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儲位已定?第六百七十四章儲位已定?←→:sjwx
寧府,寧安堂。
李暄離開后,賈薔與李暄、岳之象在寧安堂議事。
“老岳,運河一路,經山東,至揚州段,沿途各州城,乃至各船上的人手名單,都在你手里了。”
“這塊對牌,是夜梟最高層次的對牌,一共也只有四塊。除了林姑娘那備存的一塊外,其余的三塊,一塊在我,一塊在夫人,一塊在你。”
“從京城到揚州沿線,你要盡快將這一系人馬攏起來,眼下只是散沙,你要將人攏成一條線,堅不可摧的線。”
“你是先生最信任的心腹之人,所以我對你也是無條件的信任。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先生推行新政,一定會得罪很多人,歷朝歷代變法新政者,能得善終者寥寥無幾。而我這個繡衣衛指揮使,更不必提了。”
“為防止最壞的事發生,我們要保證隨時能撤離京城,全身而退。功名富貴于我們本非初衷,先生有志于為皇上,為黎庶社稷做些好事,我勸不得,就只能幫助。”
“京城這邊不用你管,但這條運河,給你三年時間,不管你用甚么手段,務必要保證賈家的船,可以隨時順流直下。這是,最基本的。”
“你能否做到?”
岳之象聞言,心中其實還是頗為震動的。
對于賈薔能將這樣的事托底告知,足可見其對他的信任。
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原是他們這一行的最高準則。
岳之象按下心中的一些波瀾,對賈薔緩緩道:“大人,運河沿途逾千里地所經大城數十,關卡林立不計其數。若想保持暢通無阻,怕還是要借助繡衣衛的身份恩威并施再輔以金銀開道。沿途漕幫勢力,也要用到但也要防備……”
賈薔擺手道:“怎么辦那是你的事。你這塊令牌能調動的人力和財力,都是最大限額的。我對你的信任也是最高等級的。所以我不問你究竟怎么辦,我只要結果。”
岳之象聞言笑了拱手沉聲道:“大人有你這句話三年內,運河一線賈家的船一定暢行無阻!!”
賈薔點點頭道:“這就好。老岳這次護送家眷南下,你要多費心。”
岳之象笑道:“武清楊村之事才發生沿途各省兵備大營都在嚴查這個時候大軍是不會再出問題的。只要官軍不出動其他的都不算難題。大人還調了二十桿火器暗藏,便是有高手來襲,也會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賈薔點了點頭,問道:“可還有甚么要說的沒有?有甚么難處,可早早說出,我派人去辦。”
岳之象聞言正色道:“還真有一事,想厚顏相求。”
賈薔眉尖一挑,道:“何事?且說。”
岳之象拱手道:“大人,我有一妻一子,一直在林府過活著。如今存身大人麾下,希望妻兒也能入賈家。另外,犬子今年六歲,到了該讀書的年紀,可我一個粗人,還希望……”
賈薔笑道:“是我的不是,都忙糊涂了,連這些都忘了……可見,不是干大事的人。”
岳之象賠笑道:“必是大人以為,在林府和在賈家一般,是我多事了。”
賈薔擺手道:“哪里話……這樣,你兒子來后,直接送入賈家族學,可賈家子弟一并讀書。你是良籍罷?”
岳之象搖頭道:“在林家。”
意思即林家家臣,戶籍入林家,只能是奴籍。
賈薔搖頭道:“從前可以,往后不行,你兒子要讀書,將來科舉,必是要清白家世,回頭我尋人給你重轉戶籍。老岳,你也別太感動,我手下大多數如此。賈家又不養死士,拿身契圈著你們做甚。”
岳之象聞言,也沒多說甚么,磕了個頭后轉身闊步離去。
待他走后,李婧反倒有些不安問道:“爺,孫婆婆那里,是因為就她和她那坡腳孫子相依為命,放良后也不怕甚么。除了爺這,她也尋不到好的落腳處。可這位……縱是林老爺送來的人,是不是寬容的狠了?這次南下家眷這樣多,全指著此人,可行么?”
