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宮

第六卷 第一八十五章 開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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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何意?!”

王沛之一震,愕然道:“就算是林鄺此次有大逆之舉,皇帝會更添猜忌,但他畢竟不能弒母啊!”

“是先帝……”

太后聲音低沉,將事情說完,眼中已是珠淚盈盈

“我為他執掌后宮,為他生兒育‘女’,換來的,卻是這樣一道密旨!”

她咬牙,一字一句如同從幽冥中迸出。“他要廢黜我,終生幽禁。”

王沛之垂首不語,密室的昏暗籠罩了他,仿佛黑夜將他整個身軀都消融殆盡。

良久,直到太后停止了低泣,抬頭看他,他才‘陰’郁道:

“你準備怎么做?”

“那道密旨在林鄺手中,很難揣測皇帝是否已經知情元祉也知道了此事,我與他虛與委蛇……他還打算做皇帝呢!”

太后低低笑道:“跟他母親一樣天真……還想用訓政來‘誘’騙我,難道他不知道,這世上最容易背棄的,就是誓言二字嗎?”

她抬起頭,目光堅決剛強,穩穩地看著他,“沛之,只有你了,只有你可以幫我。”

她聲音不高,也不再哭泣,卻是帶著決絕的隱忍,鄭重問道:“沛之,你的決定是仿佛過了一瞬,又仿佛已是千百年,王沛之長嘆一聲,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總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出事。(ap,16k,cn)。”

他沉‘吟’著,又問:“你要我怎么做?!”

“京營上下,雖然隸屬孫銘統轄,那些將官校尉,卻泰半是你的袍澤部下,若能調動他們……”

太后的聲音在昏暗中清脆入耳,王沛之卻不禁打了個寒戰,他不敢置信道:“你真忍心!皇帝是你的親生骨‘肉’……”

“親生骨‘肉’……?”

太后冷笑道,清脆幽雅的聲音,在暗室中分外詭異

“生于皇家,便沒有任何親情和言了,更何況……”

她仿佛有所顧忌似的掩住了‘唇’,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咳了一聲,將話題轉移道:“沛之,這世上只有你一人,愿意無條件的幫我……”

“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她的聲音傷感微渺,帶著玄奧難懂的意味,在這秋夜中絲絲入脈。

第二日晨省,帝后聯袂而來,敘話閑談之后,太后正要回后堂,皇帝卻緊趕兩步道:“母后……”

他上前小心攙扶著,笑道:“昭云宮畢竟太過偏遠荒涼,母后萬金之軀,還是搬回慈寧宮為好。”

“家‘門’不幸,出了這等逆賊……”

太后黯然道,又要垂淚,皇帝連忙寬慰道:“母后在宮中安養禮佛,朝中之事跟就跟您無關,又怎么算是您的不是……”

太后聽得這“安養禮佛”四字,目光幽冷一閃,轉瞬便恢復微笑,她嘆道:“皇帝你的孝順,天下皆知此事容后再議吧!”

她轉身邁入后堂,涼風透過錦繡重幕吹來,她身上一陣寒意,不由的緊了緊身上衣袍。

皇后在旁看得真切,連忙取過‘侍’‘女’手中的曲襟長袍,小心披在她身上。

“皇帝昨夜宿在你那里了?”

太后笑著問道。她本以為皇后會粉面含羞,卻見她垂頭,泫然‘欲’泣道:“他只是來坐了會,就離開了。”

“哼……他全無心肝了。”

太后冷笑著,對著皇后道:“你對他真心一片又如何,他還不是把你的真心放在地上踐踏!”

皇后哽咽,太后無意聽她哭泣,只是安慰了幾句,示意她回去休息。

皇后到了廊下,才斂了哭聲,靜靜地,綻出一道微笑

“你錯了,姑母“我對皇帝,早已死心,他又怎么踐踏得到我呢?!倒是你,嫁禍于我,讓我險些背上弒君之名。”

她笑聲清脆妙曼,低語道:“大家走著瞧……”

十一月初三,退隱已久的前上柱國大將軍王沛之,在京中大宴同僚故舊。

他與先帝自小莫逆,在義軍之中,亦是位高權重,本朝建立之后,先帝許以宰輔之位,堅辭不受,這上柱國大將軍的名號,也是他多次拒讓后,先帝御筆賜封的。

這樣一位朝中重臣,卻因為戰時舊傷,而不得不早早歸隱,雖然如此,年長的勛貴老臣們,卻仍是不敢怠慢,一時之間,寧靜的府邸前,車馬川流,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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