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不再見面?”
“我哪里又做錯了?”
“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或者我身上有哪里讓你不爽的地方,我直接剁了扔掉!”
公寓的客廳里,陳漢升聽到蕭容魚表示“再也不見面了”以后,壓低聲音在咆哮。
“你先平復一下,認真的聽我說完。”
蕭容魚這次是異常的冷靜,醫生說流眼淚會對寶寶產生影響,所以她就盡量不哭,總之一切都是為了小小魚兒。
“我沒辦法平復!”
陳漢升變成一個暴躁的傻瓜,沒有一點億萬富豪的樣子。
因為他覺得自己太委屈了,這段時間除了在辦公室里,就是在江邊公寓,從沒私底下去找過沈幼楚,就算阿寧小學報名的時候,兩人也只是見一面而已,可是一句話都沒說啊。
可是小魚兒居然還要分手,就算是四月份的建鄴,陳漢升也忍不住的渾身發冷。
這個社會還能不能好了,回頭的浪子,到底要怎么活著你們才滿意,這個國家到處充斥著對我們的壓迫和鄙視,犯過錯誤的男生什么時候能真正的站起來?
就這樣表演了好幾分鐘,陳漢升也沒有等到小魚兒安慰自己,相反她就是默默的坐在邊上,就好像看戲一樣的瞅著陳漢升。
“難道真的出了問題?”
陳漢升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其妙的有些恐慌。
或者是演技下降了?
畢竟這種沒有代入感的憤怒,在表演里有個專業詞語叫做“無實物表演”,對演員的要求很高,陳漢升這種非科班出生,純靠真實生活磨練的草根,可能還是會有一點紕漏。
最后,陳漢升抹了抹臉,又吸了吸鼻子,表示自己剛才真的是激動了,這才沉聲問道:“給我一個理由。”
“沈幼楚懷孕了。”
蕭容魚雖然盡力用最平靜的語調講述,可是在陳漢升看不到的地方,小魚兒的大拇指指甲已經深深掐進食指關節上了。
“沈幼楚懷孕?”
陳漢升的反應能力,遠遠超過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胡林語。
他首先判斷,這是不是最后一次考驗,只有順利通過了,考察期才算是真正的畫上一個句號。
不過很快又被推翻了,小魚兒是母親,她不會用“孩子”這種事情來考驗的。
那就是說,沈幼楚真的懷孕了?
我操,這也太突然了吧,小魚兒這邊剛要順利通關,結果又來了一個“意外之喜”。
老天爺,你為什么總是要折磨我這種好人吶!
“咳”
陳漢升想了想,他決定先把蕭容魚這邊安撫住,然后再去沈幼楚那邊確定真相。
“這個消息”
陳漢升剛要說自己并不知道,也許是哪里誤傳的呢,不過小魚兒現在都被騙出經驗了,她直接打斷道:“胡林語上午到我辦公室親口承認的,她是沈幼楚的朋友,應該不會是假的。”
“操!”
陳漢升心臟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為什么這種事情,我這個當爹的都不是第一個知道呢?
更受不了的是,蕭容魚懷孕的消息,其實是邊詩詩先告訴沈幼楚,然后沈幼楚再轉告自己的。
沈幼楚懷孕的消息,也是胡林語先告訴蕭容魚,然后蕭容魚再轉告自己。
他媽的,有能耐你們自己生去啊,為什么總要摻和我們“一家五口”的事情呢?
所以陳漢升每次都非常被動,最后都得看別人的臉色。
現在,他就在觀察蕭容魚的臉色。
大概困難真的能夠磨礪一個人的心性,小魚兒成長了很多,她大一在東大江陵校區的時候,還曾經和室友鬧過矛盾。
不過第一次修羅場以后,她轉到仙寧校區就懂得集體相處了,還結識了一個性格習慣很相似的好朋友。
去年圣誕節的第二次修羅場,小魚兒情緒直接崩潰,沒想到幾個月后,她能夠“坦然”的對陳漢升說:“沈幼楚懷孕了。”
“小陳,我其實只有一個愿望。”
看著垂首不語的陳漢升,蕭容魚繼續說道:“只要小小魚兒能夠健康、茁壯、快樂的成長,我不想讓她知道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這樣會讓小小魚兒很困擾,所以你以后不要再過來了。”
“算我求求你。”
蕭容魚語調凄婉,可是又很堅定:“給我和寶寶一個私人空間吧。”
“你別這樣說。”
陳漢升聽了非常難受,本來他覺得以自己的臉皮,在這個世界上可以橫行無阻,沒想到小小魚兒就成了一塊軟肋。
“我不是和你開玩笑的,小陳。”
蕭容魚搖了搖頭:“本來我就打算獨自撫養寶寶長大,沒想到詩詩把一切告訴了你,這本就在我的計劃之外。”
“你又打算出國?”
