷玉怒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開玩笑?動動腦子行不行?江玄瑾屹立朝中多少年了,你可曾見過誰蓄意針對他?”

陸景行神色復雜地看著她。

“……除了我!”白他一眼,懷玉輕哼,“我不一樣,情況特殊!但是你看看其他人,往日里是不是都對紫陽君言聽計從,唯他馬首是瞻?可眼下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竟然要跟江府過不去?”

這么一聽好像還真有些不對,陸景行瞇眼:“他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一個厲奉行,一個梁思賢,兩個人都已經丟了原來的官職,沒什么權力了。就算梁思賢門生眾多,但沒一個有能力撼動江玄瑾的。”李懷玉道,“但還有一件事,他在做,并且會得罪人。”

“什么?”

伸手指了指自己,懷玉道:“查司馬旭的案子。”

對厲、梁二人動手,尚可以說是按律辦事。可查司馬旭的案子呢?與紫陽君之前的行為立場相悖,甚至可以說是與朝中一大半的人為敵了。雖然沒多少人知道他在查,但也肯定是有人知情的。

“照你這么說……”陸景行皺眉,“是以前想害你的那個人,現在轉而要對江玄瑾動手了?”

“沒錯。”懷玉點頭,“那個人肯定恨極了我,所以江玄瑾幫他對付我的時候,他就一力幫他,可一旦江玄瑾意識到自己冤枉了人,想回頭仔細查這件事的時候,那個人就毫不猶豫地轉頭對付江玄瑾。”

也就是說,只要找到這次為難江玄瑾的人,基本就可以知道當初到底是誰在背后對她下的黑手。

“我明白了。”陸景行頷首,又瞥她一眼,“但現在你這樣子,能做什么?”

“先出去了解一番來龍去脈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懷玉道,“吃了那么多東西,我覺得我沒什么大問題了,你要是不放心,不如隨我一起?”

陸景行嗤笑,扇子一展,很是不屑地道:“我堂堂京都第一商賈,每天那么多事要忙,能閑到陪你出去瞎晃?”

一炷香之后,堂堂京都第一商賈很是不情愿地跟著人在街上瞎晃了起來。

瞧見旁邊告示墻上有皇榜,李懷玉眼眸亮了亮,連忙跑過去踮腳看。

“重金捉拿刺客?有線索者還有重賞?”一看這兩句她就笑了出來。

既沒有刺客畫像,也沒有遇刺之人的衣飾特征,平白貼這么一張皇榜出來,可不就是拿著銀子對老百姓喊:來胡說呀!只要說得讓我滿意,銀子就是你們的!

怪不得這么迅速就上江府拿人了,這種“人證”可不是一抓一大把嗎?

搖搖頭,她伸手就要上去揭榜。

“你干什么?”陸景行皺眉攔下她,“皇榜是隨便揭的?”

“我也有線索呀!”懷玉眨眼,“有線索為什么不能揭?”

捏著扇子往她額頭上一敲,陸景行道:“揭了得去衙門,人家萬一發現你是江府三夫人,還不得連你一起扣了?”

“扣就扣呀。”扣了正好能讓她看看衙門里發生什么事了。

陸景行顯然沒理解她的動機,只當她想去見江玄瑾,鳳眼一垂就斥:“你是被他迷傻了還是怎么的?”

“誰被迷傻了?”李懷玉翻了個白眼,“你是沒看見他當時兇我那模樣,鬼才被他迷呢。”

“那你……”

“放心好了。”懷玉朝他擺手,一邊去揭榜一邊道:“我這個人很難哄的,眼下正事要緊,我才不關心他是死是活……”

話沒說完,皇榜揭下,后頭墻上露出了一副畫。

那畫很是粗糙,上頭有一高一矮的兩個小人兒,高的那個低下頭來挨著矮的,旁邊天上還有幾筆狀似煙花的東西,瞧著很是眼熟。

“這什么啊?”旁邊有百姓瞧見,嫌棄地道,“這年頭怎么什么東西都往墻上貼!”

