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婦女主任

158 第 158 章

158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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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官中,有兩個唱歌的考官,一個女考官,優雅,溫柔;一個男考官,五官端正,中氣十足。

何百靈考完,倆人當場就搶起學生,還是其他的考官制止,才讓何百靈先離開,讓后面的學生繼續考。

那兩個考官還問何百靈的住處,大有上門搶人的意思。

何百靈眼睛彎彎的,掩飾不住地雀躍,迫不及待地出來,想要去跟春妮兒分享。

后面的考生全都盯著她,眼神羨慕。

昨天驕縱的女孩兒就在何百靈后面不遠排隊,見她走近,出聲:“喂!”

何百靈眨眨眼睛,停下來,“要打架嗎?”

女孩兒不滿:“你怎么那么粗魯?只能想到打架嗎?”

何百靈不解地看著她,那她叫她干什么?

“我叫童雨。”童雨不服氣地說,“我一定會考上的!”

何百靈:“哦。”

童雨生氣她輕慢的態度,不敢大聲喧嘩影響里面考試,壓著聲音說:“喂,你有沒有禮貌?”

何百靈歪了歪頭,“我叫何百靈。”

答非所問,但童雨咬了咬嘴唇,別扭地說:“昨天,我不該那么說你,對不起。”

語氣很生硬,顯然平時極少低頭。

趙柯語錄十四:想要別人尊重你,得有被尊重的能力和品質。

趙柯語錄十五:不要對落水狗窮追不舍,它可能會反咬你一口,更有可能逃跑后,時不時地回來咬你很多口,除非……你打死了它,但大多數人下不了狠手。

趙柯語錄十六:所以,能交朋友,不要結仇怨。

何百靈道:“我接受,祝你成功。”

她說完,翩然跑出去,布拉吉的裙擺翻飛,笑顏如花般燦爛地飛向春妮兒他們。

童雨回頭注視著她,很久。

童雨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人,她的印象里,鄉下等于窮酸,等于邋遢,等于貪婪,等于很多不好的形容詞,但她身邊沒人告訴她,鄉下人身上也能迸發出勃勃的生命力。

丁小慧說要為何百靈慶祝一下,但春妮兒擔心那兩位考官會去招待所找她們,不敢走,只能婉拒。

趙柯語錄十七:徹底敲定之前,都可能會有變故,不能開心太早。

春妮兒和何百靈隨便買了幾個燒餅,回招待所吃。

“最好定下來,哪怕多花點兒錢,咱們在這兒多留一天兩天。”

何百靈乖巧地坐在床上,咬著燒餅,點頭。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同志,有兩位文工團的老師來找你們。”

春妮兒和何百靈的眼睛一亮。

“來了!”

春妮兒應完聲,小聲對何百靈道:“你去開門,我拾掇一下。”

何百靈拿手帕飛快地擦嘴,整理了一下頭發裙子,才緩緩打開門。

兩個老師一直惦記著何百靈,下了考場都互相盯著對方,干脆就一起過來了。

男考官進門看見小桌子上的燒餅,“你們就吃燒餅?走走走,一起去飯店吃點兒,我們倆也都沒吃呢,邊吃邊聊。”

何百靈看向春妮兒,春妮兒立馬答應。

還是昨天跟丁小慧他們去的國營飯店。

點菜的時候,女考官會溫柔地告訴何百靈,保護嗓子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春妮兒和何百靈表面上聽著,心里都在咋舌。

她們鄉下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哪能這么挑剔?

午飯期間,兩位考官都很照顧春妮兒和何百靈的情緒,舉手投足都在展現自己。

趙柯語錄十八: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而選擇和努力同樣重要,不必選最好的,要選最需要的。

趙柯語錄十九:只需要展現長處,坦誠地面對自己的貧窮和無知,不磕磣,會笑話你的人,可能也是別人眼里的笑話。

春妮兒面對倆人,很不自在。

她不懂音樂,不懂唱歌,她甚至沒太多文化,但何百靈才十來歲,還是個孩子,不能夠有效地分辨什么對她更有利,需要一個長輩為她參謀。

放不開也得放開,春妮兒壓制著內心時不時因為無知涌起的羞窘,不斷不斷地問出一些淺白可笑的問題,試圖了解兩位考官,到底誰更適合何百靈。

春妮兒從未有過這種感受——甜蜜的負擔。

而因為她的誠懇,最后男考官主動退出:“何百靈的嗓音條件,其實更適合跟著周老師的老師學習。”