賈薔笑道:“一張身契果真有那么重要?西府那邊壞事的都是家生子!身契,屁用沒用。多一張身契是收不來忠心的,用情義,和利益并重,才能得真正的忠心。此人是個好手,十分難得。你放心,我心里有數。至于南下途中,也不是全靠他。誰敢小瞧我們的少幫主,那才是作死。你手里不是還有一支暗衛,極是了得?其他的我都很放心,只是覺得對不住你,不能陪你南下,不能親眼看到我們的孩兒出世……其實現在我都恍若在夢中,我居然要當父親了?”二世為人,他也沒覺得到了當父親的年紀……
見賈薔滿面笑容,李婧也高興,她十分體諒道:“爺要忙皇差嘛,可惜我這個時候有了身子,不然還能為爺分憂解難。”
賈薔笑道:“你便是留下來,這些事也不容你插手。繡衣衛的大權,如今多在張真和鄭陽手中,南北鎮撫司的一切機密我都不會過問,只要下令時,他們能聽就是。當初和皇上說好了,當一年指揮使,那就只當一年。里面的水太深,知道的越少,往后越容易脫身。連我都是如此,又怎會讓你往里面跳?好了,家里的事你不必多操心,我讓人尋來了四個穩婆,都是第一流經驗老道的。揚州那邊再尋四個,到時候務必讓你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兒。孩子出生后,你不必急著回京,要親自喂養,至少喂到一歲。”
見賈薔目光看的不是地方,李婧紅了臉,道:“爺去西府看看罷,該準備帶上的,讓她們都帶好了。”
賈薔點點頭,抱了抱李婧后,往西府去了。
大明宮,養心殿。
隆安帝坐于御案后,同韓彬道:“就這兩天,蘭臺和御史閣彈劾左愛卿的折子一下就多了起來。多是彈劾他暴虐,施暴政,侵擾民生的。連宗室里,都有宗王上折子,告左愛卿胡來。”
韓彬沉聲道:“皇上,左大人傳下鈞令,著步軍統領衙門、五城兵馬司、順天府衙并下轄諸縣,嚴厲打擊街頭坊間迫害欺壓百姓之青皮地痞,嚴查各青樓、賭坊、戲臺班子、人市等處,凡有坑蒙拐騙,脅迫欺凌行徑者,一律從嚴處置。并有菜市、米市、肉市等諸多民生之地,有霸行囤積惡意漲價者,嚴懲不貸。總之,一樁樁政令頒下后,那些平日里橫行霸道、欺壓凌辱百姓的惡霸們,自然叫苦不迭。他們背后,多有官員和權貴收受賄賂。甚至,那些害人之地原是權貴所開。他們利益受損,自然會不樂意。”
隆安帝冷笑道:“是啊,吃痛了,怎會不叫?”
韓彬道:“皇上,這樣的嚴厲打擊是有必要的。只有將這些刺頭,這些坊間最直接的不安之人狠狠打掉,流放,等推行新政時,渾水摸魚想趁亂放火的人才會少許多。不止京城一地,發往外省要求嚴厲打擊惡霸地痞的文書已經送了出去,很快,大燕境內百姓,就能得到初步安寧。此政令大行三載,則民心安矣。”
隆安帝點點頭,道:“這是好的政略,能設定三載之內,就更周全了。不過,并不是只嚴打三年,依朕來看,每十年或十二年,就來一回,最好不過!天下子民,絕大多數都是老實善良的。朝廷不能讓老實善良本分的百姓,任由那些惡霸地痞欺負。周而復始的嚴打,可最大限度保證百姓安寧。”
韓彬點頭道:“皇上圣明。”
隆安帝又道:“再有一事,軍機處奏議,讓賈雨村做兵部尚書,是愛卿之意,還是林愛卿之意?”
韓彬聞言立刻正色道:“皇上,此議為老臣之意。兵部……為六部之一,如此要緊之地,眼下卻是一塌糊涂,著實不像。所以,臣以為,需要一手段強硬者,好好梳理梳理。臣等建議,由李晗先入兵部,料理妥當些后,再將太仆寺的賈雨村調去。此議之重要,在于兵部執掌大燕百萬大軍軍資分配供給之權,將此大權收回軍機處,便于皇上收攏兵權。”
隆安帝點了點頭,道:“朕原以為是林愛卿……他先前才建議派謝鯨去山東,執掌山東大營。若是再將兵部攏在手里,朕有些擔心你們內閣會不會生出些齟齬來。新政尚未開端,眼下還不是爭權奪利起紛爭的時候。”
韓彬呵呵笑道:“皇上該信任林如海才是。臣等數人中,以林如海的性子最溫和,儒雅淡泊的很。而且,不似臣這等急躁,行政境界舉重若輕,比臣等高明不少。”
隆安帝笑道:“林愛卿那邊朕自然放心,朕是擔心李晗,莫要多心。不過既然是軍機處共同所議,想來李卿也不會有異議。你們皆是朕所要倚重的心腹大臣,新政艱難,汝等尚需精誠合作才是。”
韓彬鄭重道:“皇上放心,臣等皆是磨礪多年,知道新政不易之人,豈敢鼠目寸光,于眼下就自生內亂,惹人恥笑?”