“不止這里呢,那邊街上還貼著不少。”另一個人唏噓,“好像還是個大戶人家貼出來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看不明白。”

懷玉怔了怔,盯著那畫眨眨眼,伸手也去揭了下來。

“拿這個干什么?”陸景行皺眉,“丑得跟你畫的一樣。”

深深地看他一眼,李懷玉咬牙道:“這就是我畫的。”

“哈?”陸景行被噎了一下,看她的眼神陡然古怪,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毒害我還不夠嗎?京都百姓做錯了什么?”

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懷玉怒道:“是我畫的,但不是我貼的!”

“除了你還有誰能欣賞這種畫?”

“你管呢!”把畫折好放進袖袋,懷玉沒好氣地道:“我要去衙門,你自個兒回去吧。”

“祖宗,你這模樣,我能放心你一個人去衙門?”陸景行白眼都懶得翻了,揮手讓招財把馬車趕過來,拎起人就往車上一塞。

李懷玉皺眉:“我去tígòng線索,你跟著干什么?”

“不是有賞金嗎?”陸景行搖著扇子施施然道,“等會你tígòng線索,然后身份暴露被關進大牢,我就幫你收著賞金,萬一你出不來了,還能打點打點獄卒,讓你吃頓好的。”

“我呸!”懷玉踹他,“你就不能說點好的?”

靈敏地躲開她的攻擊,陸景行笑了一會兒,然后正經了神色道:“必要的時候讓人給我傳話,我就在外面等你。”

“好。”她重重地點頭。

廷尉衙門門口拿著皇榜的人不少,衙差不耐煩地挑著人送進去,覺得這差事委實無聊。正打著呵欠呢,面前突然冒出來個胖乎乎的家奴。

“官爺,我這兒也有人想進去說話。”招財上來捏住他的手,不動聲色地塞了個銀元寶過去。

衙差一掂量,眼睛立馬亮了,笑著就朝他身后的人喊:“這位夫人里頭請。”

懷玉抹了把臉,復雜地看向身后不遠處那輛馬車。

陸景行靠在車轅邊展著扇子,端的是風流倜儻瀟灑萬分。察覺到她的目光,他一抬下巴,給了她個傲氣的眼神。

傻犢子,塞的元寶都比賞銀多了,還得意呢?懷玉搖頭,轉身便跟著衙差往里頭走。

廷尉衙門的守衛比以前嚴了不少,走十步就能看見個捏著長槍的衙差。不過這人引她去的是偏堂,里頭正位上坐的只是個小官吏。

“這個也是有線索的?”那人頭也不抬,“說吧。”

懷玉在他面前站定,笑瞇瞇地道:“我是看見刺客了,就在崇德街附近,對一個穿著暗huáng色衣裳的人大打出手。”

官吏一愣,筆也沒落,揮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下一個。”

“哎,且慢。”懷玉好奇地踮腳去看他面前放著的宣紙,“我這是供詞呀,還是當真看見了刺客的供詞,你不記下嗎?”

“前頭的人有說過你這個了。”官吏敷衍道,“該記的都已經記下,不必贅述。”

“怎么會?”懷玉滿臉訝異地道,“當時附近根本沒人,不可能有人和我說的一樣。”

能說出圣上的衣著顏色,就算崇德街是她編的,好歹也該重視她一下吧?竟然這么敷衍?

官吏不耐煩地抬頭:“說有了就有了,哪來這么多話?”

話落音,瞧見面前這位夫人打扮不俗,官吏心頭一跳,眼神頓時帶了些忐忑和戒備。

懷玉眼珠子一轉,笑道:“大人果然英明,隨意兩句話還糊弄不了。我說實話吧,我是在江府門口看見的刺客,好多人呢。”

江府門口?官吏終于松了神色,起身道:“你早說實話不就好了?當真看見了?”

懷玉連連點頭:“他們用的弓箭傷人,有個刺客的模樣我還看清了,臉上有顆痣!”

“哦?”聽她說得這么詳細,官吏大喜,連忙朝旁邊的衙差道,“快去稟告大人,有新的人證了!”