陳漢升嚇了一跳。
蕭容魚撇過頭沒有回答,這個意思很清楚,不管出不出國,她都不想透露。
看來,這一次她是下了狠心,堅決不讓陳漢升和小小魚兒有接觸了。
不過陳漢升也萌生了另外一個念頭,既然蕭容魚和沈幼楚都有了寶寶,那么以后說不定可以“父憑女貴”,借以實現“雙全法”呢?
這樣一想,陳漢升神情稍微放松一點點。
蕭容魚似乎看出了陳漢升的心思,在這次談話的最后,她明明白白的說道:“小陳,你不要想太多,我是不會接受沈幼楚的,永永遠遠都不會的!”
說完,蕭容魚直接走進了臥室,只留下陳漢升一個人在客廳發呆,瞅著茶幾上的鮮花怔怔不語。
“狗操的,我這是自己給自己送花圈嗎?”
沒過多久,臥室里的一扇門打開了,梁美娟披著外套走出來。
“你和小魚兒在客廳里嘀嘀咕咕,你倆在說什么呢?”
梁美娟還以為兒子的考察期過了,她還喜滋滋的說道:“昨天我們陪著小魚兒去做B超,小小魚兒超級可愛的,舉著小拳頭在睡覺。”
“以你和小魚兒這個條件啊,我覺得必須要二胎。”
梁太后絮絮叨叨的說道:“一個寶寶太孤獨了,你爸是干部,所以年輕時我們都不敢多生,不然就要丟工作,你和小魚兒沒這個限制,再生一個小小小魚兒,陪陪小小魚兒。”
梁美娟也不嫌拗口,幻想著兩個肉乎乎的胖娃娃,左邊一個,右邊一個,臉上情不自禁露出了“奶奶似”的笑容。
“媽”
陳漢升嘴巴動了動。
“怎么了?”
梁美娟發現兒子的臉色不對,猶猶豫豫的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
“沒啥。”
陳漢升想了想,最終還是沒在這里說出實話,他打算先去景山小區,最終確認一下懷孕的消息。
“不要整天心不在焉的。”
梁美娟以為陳漢升又在不耐煩,她和兒子說話也不需要客氣:“多聽聽我們老人的話,二胎不能拖得太久,兩個娃娃最好年紀差不多,這樣才能玩到一起。”
“辦公室還有點事,我走了。”
陳漢升不敢再坐,他總感覺梁太后無意中的話,就好像飛鏢一樣,刀刀直中紅心。
從江邊公寓前往天景山小區的路上,陳漢升依然愁眉不展,小魚兒明確表明自己永遠不會接受沈幼楚,這個難題目前根本想不到怎么解決。
另外,要是老蕭和呂姨他們知道了,兩家人的關系又要破裂了吧。
“叮鈴鈴”
這時,聶小雨突然打來電話。
陳漢升本來沒有心思接通,不過又想到可能是公司的急事,只能不情愿的拿起手機:“喂,怎么了?”
小秘書開始被陳漢升生硬的語氣嚇了一跳,心想誰又惹陳部長生氣,嘴里就解釋道:“陳部長,有個去年12月份剛成立的互聯網公司,他們從久游知道你是種子資本的幕后老板,還定投了《勁舞團》這個項目,所以也想過來融資,您有沒有時間見一見?”
陳漢升的確在久游缺錢的時候,投入了300萬美元,而且從來不管企業的運作,任由久游的管理層自主操作。
所以風評非常好,畢竟很多天使投資人,覺得自己掏錢了就是爸爸,對企業運行提出很多外行的意見。
不過,陳漢升現在哪有心思管這個,忍不住罵著小秘書:“你也是沒腦子,久游那是必定可以盈利的項目,所以我才投的,不是哪個阿貓阿狗來融資我都能答應的!”
“噢”
小秘書被罵的有些不高興,悶悶的說道:“我就是覺得對方態度比較誠懇,公司名字也比較有趣,它叫58同城,所以就給您打個電話問一問嘛。”
“這樣啊”
陳漢升那邊沉默了一下:“那就給你個面子,我等會見見吧,你先帶他們去會議室坐一坐,磨磨他們的性子。”
這是天使投資人常用的小手段,比如明明有時間,偏偏讓對方先2個小時候,或者直接說“我只有10分鐘的時候,10分鐘內你要說出打動我的理由”。
就是為了產生一種身份上的“尊卑感”,方便談判時獲取更多股份利益。
聶小雨不知道58同城以后的發展規模,她就覺得這家公司名字很好玩,有點“果殼”或者“阿里巴巴”類似的味道,很像新時代的互聯網公司。
不過聽到陳部長說“給自己面子”才愿意見一見,聶小雨趕緊甩鍋:“千萬不要給我面子啊,你要是不想見,我直接回絕了就好。”
“不行!”
陳漢升生氣的說道:“我給出去的面子,你也能拒絕?”
