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女總理這一次帶來的訪華團人數比較多,華夏帝國這邊跟著龍議長出來迎接的外交部和議會秘書處的人員也不少。
一群人匯集在一起,浩浩蕩蕩從紅毯上走過。
顧念之站在紅毯邊上,很有禮貌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萊因茨走的位置正好靠近她這邊的紅毯。
顧念之視線平視著前方,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是飽滿豐潤的菱角唇天然帶著微笑的弧度。
萊因茨臉上同樣沒有什么表情,從她面前穩步走過,腳步不疾不徐,挺得筆直的脊背包裹在極其合身的德國陸軍少將常服里,銀色肩章,紅色領章,胸前的銅扣扣得整整齊齊,腰身扎著蹭亮的牛皮皮帶,蜂腰猿臂,寬肩長腿,是標準軍人的姿勢,但又種宗教般禁欲的美感。
他從她面前走過,帶起一陣小小的風,清淡的氛圍撲面而來,是coolwater古龍水的味道,清爽的像是剛從藍色大海邊走來,清新,犀利,干干凈凈簡簡單單中凸顯無法忽視的男子氣概。
顧念之看見他這幅高不可攀的樣子,再想起阿爾卑斯山里那個在小木屋前赤膊砍柴的強壯男子,還有他古銅色后背上滾動著的晶瑩汗珠,心里一陣迷惘。
萊茵茨,到底是個什么人?
他在兩種角色間變換自如,銜接得天衣無縫。
在阿爾卑斯山的時候,顧念之從來沒有懷疑過他。
直到最后她被阿爾斯抓走……
顧念之垂下眼眸,盯著面前地上的紅毯。
轉而想到萊因茨是德國聯邦情報局的一把手,他的身份其實跟霍紹恒差不多,所以她很快釋然了。
萊因茨和霍紹恒,他們本質上是同一類人吧……
需要是什么樣子,就是什么樣子。
因為這是他們的職業,他們的工作。
就算是職業演員都沒有他們專業,因為演員不怕出錯,有導演,有臺詞,出錯了可以無限重來,可他們出錯了就只有死路一條。
因此他們的意志更堅定,演技,也更出色……
顧念之一顆提得高高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是她想多了,萊因茨不揭穿她,可能他要的是比揭穿她更大的利益。
顧念之坦然地抬起頭,唇邊的微笑漸漸擴大了。
就在這時,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留神她的萊因茨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視線突然斜睨過來。
雖然只有一瞬間的功夫,他的目光卻灼熱得幾乎在顧念之面上點燃一把火。
顧念之微微一怔,抬眸看去,萊因茨卻早已收回視線,走到前面去了。
這時走在前面的德國女總理跟在龍議長身邊,帶著自己的訪華代表團自如地從儀仗隊前走過,笑著對英武颯爽的儀仗隊員們揮了揮手。
機場里儀仗隊的音樂聲更加響亮了。
攝像機的鏡頭對了過來,大家都露出得體的微笑。
真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顧念之感慨著,跟在了大部隊后面出了機場。
一行人來到各自的專車前坐了進去。
龍議長被外交部的人員簇擁著,上了前面的車,顧念之跟著秘書處的人坐在后面的車里。
至于萊因茨他們,應該是坐著德國大使館前來迎接的專車。
很快,前面警車開道,來往車輛紛紛避讓,看著一列列防彈專車從帝都寬敞的高速路上駛過。
專車將他們接到議會大廈的宴會廳,已經是晚上七點左右。
這里會舉行一次歡迎酒會,還有一個小型的記者招待會,向全世界發布華夏帝國和德國將要進行友好會談的消息。
顧念之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正式場合的宴會。
跟著龍議長走進宴會廳的時候,先是外交部部長走了過來,跟龍議長親切交談著,她只好退了一步。
然后外交部駐德國大使館的一秘來跟龍議長套近乎,這人以前是龍議長的議會上院秘書處出去的,也算是“回娘家”。
顧念之只好又退了一步。
再后來,外交部的幾個同聲傳譯走上前來,將龍議長、外交部部長和華夏駐德國大使館一秘團團圍了起來,就把她完全擠到后面去了。
顧念之本來也不是專業的翻譯官,她的那點德語,隨便說幾句還行,要到正式場合,還是不夠用的。
而且隨后跟著龍議長的還有他多年的秘書、助理,以及安保人員,顧念之便心安理得的落在后面了。
這種場合,她一點都不想出風頭。
要不是想早點習慣這種場合,鍛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顧念之是一點都不想出席。
有這功夫回去做做面膜,刷刷微博,不好嗎?
干嘛要在這里提心吊膽,隨時擔心自己會失禮出丑,給國家給人民抹黑?
顧念之在心里自嘲著,找了個角落的地方站定。
雖然都是在宴會廳的臺子上,但她的位置,可以忽略不計了。
宴會廳是扇貝型的,上首是一尺高的主席臺,現在上面擺著兩張高桌,桌后分別站著龍議長和德國女總理。
兩人面前放著麥克,正在發表講話。
顧念之的目光看了過去,突然發現這一次兩方人馬是交錯站著的。
也就是華夏這邊一個人,德國方面一個人,并沒有一國占一邊。
這是要體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友好氛圍?
顧念之幾乎嗤笑出聲,這樣安排的人真是促狹得可笑。
不過沒多久,她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按照這種安排,萊因茨居然站到了她身邊。
顧念之并不矮,19歲就有一米七的身高,再加上大方得體的半高跟鞋,目測至少一米七五。
可跟霍紹恒差不多高的萊因茨站在她身邊,妥妥地把她映襯得矮了一頭。
顧念之有些不自在地往角落又挪了挪,和萊因茨隔開一段距離。
兩人中間可以再站一個人了。
相比別的人,他們倆中間的空位比較大。
而這一次上臺的人多,位置少,最后要站位置照相的時候,那邊的人逐漸擠了過來。
人一多,味兒就重。
男人身上的古龍水不全是coowater這種冷冽又清新的味道,就像女人身上的香水也不全是淡淡的玫瑰香。
各種或濃或淡,或輕或重的氣味夾雜在一起,都快在空氣中起化學反應了。
顧念之雖然不是嬌氣的豌豆公主,但也不由自主地抽了抽精致的小鼻子,就差拿手在面前扇一扇,趕掉那股讓人窒息的味道了。
萊因茨背著手站在她身邊,依然沒有看她,但卻如同一座堅石一般擋在她面前,隔開了另一邊漸漸擁擠的人群,給她隔出一個相對寬敞的空間。
雖然在角落,但足夠舒適。
而且他站得近了,他身上coolwater古龍水的味道就更加明顯,略微抵消了另一邊那種就差發生化學反應的各種古龍水和香水的味道。
顧念之覺得自己的呼吸又通暢了。
她這一次不能再裝無動于衷了,用標準的漢諾威德語輕輕說一聲“dan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