“是!”衙差應聲而去。

柳云烈沒有升堂,朝中三公和幾位老臣都列坐在茶廳,江玄瑾坐在主位,平靜地聽著他們爭論。

“那些證詞是怎么來的?說看見陛下在江府附近遇刺?百姓為了賞銀隨口胡謅的東西你們也當證據,簡直荒謬!”云嵐清微怒。

柳云烈看了他好幾眼,皺眉道:“云大人何以就認定百姓是胡謅?您當時似乎也不在場。”

“這皇榜貼的就不公正。”云嵐清道,“不信大人便可請兩個證人來問,也不問別的,就問問咱們陛下遇刺之時穿的什么衣裳戴的什么發飾,看看他們可答得上來?”

“當時情況那般緊急,誰能注意到那些?”

“老夫倒是覺得,就算陛下是在江府門口遇刺的又如何?”白德重開了口,“紫陽君已經盡力護駕,何以致江府問罪?”

“白大人慎言吶。”新遷任丞相的齊老頭絮絮叨叨地道,“您如今同江府是親家,但凡審案,都講究個避嫌,您還是不開口為好。”

“還成審案了?”旁邊的韓霄冷笑,“那豈不是該升堂,把紫陽君押在下頭問罪?”

這話尖銳了些,柳云烈看了江玄瑾一眼,搖頭道:“君上重傷還未愈,豈可如此對待?”

“廷尉大人還知道君上重傷?”云嵐清道,“護駕有功的人,反而被扣在這里問罪,也不知道有幾顆忠心夠寒的?”

“君上護駕有功,誰也沒否認這件事。”柳云烈嘆了口氣,“陛下若是毫發無損,各位大人也就不用聯名上書發皇榜了。可眼下陛下傷得也重,江府實在難辭其咎。”

“刺客又不是江府里的,為什么江府難辭其咎?該做的不是都做了?”韓霄不解。

眾人沉默,相互遞著眼神。

刺客是不是江府里的,誰能斷定呢?就是因為不知道刺客是何來頭,所以大家才唯恐紫陽君有謀逆之心,先將他請來這里不是嗎?

“大人!”僵持之中,門口有人來稟告,“有新的證人來了。”

“帶進來。”柳云烈招手。

廳里的人都往門口張望,江玄瑾卻是垂著眸子完全不感興趣。傷口很是難受,他捏拳抵著唇,輕輕咳嗽著。

然而,剛咳兩聲,周圍就響起幾聲倒吸涼氣的動靜,白德重的茶都沒放穩,一歪就灑在了桌面上。

這么激動是為何?江玄瑾不解,抬眼往門口一看。

有人小步跨門進來,嶄新的鳳仙裙掃過門檻,身段婀娜,姿態端莊。再一抬頭,琥珀色的杏眼往他的方向一掃,眼梢一彎就笑成了月牙。

“見過各位大人。”她上前就行禮。

云嵐清和韓霄傻眼了,柳云烈和白德重都皺起了眉,只有沒見過白四小jiě的齊丞相很是意外地笑道:“證人竟是位女子?”

“是。”李懷玉抬頭,不卑不亢地道,“陛下遇刺之時,小女就在附近。”

江玄瑾沒忍住,連聲咳嗽起來。

“君上?”齊丞相察覺到了不對,掃一眼廳內眾人的神色,疑惑地問,“這位夫人,大家都認識?”

白德重眉心直跳,起身就斥:“你來干什么?”

許久沒被他這么吼了,李懷玉竟然覺得有點親切,笑瞇瞇地就道:“來作證。”

“你身為君夫人,本身就是江府之人,豈能為此事作證?”柳云烈沉著臉道。

君夫人?齊丞相嚇了一跳,扭頭就去看江玄瑾。

本就蒼白的嘴唇,因著面前這人的出現更是白成了紙,江玄瑾抬眼看著前頭這人,眼神凌厲無比。

胡鬧!——這是李懷玉從他眼里讀出來的話。

撇撇嘴,她扭開頭不看他,只盯著柳云烈道:“大人還沒問我來做什么證呢。”

還能做什么證?柳云烈看她不順眼得很:“沒必要問了吧?”

