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七十一章夜厴第四卷第七十一章夜厴←→:sjwx
皎月在云影中緩緩穿行,時而銀華瀉地,時而朦朧綽約,草原上的點點野‘花’,在幽靜中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暖香。
這暖香直入肺腑,在月華熒熒照拂之下,讓人生出醺然寧靜之意。
晨‘露’嗅著這氤氳清香,卻什么也感覺不到,她‘胸’中氣血‘激’‘蕩’,雙手握著帳幕,任由手中的厚布,在不動聲‘色’間支離破碎,天地間的清爽寧謐,仿佛與她毫無干系,只那一道醇厚男音,在冥冥中繼續著,如驚雷一般的那是無可回避的宿命和真相!
“我雖不殺伊人,伊人因我而死……元旭聽信他人的離間,竟下得了這狠手……”
忽律深深嘆息著,語音中,滿是無法排遣的苦澀意味。
“人心之間,但凡有了縫隙,才會有外人的離間林宸當時氣勢如虹,誓要將天下歸一,可這種悍勇,卻一直被中原士子視為野心和叛‘亂’的源泉如此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之下,她又遲遲不肯回京,皇帝心中,當然會生出猜忌所以,主上您不必如此感慨。”
那謀士也很是唏噓,卻仍是以巧言安慰。
只聽忽律道:“這道理我也懂,只是多年以來,夙夜夢寐,總是無法念念不忘……”
他聲音滿含憾恨,仿佛想起了多年前,在城墻頂端,那飄渺有如天人的絕世風華
“我們初見時,她還只有十三歲,就已是美得驚心動魄,那一幕,我永生永世也無法忘記……”
那謀士見他沉郁更甚,又道:“可汗不必如此,論起此事的罪衍,當今太后,還有那位”
他話沒說完,只聽忽律怒斥一聲
“什么人?!”
一泓幽光,冷酷而又霸烈,在靜夜‘花’香中帶出風雷之聲,在瞬間穿透帳幕,直直襲去。(16K)。
晨‘露’于渾噩茫然之中,縱身一顫,如天涯飛落的雪蓮‘花’瓣,隨風飄搖,那刀中殺氣卻是幕天席地卷來,將她的衣袖生生截去一段,只見寒光一閃,卻是她手中長劍破空,才堪堪沒有傷及筋骨。
那長劍如隕星一般妖異眩美,晨‘露’眼中光芒狂‘亂’,所使的招數,與平日絕然不同,劍氣吞吐間,竟似將天地都破碎支離。
竟是如此凄厲的殺氣!!
忽律心中微驚,手中彎刀已回歸嚴謹穩實,密如天幕,水潑不進。
只見那黑衣人絲毫沒有氣餒,劍光開闔中,竟隱隱有幽華綻放,白刃揮盡處,詭異緩慢,卻無法閃避,忽律一聲悶哼,臂間已是受創不淺。
此時帳外喧嘩大起,此間的搏殺,不過幾瞬,外間的守衛,已經被驚起。
忽律有些狼狽地點‘穴’止血,他冷眼看去,只見那黑衣人聽得喧囂,眼中狂‘亂’略微收斂,只那凄厲‘激’昂之氣,越見高漲。
怎么竟會有這般窒息的感覺……他暗自納罕,‘胸’中涌起一道荒謬而輕微的熟悉
這到底是誰?
黑衣人微微沉‘吟’著,收劍入鞘,忽律看見她的眼里,那是無法掩飾的冰冷怨毒,他不由的‘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下一刻,那種強烈而森冷的力,就倏然消失了黑衣人縱身而起,如飛鳥孤鳶一般,輕功已達出神入化的境地。
忽律有些驚魂未定,他扯下衣襟,包裹著染血的臂膀,心中疑云重重,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元祈在燈下批了幾本奏章,又讀了會《世說新語》,卻仍是絲毫沒有倦意。
晨‘露’離開已經有兩個多時辰了,他初時忿然,轉念一想,卻已是豁然大驚,急急遣人去找,卻是整個軍營也不見她人影。她果然是去一探敵營了……
他焦急惱恨,卻絲毫沒有辦法,此時在燈火之下,擔憂起了她的安危,心‘潮’澎湃,于是久久不能入眠
帳外有颯颯風聲掠過,發出含‘混’‘陰’冷的樂響,一道輕不可聞的金戈聲,在帳外清鳴,皇帝左右無眠,于是好奇心起,孤身出帳一窺究竟。
他甫一出帳,便見明月皎潔,銀華如織,將帳外河灘照得纖毫畢現,一顆顆鵝卵石,被涂上了一層朦朧瑩潤的微光。
岸邊有一道人影,煢煢孑立,瘦弱的身影,在月光的皎潔中,仿佛被溶成一灘清影,隨時都會消逝殆盡。
那樣熟悉的身影,讓他暗吃一驚,腳下加快,三兩步跑到跟前,卻被眼前一幕驚得呆滯
那平素清冽無緒的眼中,滿是狂‘亂’與冰冷的光芒,如同,琉璃冰‘玉’做成的眸子,美則美矣,卻自有一種非人的剔透妖‘惑’。
她的情緒,如無邊巖漿,被牢牢封在那邊,一旦掙脫,便要變成惡鬼修羅。
“你怎么?!”
元祈走近問道。
少‘女’緊緊的咬著‘唇’,之到鮮血沁出,仍是渾然不覺。
鮮紅的血跡,點一滴地淌落在鵝卵石上,白的更加晶瑩,紅的更加‘艷’瑰。
“到底怎么了?!“
元祈心中隱隱知道不對勁,他用力搖晃著晨‘露’的肩膀
“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