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三十七章破帽遮顏過鬧市第三卷第三十七章破帽遮顏過鬧市←→:sjwx
寶釵仿佛耳朵里響了一個炸雷,頓時驚得手足冰冷,半晌也沒有回過神來,王夫人一手摟著寶釵,一手抱著鳳姐,大哭起來。
寶釵隔了好一會,方才哭了出來,甄家老爺,姓甄名士謙,雖然是豪門大族,卻是當年的進士出身,與王府素來交好,所以才結為姻親。
寶釵雖然早就知道甄家被抄,甄士謙父被押解上京候審,只是當初薛家有事,薛蟠被關在大牢,薛蝌天天在外奔波忙碌著薛蟠的事情,她也沒有打聽過此事,知道今天才略微知道,原來甄家少爺早在押解上京的路上就已經死去,而姨媽也死了……
剩下的,僅僅只有這個甄家老爺,原本寶釵心中還想著,賈府妙玉進宮,貴為皇貴妃,正當恩寵,只要姨父肯使幾個錢,將來設法保出甄士謙,也不是問題,可怎么也沒有想到,居然這么快圣旨就下了凌遲
凌遲這可是極刑
寶釵想到這里,轉念想到寶玉昨天對自己冷淡的態度,賈府眾人鄙視的目光,更是如同萬箭穿心,抱著王夫人放聲大哭。
正亂著,突然聽得外面靴響,隨即繡鸞打起簾,只見賈政一臉急怒的走了進來,鳳姐、寶釵忙著站起來,用手帕拭去臉上的淚痕。
“哭什么?有這個哭的功夫,早做什么去了?”賈政在王夫人的旁邊坐下,拍著桌怒道。
“老爺……”王夫人只叫了一聲“老爺”,淚如雨下。
“出去”賈政對著鳳姐和寶釵喝道,“都站著做什么?”
寶釵和鳳姐一呆,忙著施禮退了出去,這里賈政見房里沒人,才道:“你自己做得好事,怨的誰?”
“甄家雖然獲罪。但也沒有理由不經過刑部、大理寺審理,直接又主上下旨判處極刑的,我今天使了銀,令人去宮里打聽,才算知道原來是皇貴妃娘娘的旨意。\\\\\\你當初若不是使了銀,令甄家攔截她,她今兒也犯不著報這個仇”賈政冷笑道。
“是她?”王夫人呆了半晌,不錯,當初林如海讓養女若玉進宮,為了怕賈府起疑,卻把親生女兒黛玉送來賈府,但他沒有想到,王夫人卻更是狠毒,修給同在江南的甄家。攔下若玉,逼問那筆銀的下落,同時想要借此徹底的摧毀林家,接管林家在江南地一切。
人算不如天算,所有的人都死了,偏偏林若玉卻活了下來,化身為尼,更名妙玉,不但在他們家一住就是這么多年,偏偏還收攏了林家原本在京城的勢力。如今的林家,早就炙手可熱。
“當初,你慫恿著老太太,把我妹妹嫁給林如海,不就是為了甄家?”賈政冷笑道,“想來這些年。你是真把我當死人了。”
王夫人沒沒有說話,他連這個都知道,那么余下的呢?
“昨天,主上去了林姑娘那里”賈政深深地吸了口氣,站起身來。看著她道,“今天就傳來士謙凌遲的消息,你想想,你們在江南鬼鬼祟祟做下的事情,人家都不知道?”
“我這么做,也是為了你們家好”王夫人冷笑道,“我白操了這么一世的心。卻是為誰了?”
“為誰?你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事情難道你非得逼著我說出來?現在可不比以往,我還要什么臉面。為了這個家,我親自去給林姑娘跪下磕頭了,我還怕丟臉?”賈政冷笑道,“我妹妹就是你的一顆棋,逼死我妹妹,毒殺林如海,你做的事情,也夠人瞧的人。”
“你知道什么?”王夫人拭干臉上的淚,冷冷的笑道,“你既然知道,還有什么好說的?”