“有必要的。”懷玉認真地點頭,“這事兒挺嚴重,趁著現在各位大人都在,可得好生聽聽我的證詞。”

眾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了,誰還會把她給江府開脫的證詞當真?柳云烈嗤笑,掀著眼皮道:“夫人執意要證,那便證吧,證什么?”

李懷玉一笑,轉了身子正對他,一字一句地道:“我要作證,證廷尉府上下串通一氣、huì露百姓、以假證詞誣告紫陽君,令君上蒙羞、令忠臣寒心!”

此話一出,柳云烈一拍桌子便起了身:“你放肆!”

“怎么?”懷玉挑眉,“廷尉衙門大門六開,揚言明鏡高懸,下可告上,結果卻聽不得告自己的?”

“珠璣。”白德重皺眉,“你胡說什么?廷尉府怎么可能做這些事?”

“做沒做,讓人來與我對質不就好了?”她微笑,“方才我進門,說有刺客線索,連陛下的衣飾都說出來了,結果府上官吏壓根不記,甚至要趕我走。直到我說圣上遇刺是在江府附近,他才轉臉替我傳話。”

“敢問柳大人,這是個什么道理呀?”

挑著說圣上在江府附近遇刺的證詞收?云嵐清皺眉:“君夫人所言若是當真,柳大人,此事你可該給紫陽君一個交代。”

“是啊,這樣取供……哪有這樣的?”齊丞相也皺眉。

柳云烈聽得一臉愕然,很是不解地起身:“怎么會有這種事?”

“大人這是被蒙在鼓里了?”懷玉挑眉。

“我的確不知府上有這等行徑。”柳云烈皺眉,“之前采供都是本官親自采的,得了供詞與幾位大人商議過后,方才讓人去請的君上過來。”

“大人可有想過?”李懷玉道,“江府附近的官道一向少人,若陛下真是在那附近遇刺,有幾個人能看見?”

柳云烈道:“總也會有人湊巧……”

“那要是沒有呢?”她冷笑,“大人豈不是拿著銀子去買假供,讓人誣陷紫陽君了?我說得可有錯?”

不管怎么看,江府附近那一塊都是沒人的可能性大一些。

易泱忍不住了,上前來拱手道:“夫人說的這些是有理的,但至多能說明陛下不是在江府附近遇刺,可紫陽君當時護駕,卻還讓陛下重傷,難道沒有護駕不力之嫌?”

“說起這個,我倒是想問問虎賁中郎將大人。”懷玉扭頭看他,“護衛陛下,該是大人之責吧?陛下離宮在外,大人何在?”

易泱一愣,慌忙道:“當時陛下不讓人跟。”

“陛下不讓,大人就當真不跟?”李懷玉瞇眼,“大人這算是玩忽職守!若不是紫陽君在,陛下若有個什么意外,大人全家幾條命能賠?不好生感謝君上,反而怪他在刀光劍影之中沒將陛下護得毫發無損?”

“我……”易泱還想再辯,可一看周圍大人朝他投過來的帶著責難的目光,他一驚,當即低頭不敢再吭聲。

李懷玉掃了在座之人一圈,道:“君上為人如何,這么多年各位大人心里應該有數。宮是陛下要出的,人是君上救的,無論前因還是后果,怎么也怪不到江府身上來!”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饒是出自女子之口,堂上也有人點頭道:“的確如此。”

“言之有理。”韓霄也贊同,但贊同的同時,忍不住多看了這位夫人兩眼。

這股氣勢,好熟悉啊……

白德重本還準備罵她的,聽她說完,他想了想,難得地也跟著點頭:“老夫著實沒明白,這件事怎么會問罪到江府。”

齊丞相倒是沒置評,只是捻著胡須笑:“君上娶了個很厲害的夫人啊。”

“過獎。”屈膝行禮,懷玉看向柳云烈,“大人以為呢?”

柳云烈很是無奈:“今日請君上過來,本也不是本官的主意,是各位老臣議下的,怎的還成本官里外不是人了?”

