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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之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笑著搖搖頭,“何教授,您是教授啊……注意形象,注意形象。我就是這么一說,您別再慣著我,您再慣下去,我會無法無天的。再說咱們都是法律界人士,做什么事情都要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哪怕不讓他們活,也得是在法庭上讓他們乖乖伏法,是吧?”
何之初轉過身子,整個人靠在料理臺上,默默地看著前方,說:“霍紹恒對你的影響確實很大……”
顧念之說話的腔調,活脫脫就是霍紹恒的腔調。
“是嗎?我不認為,我是我,他是他。”顧念之的笑容淡了下來,她手上不停,把幾塊熏肉夾在面包里,再抹上一點蛋黃醬,夾上生菜葉子、切開的西紅柿片,放在一起就是一個新鮮的三明治,做好放到盤子里,再聽著微波爐叮地一聲響,牛奶熱好了。
顧念之把三明治和牛奶拿回客廳,放到茶幾上,對何之初說:“我先回去了,等夜玄洗完出來,您讓他吃點東西再睡覺。”
這幾天夜玄一定是吃不好睡不好,顧念之覺得他憔悴很多。
何之初拿起大衣披上,“我送你回去。”
“……不用。”顧念之想拒絕,但是何之初不容分說托著她的胳膊一起往外走。
“別跟我客氣,別忘了今天早上的事。”何之初打開自己的門,“那些人不會因為你在學校里就放過你。”
“可是您也不能這樣跟我一輩子。”顧念之整整自己的背包,“我能應付。”
“你知道你面對的是什么樣的敵人?”何之初跟她走到電梯門前,“如果不知道,就不要在我面前說大話。”
顧念之想了想,早上那槍手的兇殘,確實是她始料未及的。
如果沒有何之初,她現在應該已經命歸黃泉了。
所以她的腦子又轉到了剛才何之初沒有回答的問題上:“……他們如果真的是為了顧家的家產,那在我打贏爭產官司之后,這種行為豈不是會變本加厲?還有,如果是為了顧家家產,那顧嫣然為什么沒有成為他們的目標,偏偏是我?”
何之初立在她身邊,直視著電梯門,淡淡地說:“你怎么知道顧嫣然沒有成為他們的目標?如果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顧嫣然怎么會到處找靠山?顧祥文又怎么會選擇隱居避世?念之,你在暗示什么?”
這么說也有道理。
顧念之回想著自己知道的有關顧家、顧祥文和顧嫣然的情形,只覺得猶如一團亂麻,臉色茫然又惱恨。
她茫然,因為不知道對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她惱恨,是恨自己對這樣的狀態無能為力。
“……可是,他們的武器那么先進,那么厲害……”顧念之喃喃地說,“難道我真的要回到特別行動司?”
就像她少年時候一樣,一直生活在霍紹恒身邊?
但是那樣的生活,跟禁錮有什么差別呢?
雖然霍紹恒不會禁錮她,可是她被那些敵對勢力“禁錮”起來了。
聽顧念之擔心對方那些先進的武器,何之初倒是笑了一下,悠悠地說:“他們那武器也就僅此一件,毀了就毀了,不可能再有了,這你大可放心。”
“你怎么知道?”顧念之再次狐疑看著何之初,“何教授,我總覺得你知道很多事情,但是卻不愿意告訴我,為什么?”
“我告訴過你,你又不信,我干嘛再自討沒趣?”電梯來了,何之初和顧念之一起走進去,摁下了樓層。
“告訴過我什么?您再說一遍,我一定信!”顧念之雙手交握在身前,眼巴巴地看著何之初,那眼神跟無助的小貓咪一樣讓人無法抗拒。
何之初垂眸笑了笑,“我說過你從生下來就是我的未婚妻,你信了嗎?”
顧念之:“……”
怎么又說?
顧念之垮了臉,“好吧,我不問了。您老是拿這件事開玩笑,我怎么信您啊?”
何之初長吁一口氣,看著冉冉下降的電梯樓層數字顯示,輕笑著說:“……何以見得我是在開玩笑?”
“很簡單啊。現在還有指腹為婚這回事嗎?就算有,也沒有法律效力。所以何教授,您不要再這樣說了。我不想被人聽見,給您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顧念之的語氣輕松了一些。
她對何之初的感覺非常復雜。
這么久以來,何之初對她真是沒得說,盡心盡力地幫她,護她,救她,早已經超出了作為一個教授對學生關心的范疇。
而顧念之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她對何之初越來越有一種說不出的熟稔感,好像他們以前不僅認識,而且真的很熟一樣。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念之直覺是跟她失去的記憶有關。
她12歲以前,真的認識何之初?而且還很熟?
顧念之閉上眼睛,拼命去回想她能想到的蛛絲馬跡,想從混沌的記憶里找出一點點自己12歲以前的東西,可是和以前一樣,她一試圖回想,腦袋就鉆心地疼,好像大腦里主管那一段時間記憶的部分被完完整整切除了。
一回想就像是進入了記憶的黑洞,完全找不到方向。
電梯叮地一聲響,到了教授樓底層。
電梯門打開,何之初和顧念之一起走了出來。
外面已經很黑了,樓前的路燈照亮了幾條四通八達的小路。
這里是教授區,晚上沒有什么人。
光禿禿的大樹安靜地立在教授樓前,被路燈照成孤獨的影子,一排排靜然樹立,像是衛兵。
顧念之和何之初一起往她住的女研究生宿舍樓走去。
何之初見顧念之揉了揉太陽穴,知道她又頭疼了,淡淡地說:“……不用想以前的事了,其實我是跟你開玩笑。那些事情沒什么大不了的。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集中在你的爭產案官司上。”
顧念之一時沒有說話,直到走到自己宿舍樓下,她才認真地對何之初說:“何教授,官司我要打,但是我以前的記憶,也要找回。”
她說話的時候,一縷秀垂了下來,搭在臉側,顯得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明眸更加大而黑亮。
何之初輕輕給她把那縷垂下來的秀別到耳后,說:“你的官司打下來,你以前的記憶也就找回了。所以不用特意去想,一切都會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