所謂師承,就是這樣,老師的老師也會教導徒孫,同時也擁有著相應的人脈和關系。

一頓飯,確定何百靈跟著女考官周老師。

春妮兒問周老師:“需要什么手續,能不能直接辦了?或者要準備什么,我往公社打個電話,提早準備起來,我們大隊離得遠,也沒有電話,聯系不太方便,來回跑也耽誤您的時間……”

春妮兒就是想定下來,不然她們這么走了,回去等消息,不踏實。

“那你們待兩天,我帶你們辦一些能辦的手續。”

周老師已經當何百靈是學生,親力親為,全程帶著。

趙村兒大隊現在在全國都很有名,政審基本沒有問題,且文工團一直以來都有農村指標,選一個出自模范大隊的有天賦的團員,比盡是一些塞進來的關系戶強。

還有一些手續,比如轉糧食關系,比如大隊的證明……何百靈得回大隊辦。

春妮兒確認何百靈來報到的時間。

周老師說:“其他人的流程,得一個月左右,如果有放心,也可以讓人先把資料捎過來,我幫著辦,她趕在體檢之前到就行。”

春妮兒帶著何百靈再三道謝,兩個人才退了招待所的房間,回程。

她們帶著好消息回來,滿村兒都像是自家的喜事兒一樣高興。

春妮兒和何百靈一起到大隊部。

“趙主任,這是我寫得報告。”

趙柯接過來,道:“百靈,你們兩個出去的所有花銷,是我個人借給你的,等你進文工團有津貼后,再慢慢還給我。”

何百靈點頭。

趙柯抽出春妮兒記賬的紙,點了點右下角的空白,“你看一遍,沒問題就簽個名。”

何百靈一筆一劃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沒事兒就快回家吧,何叔等你呢,聽說他打了好幾天的魚,還有泥鰍,要給你做好吃的。”

何百靈笑靨如花,“我爹做飯不好吃,怕浪費,肯定是請莫嬸兒幫忙。”

趙柯微笑。

何百靈走后,春妮兒跟趙柯一五一十地匯報她們外出經歷的事兒。

春妮兒寫的報告密密麻麻全是字,也沒詳略得當。

不過沒什么好苛責的,趙柯邊看邊耐心地回復。

“這么處理沒有問題。”

“不發生沖突是對的。”

“你做的很好。”

春妮兒看著趙柯的臉,忽然有一種感覺——這不只是何百靈的考試。

“好像我也在自己的考場上,檢驗我的學習成果。”

趙柯手里拿著笑道:“顯然,孫春妮兒同志交上來一份很不錯的答卷。”

春妮兒高興地像被老師表揚的孩子。

趙柯笑著說:“閉塞、窮困的環境會流失很多機會,也會埋沒很多人,所以我們才要走出去看看,有的人不適合辛苦的勞作,在其他的地方更能體現價值,而我們的村子,也同樣需要接納、嘗試,來創造更多的可能性。”

春妮兒拿筆在筆記本上記錄。

趙柯失笑,“又記?”

春妮兒認真道:“我知道我見識還不夠,但我讀更多書,學更多的東西,以后肯定會有自己的經驗。”

趙柯贊同:“你說得有道理。”

總是能從她這兒得到肯定,春妮兒愉悅地寫完筆記,起身,“趙主任,我走了,我爹媽也在家等我。”

“好。”

她出門,差點兒撞到了何東升,打了個招呼,側身讓他過去。

何東升手里捏著的一把毛票,走到趙柯對面,“趙主任,我當爹的還在呢,哪能讓百靈一個孩子還錢,這是十八塊七毛五,你……”

他說著,捋巴捋巴錢,放在趙柯桌上,一抬手,錢還是支棱邊兒,又去按。

趙柯不打算收,“你們是一家人,沒必要分得這么清,百靈以后一個人外面,咱們顧及不到,應該讓她早點兒學會責任。”

未成年的簽名,其實不具備什么實際效力,趙柯只是讓何百靈知道,她長大了。

何東升是好人,何百靈也是個好孩子,可環境會變,人也會變,沒有人知道未來會怎么樣。

“你的付出可以無私,孩子不可以理所當然忽視你的付出,所以要引導,尤其你們還是養父女。”