“那您要是投資失敗,到時別兇我。”
小秘書提前打個預防針。
“哼!”
陳漢升冷哼一聲掛了電話,虧是不可能虧的。
陳漢升事業就三條線,實體、網絡和投資,如今果殼電子的手機和MP4效益非常好,果殼的社區、商城、快播影響力也越來越大,就是天使投資停滯不前,沒有太多進展。
孔靜還覺得是陳漢升沒有精力考察,其實陳漢升是只投賺錢的項目,而且他也不貪心,不僅不插手企業的運行,就連控股權也不會爭,就好像久游10的分紅利潤一樣,其他融資企業也是這個標準。
10股份雖然不算多,很容易被稀釋掉,不過只要果殼電子一直這樣壯大,那就沒有傻子會做這種事。
另外,隨著58同城融資的開始,更多富有創造性的互聯網企業如雨后春筍般開始出現了,比如美團、餓了嗎、滴滴打車、斗魚直播
這是一個嶄新的時代,也是房價開始飆升的時代,不過可以肯定是,種子資本有非常廣闊的成長空間,它會若隱若現的出現于這些新型公司背后。
要是沒有剛才和蕭容魚的談話,陳漢升大概會非常開心,現在投入幾百萬美元,以后可以換來幾千萬乃至上億的回饋,可是眼下陳漢升仍然覺得胸口很悶。
“狗日的也太奇怪了。”
陳漢升之前就有這種感覺,感情方面問題越大,事業方面越是順利,今天尤其的明顯,中午剛被小魚兒“踹了”,58同城馬上就過來“安慰”自己了。
“他媽的,老子會不會有一天,窮的只剩下錢了吧。”
到了天景山小區樓下,陳漢升感覺手腳都有些顫抖。
“咚咚咚的”敲門后,小阿寧跑過來打開防盜門,看到陳漢升回來了,阿寧臉上從驚訝變成驚喜,隨后又很委屈,可憐巴巴的叫道:“阿哥”
陳漢升心疼小丫頭,把她輕輕抱起來:“不哭不哭,阿姐呢?”
“阿姐在臥室,林語姐姐也在。”
阿寧湊近陳漢升耳朵,難過的說道:“阿哥,阿姐上午一直在哭。”
“沒事沒事。”
陳漢升幫小丫頭擦干眼淚:“你好好學習就行,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總之你記住,阿哥阿姐都不會離開你的。”
哄了一下阿寧,陳漢升又和婆婆打個招呼,婆婆耷拉著眼皮沒有吱聲,她一如既往的像個“局外人”。
只是當陳漢升進臥室找沈幼楚的時候,婆婆就從自己房間里走出來,拄著拐杖悄然坐到客廳沙發上。
好像在看電視,又好像在發呆。
“你怎么來了?”
臥室里,沈幼楚正坐在床上,原來單純懵懂的桃花眼已經又紅又腫,胡林語齜牙咧嘴的懟著陳漢升。
看見胡林語這種態度,陳漢升真想一個“狂風絕息斬諾克薩斯斷頭臺”,直接把小胡這個傻吊送走。
可是,就和邊詩詩一樣的道理,胡林語本來可以不得罪自己的,她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只是為了幫沈幼楚出氣和打抱不平。
“不想和你這種莽子說話。”
陳漢升嫌棄的對小胡說道,然后坐到沈幼楚身邊,他心里正思索怎么開口,沒想到又來一個電話。
這是果殼董事曹建德的,他這兩天去印度談合作了,當時還被聶小雨訛去一個手辦,現在打過來應該是給陳漢升匯報結果的。
“來點作用吧老曹,來點作用吧老曹。”
陳漢升心里在祈禱,千萬不能是生意上的好消息,他現在都有些恐懼了。
每當事業上獲得成功,感情上必然遭受重創,陳漢升希望曹建德和印度商分銷商談崩了,最好再打一架,這樣說不定對感情有所幫助。
不過電話剛接通,聽筒里就傳來曹建德爽朗的笑聲:“陳董,由于上次的訂單在印度市場反饋很好,現在他們需求特別大,這次我談成了一單8個億的生意嘟嘟嘟”
曹建德剛說一半,陳漢升就掛掉了電話,他還在納悶是不是信號不好呢。
“呼”
陳漢升深呼吸一口氣,心想這是玄學,沒有科學依據的玄學。
哪知道他再次坐下來,語言還沒組織好,沈幼楚桃花眼里噙著滾動的淚花:“小陳,我剛才聽林語說,她去找了蕭容魚,這樣是不對的。”
“你回去和蕭容魚道個歉,然后把家庭經營好,照顧好寶寶。”
沈幼楚聲音雖然柔柔弱弱,甚至這個時候還為陳漢升的幸福考慮,但是同樣也表露了一層拒絕的含義:“我們以后不要再見面了。”
“什么意思?”
陳漢升眨了眨眼:“我又被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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