不是他的主意?李懷玉想了想,倒也是啊,這個人沒道理跟江玄瑾過不去,就算先前有些不愉快,但以他的性子,不至于記仇報復。

那么這里的老臣還有誰呢?懷玉抬眼偷瞄。

齊翰是老臣,原先是尚書令,丞相之位一空,他填上了。后頭坐著沒吭聲的太常卿季青也是老臣,旁邊的林昭英更是不用說,白胡子都一大把了。

這些人固執歸固執,但都還算忠心于帝。

抿唇想了想,懷玉道:“既然各位大人也相信君上,那是不是該讓他回府繼續養傷了?”

這肯定是不可能的,柳云烈搖頭:“府內有廂房,已經為君上收拾好了,君上要養傷,在這里也可以。”

變相軟禁?李懷玉皺眉,心想這些人莫不是瘋了?防備誰都行,怎么連江玄瑾都防備上了?

她還想再說兩句,然而,江玄瑾卻是平靜地接受了。

“既然都已經準備好,那便叨擾了。”他輕咳著道,“本君身子不適,追查刺客一事就勞各位多費心了。”

眾人齊齊起身拱手:“君上保重。”

懷玉忍不住瞪他,好歹是手握兵權的一方之主,怎么能這么好說話?

江玄瑾面無表情地抬步走過來,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拉。懷玉掙扎了兩下,沒掙開。

“喂。”她咬牙低聲道,“不是覺得我惡心嗎?還碰我干什么?”

捏著她手腕的手緊了緊,江玄瑾看也沒看她,徑直將她帶出了茶廳。跟著衙差走到廂房里,才松開她。

門關上,懷玉退后兩步,揉著手腕看著他:“明知道這些人是故意把你留在這里的,你也覺得無所謂?”

“有什么關系?”他看著別處,淡淡地道,“江府沒有錯失,至多牽連受責。”

丹陽沒了,皇帝根基尚淺,他這個輔政八年的紫陽君護駕不力,讓陛下傷著了,被人懷疑別有用心也是情理之中。

定定地看了他兩眼,懷玉點頭:“那就算是我多管閑事了。”

說罷,伸手就要去拉門。

門剛開了一條縫,江玄瑾伸手就將它壓了回去。

“想去哪里?”他問。

硬著脖子沒回頭,卻能感覺到他就站在她身后,懷玉輕笑:“你不是不想看見我嗎?所以我趕緊走,免得氣著你了。”

江玄瑾冷聲道:“話沒說清楚。”

“還要說得多清楚啊?”懷玉不解,“我該說的分明都已經說過了。”

“不是你。”他道,“是我。”

微微一愣,懷玉轉了個身面朝著他:“什么?”

江玄瑾半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陰影:“你跑哪里去了?”

話說半截,又來問她?懷玉嗤笑,抄著胳膊往門上一靠,痞里痞氣地道:“我去了哪里,你可能不想知道。”

江玄瑾皺眉,微微有些惱:“說。”

“陸府。”她道。

手慢慢收攏,他繃緊了下頷,眼神驟然凌厲。

“不高興?”懷玉歪著腦袋瞅他,“可是,是你把我趕走的,我沒別的地方可以去,自然是要去朋友那里。”

“朋友?”江玄瑾冷笑,“他沒把你當朋友。”

“至于挑撥離間嗎?”懷玉撇嘴。

不是挑撥離間,那日在廷尉衙門大門口,陸景行親口與他說的,說他不曾把白珠璣當朋友。至于后頭半句話,江玄瑾每次想起來心情都很差。

“你離他遠點。”他低聲道。

懷玉輕笑:“離他遠點,然后呢?等著被人趕出府,然后橫死街頭?”

“……”渾身的氣息都開始焦躁起來,江玄瑾抵著她,看著她臉上這從未見過的漠然和疏離,心口緊成一團。

“你還是好生休息吧。”懷玉擺手,“每次跟我說話,不都被我氣個半死?為了身子著想,去躺著吧,我走了。”

“還要走?”他半氣半慌地抿唇,死死按著門。

李懷玉一臉莫名其妙:“我留在這里干什么?給你添堵?”

“你知道我堵,為何不哄我?”放在門弦上的指節根根收緊,他惱道,“你分明知道該怎么哄。”

三分生氣七分撒嬌的話,聽得懷玉怔愣了好一會兒。

這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在要糖吃嗎?

