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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行動司的兩個外勤來到日本千葉縣,找到了收養文書上寫明的地點。
這是一條很安靜的街道,整整齊齊黑頂白墻的和式庭院分立在筆直的柏油路兩旁。
路邊種著櫻花樹,樹葉落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
他們先去了收養文書上寫明的“笠原家”。
可是找到了門牌號,那家門口的標牌卻不是“笠原家”,而是“肥田家”。
一個頭雪白的老人拉開紙門,看著他們微笑:“請問你們找誰?”
說的當然是日語。
這兩位特別行動司外勤人員長期駐扎日本,不過今天她們是以華夏帝國法院工作人員的身份來這里打探消息。
“請問您,這里以前不是叫‘笠原家’?”
“笠原家?哦,他們把房子賣給我們了。”
“啊?搬走了?請問您知道他們搬到哪里去了嗎?”
“……你們找笠原家有事?很多年沒有人找他們了……”
“是這樣,我們有些事,要找笠原家的人問一問,看他們還記不記得當年他們家有個叫笠原靜子的女子……”
“靜子?你說笠原家的小姑娘?很多年了,她小時候還來我家吃過飯……后來?后來她不是死了嗎?”
兩位外勤人員:“……”
“笠原家沒人了。他們家做孽哦!也是活該。所以做人不能做虧心事哦!”
“那是她祖父做的孽,關她什么事?你這歐巴桑也是亂講!”老人旁邊一個中年男子很不滿意老人亂說話,出口插了一句。
“所以我說做人不能做虧心事。”老人堅持自己的觀點,對兩位外勤人員說:“笠原家的靜子,我記得,恐怕整條街只有我記得了。這么多年,去的去,死的死,只有我老太婆一個人還記得她啊……”
兩位外勤人員精神一振,忙拿出自己的法院證件,“……我們來這里,是為了一樁官司取證。聽說笠原靜子已經死了……”
“是死了,死了十幾年了。”老人沉吟著,也不看兩位外勤人員的證件,“靜子小時候被人收養,離開了我們這里,我們都說她是去享福了。可是過了十幾年,她又回來了,而且還大著肚子,跟著一個混混一樣的男人。”
“您說笠原靜子還回來過?!”
“對,回來過。她有個小女兒,叫……然子,跟她姓,因為那男人是個混賬,不肯跟她結婚。她一個人打三份工,都不夠那男人賭的。”
老人家嘆了口氣,“后來,她生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我就聽醫生說,治不好的。那男人怕傳染,就跑了。靜子說不能讓她女兒成為孤兒,要帶著她去求一個人收養她。”
說完這句話,老人沉默了很久。
兩位外勤人員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打攪老人的回憶。
這是非常難得的第一手資料。
為了謹防對方有詐,他們也精心錄音,用針孔攝像機錄像,然后同步傳回華夏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
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的中央控制室里,霍紹恒和趙良澤、陰世雄三個人幾乎同步觀看了這兩位外勤人員的工作現場。
“……后來呢?她沒有想辦法治病嗎?”
“沒得治。我不知道是什么病,但是醫生說治不好。她走了半年,然后又回來了。”老人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指著庭院角落的一間小屋子,“她就在這里咽的氣。”
兩位外勤人員跟著站起來,繞著那小屋子走了半圈,試探著問:“我們能進去看看嗎?”
“去吧,里面沒什么東西了。”老人揮了揮手,“難得還有記得她的人。除了她女兒,也沒有別人來看過她。”
兩位外勤人員停下腳步,對視一眼,“她的女兒也來過這里?”
“當然。我記得是六七年前,她來到這里拜祭。還是我領她去看她母親的靈位(骨灰盒)。”老人袖手站在紙門門口,兩眼空洞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不遠處就是藍瑩瑩的東京灣。
風從海面吹來,帶著海風的腥熱,所以這里不是很冷。
緊接著,老人帶著兩位外勤人員去看顧靜,也就是笠原靜子的靈位。
長方形的供桌上,有個靈位擺在上面。
看起來像古色古香的小房子,靈位前面放著一個香爐,靈位背后有一張大大的黑白照片。
應該就是笠原靜子,也就是顧靜,因為這個女子的長相跟顧嫣然非常相像。
“這里真的是笠原靜子的骨灰?”兩位外勤人員很是驚訝事情的順利,好像對方根本沒有防備還有人會查到這里來,“真的就是笠原靜子嗎?”
“對啊,不信你們打開看。”老人不明白這有什么不能信的,“當時火化的時候,街坊鄰居都來了,哦,對了,她死的時候,是我們家幫她操辦的喪事。因為她自小跟她祖父相依為命,她祖父去世,她就成了孤兒,后來才被人領養。”
“笠原靜子的祖父?”
“對啊,她祖父叫笠原四郎。他帶著靜子回到這里的時候,靜子還是個小嬰兒,他兒子死了,只留下這一個女兒。后來他病死了,靜子被人收養。然后笠原靜子也死了,笠原家就死光光了,一個人都沒有了。真是做孽哦!”
說到這里,老人有些不安,偷偷看了兩位外勤人員一眼。
當他們看過來的時候,她又連忙移開視線。
兩位外勤人員神情如常,表示非常遺憾,說:“還以為能夠找到線索。因為靜子小姐的女兒正在跟人打官司,我們需要一些靜子小姐的材料。可是她只有骨灰,沒法驗dna,我們不好確認她的身份。”
“哦,那要怎樣才能驗dna?”老人好奇地問,“是那個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
“……呃,比如說血液、毛、骨髓、體液等等。”兩位外勤人員看著靈位苦笑,骨灰當然是沒法驗dna的。
“這樣啊……”老人想了想,像是下定決心的樣子,“我這里有靜子小姐臨死的時候剪下來給我留做紀念的一縷頭,你們……”
兩位外勤人員簡直是狂喜,“如果方便的話,請給我們一根頭就可以了。”
“沒問題。我給你們十根頭。”老人笑了,進到屋里去找當年笠原靜子留下來的東西。
沒過多久,老人拿著一個小小的荷包出來,“這里有靜子十根頭,拿去吧。”
兩位外勤人員忙接了過來,見這位老人是難得的對笠原靜子熟悉的老人,便又問:“那您記不記得,靜子小姐曾經要求改過名字?”
“改名字?這我幫不了你們了。你們可以去縣公所問一問,他們有全部的資料。”
老人很熱情地給他們指路,親自送他們到門口。
兩位外勤人員向她表示感謝,這位老人突然向他們九十度鞠躬,說:“實在很抱歉,對您的國家做出那種事,實在是不可原諒。”
兩位外勤人員心里重重一跳,還以為被人看出破綻了,大腦幾乎一瞬間處于停機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