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像報告

第166章 雙拼視角·死傷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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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遇見了府太藍,柴司恐怕還要誤會自己喜歡小孩呢。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府太藍依然比他預料得難殺。

成功殺掉他的可能性不見升高,想殺他的心,卻如火上澆油,更加熊熊濃烈——善謀善謊者他見過,可是一個狡兔六十多個窟,花樣百出、滑不留手的東西,已進入了另一個范疇,只叫人厭煩得恨不能把府太藍連同這棟樓一起炸成飛灰。

就拿手上鑰匙來說,誰知道是不是當時府太藍刻了兩把鑰匙,一把寫著“7704天”,一把寫著“7703天”?

裝模作樣先拿出一把,趁機收起,再掉出第二把,讓人誤以為假鑰匙在倒計時。

這是第一種可能。

還有第二種可能,二者之一確實是真鑰匙,然后府太藍按它天數,打了好幾把假的。

真鑰匙倒數到7703了,他就先拿出一把7704;又或者真鑰匙倒數到7704,他就掉出7703,倒數到7703,他還有7702。

他就像一層層兔子洞,跟他打交道時,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掉下去沒有,掉到第幾層了。

從目前突然多出一件防彈偽像的情況來看,由于總數不對,這個屋子里似乎根本不存在真正“鑰匙”——如果對手是一般獵人,邏輯推到這一步,就算塵埃落定,有結論了。

然而對手是府太藍。

府太藍最擅長用真相與謊言的碎片,制造出一個眼花繚亂的萬花筒;一旦陷進去,就成了迷宮鏡屋,不知哪里才是出口。

他不可能沒有別的手段——是遮掩偽像存在的偽像?還是說,目標鑰匙反而不是偽像?

原本以為鑰匙一定在屋子里,可以殺府太藍了,現在柴司卻居然拿不準了。

不,不應該被他帶偏。

就算今天拿不到鑰匙,只要能殺了府太藍,就是進展。

柴司猶豫一瞬,還是把寫著“7703天”的鑰匙,留在電視柜柜面上。

他幾個念頭轉過后,府太藍也退進了落地窗前的角落里;說是落地窗,其實已經變成了一個不斷涌灌進夜色與涼風的空空洞口,參差森立著一塊塊玻璃碎牙。

為什么要跑到窗前?這不是一條躲無可躲的死路嗎?

那把人型雞骨頭馬上就給了他答案;府太藍蹲在窗口旁,一邊盯著柴司不敢挪眼,一邊揚聲喊道:“救命啊!有人襲擊我!”

……有沒有一點身為獵人的尊嚴?

“他名叫柴——”

司字都沒出口,剛才用來扎透府漢小腿的血紅菜刀,就已筆直飛向了府太藍面門;他的反應倒不算慢,猛一擰頭,刀刮著鼻尖擦過去,跌進窗外夜幕之下。

樓下掀起一陣輕波似的喧嘩,和模糊隱約的驚叫聲;落刀驚起的人聲,被風吹進來幾段碎片。

“窗口那邊有人……萬一掉下來……叫消防啊,危險……”

十樓的高度,不大聲喊,聽不清楚;偶爾有清楚的幾句話,似乎也是鄰樓里飄出來的。

此刻柴司身旁,電視柜第二只抽屜里,放著一把槍,卻用不上了。

那是他在搜完公寓后,藏于屋子里各個角落中的武器之一。早知道府太藍不好殺,他才做了后手準備——但他沒想到,子彈居然都失效了,現在再把槍拿出來,殺不死府太藍,倒是平白給自己多添了一分風險。

他本來以為,是府太藍視線使子彈消失的,可差點打碎了對方下頜骨以后,子彈依然在沒有視線的情況下消失了。

這件事,事后再想也無妨。

能讓子彈消失,卻不能讓自己消失,只不過是換一個更痛苦的死法罷了。

“比起一槍痛快地死,你更喜歡被一下下打死?”

柴司從地上抄起一把府太藍剛才用來扔他的刀,腦海中已經將接下來的行動預演了一遍:一個長踢放倒目標,刀緊跟著扎入后頸,就能將未來無數麻煩,都終結在今晚。

就連一腳給他踢下樓去,柴司都不放心,他必須要親眼看著府太藍的生命體征,停息在自己手下。

府太藍似乎感覺到了危險,緊繃著身子,貼著窗邊站起來,四下掃視一圈,好像也在尋找武器。

柴司拎著刀,剛邁出一步,破裂窗口外所露出的黑夜里,有白光驀然一閃。

他立刻止住了腳步。

居然差點忘記了。

運氣雖小,卻來得及時,幸好剛才有人亮了一下閃光燈,才提醒了他。

柴司不喜歡在手機上浪費時間,但他絲毫不難想象出,現在樓下馬路上、附近樓住戶家里、對面幾層樓的鄰居,恐怕早沖府太藍公寓舉起了一部部手機:拍攝的,錄像的,說不定還有直播的……