抬眼看他,懷玉歪了歪腦袋,伸手摸了摸他蒼bái逼ng涼的臉,輕笑道:“你不記得了?我哄過,但是手被你狠狠拍開了,拍得有點痛。”

眼神微微一慌,江玄瑾抿唇,猶猶豫豫地伸手,想去碰碰她的手背。

懷玉笑著就將手收到背后:“現在后悔了?晚了呀,痛過了,我也傷心過了,你現在握著它也好不了。”

“你……”江玄瑾皺眉,“先做錯事的人分明是你。”

“是呀,我做錯了,所以賠禮道歉任罰任打。”懷玉點頭,“可是你話說狠了,事做絕了,我也會難過啊。我在想辦法哄你,你卻想休了我。”

“……不是。”

“你想說不是真的,是氣話?”懷玉眨眼,“可你說出來了,我就會當真。”

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她微笑:“你要不要跟我道個歉?”

高高在上的紫陽君跟人道歉?還是在她先做錯的情況下?江玄瑾皺眉,覺得她在欺負人,薄唇抿得緊緊的。

懷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看他似乎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于是聳了聳肩嘀咕一句:“果然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長大的。”

這種性子改不了了,哪怕他知道自己有錯,也不會道歉、不會低頭、永遠讓別人低頭哄他。長得再好看也不成啊,太不會心疼人了。

搖搖頭,她轉身打算走。

然而,身子剛轉過去,就被人從身后一撈,整個人后退半步,貼進了一個溫暖的懷里。

“我沒想休了你。”江玄瑾將頭埋下來,抵著她的腦袋悶聲道,“沒有。”

心好像被什么東西突然撞了一下,骨頭都有些發麻,懷玉僵硬了片刻,眨眨眼問:“還有呢?”

“江焱關你在府外,我不知道。”

嗯?不知道?懷玉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咬牙:“那混小子!”然后又側頭問:“還有呢?”

還有什么?江玄瑾沉默。

懷玉瞇眼:“讓你道個歉就這么難?”

“……”是挺難的,完全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江玄瑾皺眉,想了一會兒,把面前這人翻了過來,輕輕一口啄在她嘴角。

李懷玉很想笑,但強行虎著臉瞪他:“就這樣?”

不然還要怎么樣?江玄瑾很想說她這算是得寸進尺,可嘴剛張開,這人伸手一拉,竟直接踮著腳吻了上來。

猝不及防,牙關都沒合攏就被她闖入,他悶哼一聲,微微皺眉。

懷玉沒留意,只當他是害羞,攀著他的身子就近乎撕咬地啃著他。江玄瑾怔愣了一會兒,倒是笑了,任由她胡作非為,只伸手扶了她的腰,讓她省點力氣。

懷玉一邊親一邊拿鼻尖蹭他,口齒不清地嘟囔:“身上的味道跟佛堂里的一樣。”

只是,好像也有點不同,厚重雅致的梵香里,好像多了一股腥甜腥甜的味道。是什么味道?懷玉茫然地想了一會兒,突然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松開他。

“你的傷!”

“現在才想起來,不會晚了點嗎?”他垂眸看她,又低頭吻上來。

“別鬧!”心里一沉,李懷玉連忙抵住他胸口,不由分說地將他扶到床邊,抬頭去看他背后。

青色的中衣被染暗了一大塊,血腥味兒隔著衣裳慢慢地透了出來,傷勢嚴重。

“你……你不痛的嗎?”李懷玉驚到了。

看著她那睜大的杏眼,江玄瑾抿唇,低低地道:“很痛。”

“痛還不攔著我?”懷玉怒,“你這樣顯得我很禽獸!”

不是本來就挺禽獸的?江玄瑾搖頭,看她這慌得六神無主的模樣,很想開口安慰她:比這嚴重得多的傷他都受過,沒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不等他開口,面前這人就心疼地道:“我錯了,我先去讓他們請大夫來,等會讓我怎么給你賠罪都成!”