“沒什么,我就是想要知道,你要做什么?”賈政冷冷地道,“你父親把你許配給我,你以為我樂意,你要怨,也去怨你們王家,比把我們賈家一家拖著陪葬。”
“士謙若是死了,我就拉著你們一家陪葬”王夫人陡然抓起桌上的一只茶盅,狠狠的砸在地上,指著賈政道,“對,你知道就如何,我是為了士謙,所以,你妹妹做了我的棋,我殺了林如海,我還逼死了你的親閨女元春,怎么了?不……不不……我還少說了,你錯了,我還對你的嫡親的外甥女下了毒,本來她應該在寶玉成親的那天晚上去世的,只是,我也不知道那里出了錯,她竟然沒有死。”
王夫人突然大笑,指著賈政道:“你恨寶玉,討厭他,就因為他是我養的,對不?哈哈哈哈……可是他地身上留著一半你的血,你就算在恨,在討厭,也是沒有法的事情。”
“那你就等著看甄士謙被凌遲”賈政冷笑道,“午時三刻可救要到了,嘖嘖,那么一個風流倜儻的人物,被人扒光了衣服,一刀刀的割肉,那滋味絕對不是好受的,對了,你要不要弄點紀念品?我不在乎花幾個錢地。”
賈政原本至少要打擊她一下,不料王夫人卻只是冷笑以對,似乎已經平靜下來,淡淡的道:“那倒不用你操心,他死了,我自然也跟著去。”
賈政聞言大怒,陡然一把抓過王夫人的說,怒道:“你敢?”
“一個人要死,你還能夠有什麼法?”王夫人平靜的笑著,“不過,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就這么死的,我要死,也地等著你們賈府死光滅絕為止”
“我不會讓你如愿的。”賈政說著,抬腳就走。“你去哪里?”王夫人突然問道。
“這午時快要到了,總是親戚一場,我好歹也去送送甄老爺。”賈政淡淡的笑著,早到了那邊房里,換了便服出去。
西市口,正如趙裕所說,這世上有些人就是變態,喜歡眼睜睜的看著虐殺同類為樂,早就傳出今兒要凌遲一個犯人,如今刑臺前后,雖然有很多官兵把守,卻依然擋不住眾人擁擠著圍觀。
賈政穿著普通的服飾,隱在人流中,眼看正午將至,人犯卻還沒有押來,不僅皺眉。突然,左肩被人輕輕的拍了一下,他一愣,轉身看時,只見一個黑衣人,帶著大大的破斗笠,遮去了整張臉。
“賈老爺好”那人見他轉身,冷冷地道。
賈政一驚,這人居然知道他是誰?忙著四處看了看,眼見他帶來地小廝和隨從都在附近,這才放心。
“賈老爺真是越謹慎了,難道這鬧市之中,我還能夠把你怎么了?”那人冷笑著諷刺。
賈政越奇怪,這人的聲音怎么如此地耳熟……這人他一定認識,可是搜腸刮肚,也想不起他是誰?
“今兒能蒙賈老爺親自來送我上路,倒也值了”那人一邊說著,一邊緩緩把斗笠向上揭了一下。
賈政接著正午白花花的陽光,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張熟悉之極的臉,頓時驚得手足冰冷……他怎么會站在這里,他不是那個理該綁在刑臺上千刀萬剮凌遲的嗎?
“很驚訝是不?”甄士謙冷冷的笑道,“我也沒有想到,你會親自前來送我上路。”
“你……”賈政一時之間,那里說得出話來。
“政,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在南門外兩里路的一處荒廟里面等你。”甄士謙說著,拉了拉破破爛爛的斗笠,蓋在臉上,先擠出人群,向著外面走去。
賈政呆了片刻,一顆心砰砰亂跳,卻聽得刑臺上一聲銅鑼響,驚的他差點沒有跳起來,忙著轉身去看,只見幾個官差押著一個散著長,穿著破爛骯臟囚衣的犯人走了上來,綁在刑柱上。
“老爺”旁邊跟隨著侍候的小廝忙著過來,問道,“酒已經備下了,老爺是不是現在過去?”
“不用了”賈政搖頭,不管那人是誰,只要不是甄士謙,就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說著,他竟然轉身就走,連頭也不愿意再回一下,主上要凌遲誰都與他無關了。
“老爺,老爺……”身后的小廝不解,忙著跟著追了上來,問道,“老爺不觀刑了?”
“血淋淋的,有什麼好瞧的?”賈政淡淡的道,轉過西市口,上了馬車,徑自吩咐道,“出城,往南門去。”
“是了”小廝答應一聲,駕車去南門。
出了南門大略兩里路,小廝眼見前面人眼稀少,不解的問道:“老爺,這是要去哪里?”
賈政揭開車簾看了看,只見不遠處樹林里隱著一處破廟,暗自點頭道:“想來就是這里了。”
當即令小廝停了車,道:“你們就在這附近等候,我心里煩的很,走走就來”
小廝不放心,意圖跟著,被賈政拒絕,獨自一人,向著樹林荒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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