何東升不愛往壞處想:“百靈就是我親閨女,她什么樣兒我清楚……”

趙柯作出忙碌的樣子,帶著些許強勢道:“何叔,按我說的做,這沒什么需要良心不安的。”

何東升不由自主地順從,訥訥半晌,還是拿回了錢,“那我先收著,等百靈寄錢回來,我就給你送過來。”

趙柯點頭,“手里留好應急的錢,我不著急。”

“誒。”

何東升一瘸一拐地出去。

趙柯目送他離開。

她肯定不能讓自己大隊的社員吃虧。

春妮兒和何百靈不在村子的幾天,大隊選好了新老師和去酸菜廠當工人的社員。

這兩個選項,大隊要求只能報一個。

趙村兒大隊在外村兒招小學老師的消息散出去,各個大隊的知青都踴躍報名。

酸菜廠的工人,村里不少社員覺得工資少,能干的都不樂意報,只有一些體力稍微差點兒的社員報名。

因為不能同時報兩個,胡和志擔心選不上老師,最終報了酸菜廠的工人,并且順利選上。

莊蘭和蘇麗梅幫著安置兩個新知青老師住進知青點兒。

趙柯有事兒進公社,正好陪同五個酸菜廠的工人一起去入職。

做事做全,春妮兒和何百靈也帶著大隊開的證明一起去公社,再讓公社那邊給蓋個戳兒。

如果公社有人去市里出差,順帶要能幫著捎一下資料。

入職的事兒不用趙柯太操心,趙柯過去打個轉兒,就帶著春妮兒和何百靈去公社辦事兒。

辦完后,春妮兒說要去供銷社幫冬妮兒買點兒東西,趙柯便著何百靈跟她走。

供銷社——

春妮兒買完東西出來,猛地被人扯住手臂,東西落了一地。

“你跟我回家!”

李寶強媽生拉硬拽。

她力氣太大,春妮兒抽不回胳膊,便冷下臉,抬手甩了一個巴掌過去。

“啪!”

李寶強媽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敢打我?!”

手勁兒太大,手疼。

春妮兒甩了甩手,“我打的就是你,大白天在公社拐賣婦女,想死嗎?”

“誰拐……”

李寶強媽音量很高,發現周圍的人眼神異樣,她又連忙壓下來。

“喊啊,怎么不繼續喊?”

李寶強媽不敢喊,又去抓她,“你害得寶強沒有媳婦兒,你就得回去!”

春妮兒躲開她的手,冷笑,“你不喊我喊……”

隨即,春妮兒在李寶強媽驚恐的眼神中扯開嗓子大喊:“有人拐賣婦女!”

周圍路過的人剛才腳步就慢了,一聽到拐賣婦女,呼啦涌過來,兇狠地看著她。

李寶強媽尖聲辯解:“她是我兒媳婦,跑了!我抓她回去!”

圍成圈的人神色變了,反復在她們之間打量。

“兒媳婦?”

“真是兒媳婦嗎?”

李寶強媽,“我是李村兒大隊的,她是趙村兒大隊的孫春妮兒,她就是我兒媳婦兒!”

她說得有名有姓,看起來不像是假話,真是兒媳婦兒跑了……圍觀的人看向春妮兒的眼神泛起鄙夷。

春妮兒卻看向人群后不敢冒頭的李寶強,嗤笑一聲,“你們連到趙村兒大隊的膽子都沒有,還說我是你們家的媳婦兒?去派出所掰扯吧。”

李寶強媽當即拒絕:“我不去!”

春妮兒毫不客氣地又甩了她一巴掌,“你有理!你為啥不敢去!”

圍觀群眾一聽,指指點點——

“就是啊,為啥不敢去?”

“不是你兒媳婦跑了嗎?”

“有問題吧?”

李寶強媽喊:“我就是她婆婆!”

春妮兒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東西,轉身要走。

李寶強媽一把拉住她,“你不能走!”

春妮兒又舉起手。

這時,李寶強頂著那張老實巴交的臉,沖進來,跪在春妮兒面前,邊扇自己巴掌邊哭求:“春妮兒,我知錯了,你跟我回去吧……”

春妮兒冷漠地看著他扇。

而李寶強媽一看她不為所動,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她的腿,哭天搶地:“我可憐的兒子啊……兒媳婦沒了……以后的日子咋辦啊……”

春妮兒依舊無動于衷。

圍觀的人有點兒不敢下定論,在旁邊兒觀望,七嘴八舌地議論——

“到底是不是一家子?”