聽著這話,江玄瑾把所有的安慰都咽了回去,并且痛苦地悶哼一聲。

懷玉立馬提著裙子去找人。

陸景行在衙門外頭等了許久也不見里頭有動靜,心里擔憂,便讓招財去找人打聽,誰知道衙差竟然說:“方才進去的那位是君夫人,正在照顧君上。”

還就照顧起來了?

心里一松,陸景行“刷”地展開扇子朝自己猛扇兩下:“這人,八成又忘了要知會我一聲。”

真是又氣又拿她沒辦法。

“那咱們要先回去嗎?”招財問。

“回去?”瞇著鳳眼想了想,陸景行勾唇一笑,“你先回去吧,我要去遞個拜帖。”

往廷尉衙門遞拜帖,這事兒也只有這位爺干得出來。招財認命地坐上馬車,看著自家主子搖搖晃晃地進了廷尉府大門,才趕著車往回走。

大夫過來重新上藥包扎,懷玉站在旁邊皺眉看著,見他粗手粗腳的,忍不住就道:“您能不能輕點?”

“這……已經很輕了,君上傷口深,怎么碰都是要疼的。”

“可也不能讓他這么疼啊!”懷玉左右看了看,“有麻沸散嗎?”

“那個不合適,用了傷腦子的。”

“那怎么辦?”懷玉瞪眼,想了一會兒,撩開袖子就把胳膊伸到江玄瑾面前,“咬我!”

雪白的藕臂這么大方地橫出來,江玄瑾看了旁邊一眼,黑著臉就給她按了回去:“別鬧!”

“你不疼嗎?”她皺了臉。

“還能忍。”他道,“你老實呆著別亂動就算是幫了忙了。”

懷玉無奈,只能在旁邊干站著,正抓耳撓腮的呢,就聽見門口有人喊:“珠璣。”

珠璣是誰啊?不認識,懷玉繼續盯著大夫包扎。

“你被馬撞著耳朵了?”有人突然在她耳邊陰陰地問了一句。

“哇!”嚇得原地一個起跳,李懷玉捂著心口回頭,就見陸景行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和著的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手心。

喘了口氣,她咬牙:“陸掌柜,咱們有話不能好好說嗎?你嚇人干什么?”

“我方才喊你,你并未搭理。”

茫然地想了想,懷玉恍然想起她好像是有個名字叫“珠璣”來著,于是連忙賠笑:“你有事嗎?”

江玄瑾冷冷抬眼看了過來。

察覺到他的目光,陸景行頭也沒轉,盯著李懷玉就道:“與我的約定,你忘記了?”

約定?懷玉眨眨眼,“啊呀”一聲拍了拍腦門:“還真給忘了,你竟然進來了?”

“總也要看你一眼才放心。”

當著他的面都敢說這種話?江玄瑾瞇眼,掃一眼白珠璣,她倒是個傻子,壓根沒覺得哪里不對,一臉坦蕩。然而旁邊這位陸掌柜,心懷不軌不說,隨意瞥他一眼,眼神里都帶了挑釁。

江玄瑾輕嗤,垂眸就悶哼一聲。

懷玉連忙跑回床邊問:“疼著了?”

“嗯。”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他低應一聲,看起來脆弱得很。

懷玉轉頭就瞪大夫:“您怎么越下手越重?”

大夫:“……”這都已經包了兩層了,方才君上都沒這么大反應,他現在下手更輕,更不該有這么大反應啊!

百口莫辯,大夫委屈地道:“您親自來?”

懷玉皺眉:“我又不是大夫。”

“哎,我來。”伸手把折扇往后腰一插,陸景行捋著袖口就湊上前來,“我會包扎。”

“是嗎?”懷玉放心地讓了個位置。

江玄瑾沉了臉道:“不用勞煩。”

“哎,自家人客氣什么?”陸景行笑得滿臉和藹,湊近他些才露了兩分邪氣,“怕疼?我會輕點的。”

江玄瑾咬牙,他伸手,他就以沒受傷的手去擋,抬手落掌之間就已經過了幾招。

“別動啊!”大夫急忙喊,“這邊還沒包好,再動就散開了!”

“他不會包。”江玄瑾看向李懷玉,微微皺著眉。

懷玉一愣,湊過來看了看,沖著陸景行就翻了個白眼:“你瞎弄什么?”