站在屋內時倒還罷了,但如果在窗前襲擊府太藍,自己的臉就會被不知多少個手機攝像頭記錄下來。

如果府太藍是在用這一招爭取時間,他卻也不得不把這點時間給他——柴司暗罵一聲,從衣兜里掏出食指長的一只遙控器。

在柴司把遙控器對準自己咽喉的一瞬間,府太藍臉上忽然閃過一絲難以言明的神色;像是疲倦,像是想苦笑,也像是要破釜沉舟。

……他也要行動了。

念頭升起時,柴司按下了遙控器的“replace”鍵。

如果有人此時正從手機鏡頭里觀察他,就會看見一個披著黑袍的巨大山羊頭,反手一收遙控器,大步撲向窗邊少年;與此同時,少年也不避不讓,矮下腰,筆直撞向了山羊頭的胸膛。

別說是一把尖刀,哪怕手里是一根木片,以柴司的力量,照樣可以捅進一個人的血肉里。

二人相撞那一刻,府太藍的血肉幾乎沒有作出抵抗。

皮膚、肌肉,一層層被刀尖擠裂,撕開,迸濺起一片血霧,染紅了燈光與空氣。

即使再厭煩府太藍,在真正動手時,柴司也早已拋開一切情緒,腦海里無風無波,像一片寧靜湖面,映出了那一瞬間里的所有細節。

府太藍在最后關頭,稍稍擰了一下身子,避開了內臟要害,以后背與肩膀迎上了他的刀。

他知道,府太藍還沒死,也知道,府太藍另一只手勉強環住自己左肩,涼涼地貼在領子上。

柴司右手用力一晃、一拔,在府太藍的啞聲嘶叫里,拔出了被卡在骨骼肌肉間的刀;他揚起刀,這一次,找準了府太藍的后頸。

破裂窗口之外的黑夜中,附近樓里張開一扇扇窗子,有許多遙遠的閃光燈正頻頻明滅;一時讓屋里碎玻璃與刀尖上,都亮起游電似的反光,一時將一切掙扎血斗,都送入昏沉黑暗深處。

仿佛這兒是一塊血染的紅毯,世界在等著看哪一個演員能把它走完。

刀尖沒入了府太藍的后頸。

只需再進一分,壓斷頸骨,世上就再沒有府太藍了,想必府太藍自己,對于死亡這件事,其實也不大抗拒的。

可是柴司下不了那一分的力氣。

他的視野微微一花,模糊了。

生下來十七年,他從沒有像此刻一樣痛過。

刀扎得不深,還沒有扎進后頸里,隨著柴司失去力量,它也“當啷”一聲跌回了地板。

府太藍半邊身子上的傷,像是被澆了酒精、燃起了火一樣;他覺得身體與靈魂,也都成了被火燒灼的一張紙,蜷縮擰曲,也許再也無法恢復原狀了。

冷汗、迷茫、恐懼,可能自己還在無意識地痛聲嘶叫……

在這一切昏蒙混沌的痛苦之外,身邊有一個重物悶悶地倒在了地上;地板一震,才震得府太藍稍稍回過了神。

他轉過頭,從模糊不清的視野里,發現果然是柴司。

雖然倒下去了,柴司卻還沒有如他預料的一樣失去意識,仍然正在與侵蝕他的東西對抗。

府太藍喘息著,在地上摸索幾下,沒有找到黑色扁片——可能是在柴司倒地時,黑色扁片也跌落在哪兒了,離開了柴司的皮膚。

他咬牙挨了差點讓他被捅死的一刀,也要沖上來抱住柴司,就是為了能將黑色扁片悄悄貼在柴司領口中的皮膚上。

柴司剛才握著它的時間,哪怕不到三分鐘,也已足夠接近,黑色扁片再貼上去時,就應該開始具有神經毒素了——府太藍之所以逃至落地窗邊,就是為了找機會拾起它。

這個計劃,換作平常的府太藍,恐怕立刻就將它拋在一旁了:他以前沒有用過黑色扁片,誰知道神經毒素能不能第一時間滲透發作?誰知道毒素效果有多強烈?

不確定性太多,風險太大,更何況還要拿自己的身體性命冒險,承受痛苦?

但是面對柴司,他拿手的機巧、陷阱、謊言機關……好像都連連碰壁,起不了作用。

不以自己血肉去換,就換不來柴司的死。

府太藍顫抖著抓起刀,拖著身體,強忍著仍在烈火中蜷縮似的痛苦,一點點爬向不遠處的柴司。

神經毒素效果很強,但還不夠。

柴司跪在地上,弓著后背,身體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一下一下地痙攣,要從嘴里沖泄出來;他的力量,好像全部化成了身體抽搐時的力道,大概是第一次如此不由自已,連爬起身都辦不到了。

那也還活著呢。

這種瘋牛一樣的人,讓他在地上吐一會兒,說不定就要恢復了。

府太藍雖然心急,可每動一步,也依然天旋地轉。

舉刀殺人其實是不可能辦到的事,因為有一條手臂,像是已代他去死了,沉沉拖在身邊,抬不起來。另一只手,不用力都在顫抖。

再說,親手殺了他,說不定還有后患,這兒畢竟是黑摩爾市。

但是……

府太藍抬頭看了看玻璃盡碎的落地窗,又看了看柴司。

現在就連說話都很難了,滿嘴里都是鐵銹味。

他抓著刀,勉強來到柴司面前,喘息著說:“……現在,該輪到我還你一刀了。”

說完以后,他等了等,結果發現柴司好像被毒得神智昏沉,自己聲音又有氣無力,他居然沒聽見。

“現在!”府太藍努力抬高嗓門,恨不得讓他注意聽講:“該輪到我還你一刀了!”

昏昏沉沉的柴司,也不知是終于聽見了,還是瞥見了刀,手腳虛軟地往后一跌;府太藍緊緊跟上,一刀扎在地板上,但仍然給他留下了一個繼續往后踉蹌滾跌的空隙——

柴司跌下了十樓。

從窗外樓下,傳來一片驚呼。

兩天睡了不到八個小時,我居然還能更新,大家快多看看我吧,看一眼少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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