隆安帝點點頭,過了此議,又問一事,道:“昨日賈薔那會館投毒案,愛卿可有所耳聞?”
韓彬聞言眉頭凝重,道:“好好一個國侯,放著正事不干,搗鼓那些頑意兒做甚?臣已同林如海說過,讓他管束賈薔,早早關了。不過,林大人對此子溺愛的厲害,多半不理。”
隆安帝呵呵氣笑道:“也不盡怪林如海,連朕讓賈薔關了,那個孽障歪理多的很,朕也懶得理他。總之,果真出了事,拿他的腦袋來抵就是。不過,愛卿可否聽說,朕那個孽子,也摻和在其中了?”
韓彬淡淡道:“五皇子和賈薔形影不離,他摻和在里面,沒甚新奇。”
隆安帝扯了扯嘴角,道:“不是老五,是老三。這個畜生管教下人不嚴,門下開了家賭坊,脅迫之事,就發生在賭檔內。昨日那孽障跑來請罪,說此事他盡不知,是門下妄為。愛卿以為如何?”
韓彬皺眉道:“此事,斷不會是王爺所為。如此卑鄙惡毒不說,還粗糙低劣,怎會是王爺所為?”
隆安帝揉了揉眉心,道:“朕也是這般想,只是,若有人故意往他身上潑臟水,事情會很麻煩……”
韓彬聞言臉色一變,沉聲道:“皇上以為,賈薔會公報私仇,故意栽贓陷害王爺?!”
“誒……”
隆安帝一擺手,道:“賈薔怎會做這樣的事,他沒這樣大的膽子,更不會有此心。朕是擔心,幕后黑手故意所為,將線索指引到賭坊,然后就斷在那里。若如此,不是老三所為,也成了他所為。”
韓彬聞言,終于明白隆安帝心意了,緩緩道:“皇上放心,此事,臣會同林愛卿說的。”
原來想要假公濟私的不是賈薔,是隆安帝。
到底舐犢情深,不想讓恪懷郡王李曉因此事染上污點,壞了清明。
所以,想讓繡衣衛將李曉從此事中摘出去。
可若直接同賈薔說,皇上的臉面又有些掛不住……
這里面還有林如海的體面在。
所以說,即便是天子,也不能為所欲為。
不過,隆安帝能為李曉這般說情,莫非……
圣心果真屬意在此?
若是這樣,那賈薔以后的下場,未必會好……
鳳藻宮,偏殿。
尹皇后看著李暄送來的一筐綠油油翠生生的鮮菜,“喲”了聲笑道:“這是哪來的?”
李暄嘎嘎笑道:“從賈薔家摘的,母后瞧瞧,這小子到底多能擺活!”
尹皇后上前細細看了看,拿起一根青翠鮮嫩的黃瓜,問道:“這是賈薔的?”
李暄笑道:“這廝一點孝心沒有,明明有五大間青菜,還得兒臣親自跑一趟,才給母后送來。”
尹皇后微微皺眉道:“五大間?奢靡太過了些罷?”
她是知道,逆著時令栽培出這樣的青菜要費多大的人力和財力。
李暄略略將賈薔的辦法說了遍,最后笑道:“這小子,正經事不干,偏這些門道上,賊精賊精的!這還不是全部,他還準備種些甜瓜西瓜,等過年的時候吃。”
尹后聞言笑了起來,道:“那到時候,還要勞五兒再跑一回。”
李暄笑道:“自然少不了!對了母后,您急著找兒臣來,可有甚么事?”
尹后聞言,面上笑容淡了淡,道:“五兒,你去同賈薔說一聲,讓他把昨兒得案子里你三哥的部分抹去。此事,也不許再往外多傳只言片語。”
李暄聞言,面色驟變。
那個位置,果真是他三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