“誰瞎弄了?是他自己亂動。”陸景行輕哼,“苦肉計也不是這么用的。”

“這苦肉計,陸掌柜不妨來用一用。”江玄瑾道,“吩咐一聲,外頭自有人送刀來。”

“免了,陸某不齒。”

又吵?李懷玉伸手就把自個兒耳朵給堵上了,斜眼看向大夫,示意他快來救人。大夫無奈,只能頂著火雷將陸景行隔開,細細把傷口包扎好,然后提起藥箱就跑。

懷玉也沒留他,看江玄瑾傷口沒滲血了,微微松了口氣。

“陸掌柜是打算在這里住下?”江玄瑾冷聲問。

扇子一展,陸景行道:“住就免了,氣味兒難聞。”

那還不走?

小爺想留就留,你咬我?

眼神來往一個回合,屋子里的氣氛有點僵硬。

李懷玉嘆了口氣:“你倆八字是不是不太合?”

“生肖也不太合。”陸景行補充。

“那可別待一屋了。”起身就推了陸景行一把,李懷玉道,“我送你出去。”

不等他反對,她一把就將人推出了廂房,飛快地跟出去關上了門。

江玄瑾沉了眼。

江深帶著乘虛和御風好不容易找到這邊的廂房,一進門就感覺屋子里陰沉沉的。

“怎么了?”江深問,“不是說弟妹過來了嗎?怎么沒瞧見人?”

江玄瑾冷聲道:“不知道。”

疑惑地嘀咕兩句,江深也沒糾纏此事,只道:“方才我過來的時候,大哥還在茶廳里與那些人議事,看情況好像不太樂觀。”

要就圣上遇刺之事定江府的罪是不可能的,圣上也不會允許,但想讓那些個老頭子不再糾纏此事,肯定是要付出些什么。

江玄瑾垂眸。

先帝封他紫陽君,順勢就給了他屯在紫陽的十萬兵權,只是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被允許回去紫陽接觸大軍,也算是先帝對他的防備。

先帝有遠見,信他任他,可朝中其他人未必。之前為了震懾丹陽長公主,一直沒有人對他的兵權提出異議。如今倒是個好時候,趁著機會讓他歸了兵權,分散握在幾個將軍手里,這樣眾人就不必再如此忌憚。

算盤打得不錯,可惜他不會讓步。

除了大哥江崇,朝中兩位大將軍手里的兵力都已經過了五萬,再讓他們分攤紫陽的兵權,幼主何安?

正想著呢,柳云烈過來了。他神色凝重,進來就讓自己的隨從留在外頭守門。

“玄瑾,你可想好了?”

迎上他的目光,江玄瑾搖頭:“你知我脾性。”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拿別的事來壓著要他低頭,不可能。

柳云烈嘆了口氣:“你還受著重傷,這樣折騰不難受嗎?”

“無妨。”輕輕靠在枕頭上,江玄瑾道,“在此處養傷甚好,避了朝中瑣事,偷的幾分清閑。”

在廷尉衙門里,上不得早朝,辦不得公事,對掌權之人來說應該是極為致命之事。然而面前這人竟好像完全不在意。

柳云烈不解:“你就不怕等你傷養好,外面的天都變了?”

江玄瑾側眼,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后道:“本君頂起來的天,它變不變得了,本君心里清楚。”

這話說得平靜,聽在人耳里卻是叫人一震。

他頂起來的天……可不是么?自孝帝駕崩,這一片天就是紫陽君頂起來的,這人不爭名利,不貪權勢,久而久之,大家好像都忘記了,忘記了那場勤王之戰里,這人到底有怎般的鐵石心腸和雷霆手段。

“咦,怎么有人在這兒守著?”門外忽然傳來個清脆的聲音,嘀嘀咕咕地道,“讓開,我要進去。”

柳云烈回神,愣愣地扭頭看向門外。

一看見白珠璣的身影出現,他突然就笑了,喃喃道:“不對,君上同之前,已經是不一樣了。”

以前的江玄瑾刀槍不入,可他現在有了軟肋。

有了軟肋的人,總是可以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