“一家子,兒媳婦打婆婆,也太蠻橫了。”

“你沒聽男人說犯錯了嗎?”

“開始還說是女人跑了呢……”

但隨著李寶強臉上逐漸被他自己打得紅腫,眾人的態度又變了。

“爺們都認錯了,就原諒他唄。”

“再大的錯,那也是一家子。”

“大妹子,消消氣兒吧,回家去吧啊……”

李寶強聽到周圍人替他說話,“春妮兒,咱們以后也好好過日子,行不行?”

春妮兒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行。”

“春妮兒……”

李寶強語氣低氣極了,對比春妮兒的冷漠,十分可憐。

周圍的人越發譴責春妮兒,非要逼她跟婆家回去似的。

春妮兒便指著李寶強,對勸她、指責她的人說:“我跟他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他們要拐賣我,你們是幫兇嗎?”

一眾站在道德高點指手畫腳的陌生人頓時息聲。

李寶強急了,“春妮兒,我們是夫妻啊……”

春妮兒不跟他爭辯,側頭對圍觀的人道:“報警,我相信公安同志會為我主持公道。”

“不要——”

李寶強媽尖叫,制止。

圍觀群眾不知道該聽誰的,躊躇。

春妮兒低頭看著從前的婆婆,沒什么感情地說:“松開。”

李寶強媽下意識地松手。

春妮兒得了自由,彎腰在李寶強耳邊道:“你自己爛,還想再拉我回泥塘?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承認吧,李寶強,你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窩囊廢。”

李寶強備受打擊。

春妮兒看著他,膩歪又痛快,干脆地轉身。

“趙主任?百靈?”

何百靈擔憂地看著她,“春妮兒姐……”

她們兩個其實已經在這兒看了一會兒,趙柯不動彈,何百靈也不好上前。

春妮兒搖了搖頭。

趙柯走到母子倆面前。

母子二人對她忌憚,不受控制地后退。

然而趙柯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里,掃向一眾看客。

“全公社有目共睹,我們趙村兒大隊一向紀律嚴明,但凡有錯,從來不徇私,但沒錯,誰也不能欺負。孫春妮兒同志是我們趙村兒大隊的社員,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誰也沒有權力指責她。”

雙山公社幾乎沒人不認識趙柯,大家想到方才說得話,表情都有些訕訕。

隨即,趙柯的表情轉溫,“當然,我們趙村兒大隊愿意接受全公社善意的監督和建議,如果確實有問題,直接找我們大隊,我們會積極改進,絕對不會逃避責任。”

“順便,大家既然這么熱心,麻煩幫忙廣而告之,我們大隊向派出所舉報了遺棄和殺人未遂,十四年前十一月份,有人將一個女嬰扔在了公社外的草稞子里,差點兒凍死,派出所的公安同志猜測嫌疑人很有可能女嬰的親人。”

周遭一片嘩然,沒想到忽然有這么爆炸性的消息。

春妮兒也驚詫地看向何百靈。

何百靈小聲道:“剛才趙主任帶我去派出所了……”

趙柯跟她解釋了緣由,那個季節拋棄她的人,無論什么理由都不值得原諒,如果找過來,對她和她養父都是一個巨大的煩惱,不如一開始就嚇住他們,掐斷他們找過來的可能。

等到將來,何百靈在文工團站住腳或者成長到一定程度,即便何百靈的生父母發現不對,又找過來,她也能夠更妥善地處理。

何百靈同意了。

該說的說完,趙柯看都不看李寶強和他媽,對春妮兒和何百靈道:“走吧。”

人群分開一條道,隨后又合上,期間議論聲沒停過。

家長里短哪有“殺人未遂”有話題性,一時間所有人都遺忘了李家母子倆。

李寶強感到無比的羞辱。

他是個窩里橫,直接沖親媽發火兒:“我都說了不來不來!這下你滿意了?”

他媽委屈,“我都是為了你啊……”

人群外,春妮兒釋然一笑,神情清爽,跟上趙柯的腳步,從未有過的輕快。

李寶強和他的家人,也就那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