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230、連升四級,女帝的尚方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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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回去?”

趙都安張了張嘴,并未將這句話說出口。

意識到,今天是無緣面見張天師了。

不過,又想到天師的兩名弟子悉數搞定,也就不遺憾了。

當即邁步,混在一眾宮廷侍者中,追隨女帝而去。

深處庭院內。

大榕樹于風中搖曳,發出神秘悠遠的沙沙聲,仿佛每一片葉子,都沉淀著歲月的分量。

張衍一負手而立,眺望院外方向,好似看風景。

金簡托腮,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長發垂在后腦,眼神發散,呢喃道:

“師尊,趙都安講的那些,弟子還是不懂。五師兄又聽懂了什么?”

身材高大,披著柔軟垂地的玄色神官袍的老天師神色淡然:

“聽懂了該聽懂的,說了他該說的。”

金簡抬起頭,瞥瞥老頭子,忽然戳他肺管子:

“師尊你是不是也沒聽懂,才說這些高深莫測的話糊弄我。”

張衍一嘆息一聲,搖頭沉聲道:

“你啊,該向那趙都安學學,如何與長輩說話。”

被抨擊情商低下的少女委屈地抱住自己,用一只腳在地上畫圈:

“弟子學不會嘛。”

老天師表情無奈,回想幾個弟子。

大的還好些,越是小的幾個,一個比一個不讓人省心。

看著仙呆少女蔫蔫的模樣,也不忍心訓斥,只好嘆息一聲,道:

“罷了,你出去一趟,找你五師兄。”

金簡仰起頭,茫然道:“找他過來嗎?”

“不,”張衍一淡淡道:

“他聚眾喧嘩,責令抄寫天書百遍,這月月俸也沒有了。”

哼,聽君一席話,勝卻師尊無數……好啊,真好。

“哦。”

金簡麻利地起身,化作幽靈飄了出去,死道友不死貧道,生怕自己也被罰月俸。

回宮的馬車內。

趙都安再次得以,與女帝同乘。

只不知為何,這一次,對面的女帝看向他的眼神,令他毛毛的。

“陛下?”

趙都安忐忑不已,忍不住輕聲呼喚:

“您叫臣進來,是有事吩咐?”

今日做道姑打扮,眉心點綴殷紅朱砂,罩青色外袍,面龐肌膚素白晶瑩,氣質清冷出塵的女帝抿了抿嘴唇,腦海里,還回想著之前的一幕。

她對趙都安講解的那些“知識”頗為陌生,也不甚了解。

但公輸天元既狂熱如此,可見必有值得稱道之處。

原本,其能拿出治國方略,已令她驚嘆。

如今卻不想,于匠神一道,也能談出許多見解。

徐貞觀很想問一句,究竟如何做到。

但略一想,也知道答案必然是平素胡亂琢磨一類,便也索然無味了,只能歸咎于天才。

這一類人,漫長的歷史中也不少見。

如她自己,便是一個。

只是如趙都安這般的“通才”,卻又不同。

如今,想起二人之前,也是車廂中,提及公輸天元。

自己還說,那人不好接觸,認為這小禁軍欲要攀附,異想天開。

結果扭頭就慘遭打臉……這會被呼喚,才猛地回過神。

“恩……朕的確有事想交代于你。”

徐貞觀恍惚了下,仿佛做了什么決定。

“陛下請說,臣萬死不辭。”趙都安忙表忠心。

徐貞觀淡淡一笑,手中把玩著一只錦盒,其中乃是天師府煉制的上品青丹。

不過,這丹藥是給她這個境界服用的,趙都安卻還用不了。

這時雪白柔荑拂過錦盒,語氣隨意道:

“說來,這段日子,你屢立功勞,朕雖也賜了一些賞賜,但都身外之物,倒是你的官位品秩,也該動一動了。”

趙都安愣住,冷不防被突然襲擊,詫異道:

“陛下,要給臣升官?”

“你不愿?”徐貞觀揶揄笑道:

“朕聽聞京中不少人拿伱區區六品官銜說事,依朕看,升個正四品指揮僉事,還算恰當。”

正四品!

什么概念?

要知道,地方的知府也是四品,國子監祭酒同樣是四品。

趙都安懵了下,大虞官位共十八品,除了正品外,還有從品。

詔衙緝司乃六品武官,如今躍升正四品,便是跨越了三個級別,連升三級?

不,準確來說,是連升四級!

這是何等升官速度?

要知道,除非在戰事,武官升官是很慢的,一步一個坎。

趙都安距離成為緝司,也才堪堪三個月?

放在別人身上,屁股都還沒坐穩,他卻又升了。

“謝陛下圣恩!”

趙都安深吸口氣,可惜車中不便,只好抱拳行禮。

恩……雖然他也不介意單膝跪一下什么的……

徐貞觀嘴角微翹,雪白手指劃過錦盒,如同捧貓,卻是堵死了他伴隨而來的奉承話:

“少做諂媚模樣,朕給你升官,卻不是白白升的。”

趙都安愣了下,這才想起,女帝給他升的官職,乃是“指揮僉事”。

同屬武將官銜品秩,乃是三品指揮使的副手。

一個指揮使,手下常規五千人兵馬……

“陛下要將臣調去哪里?臣覺得,在詔衙挺好……”

趙都安試探道。

心說,總不會將自己原地提拔成馬閻的副手了吧。

那感覺好像也沒啥實際變化。

徐貞觀瞥了這滿肚子心眼的家伙一眼,有些好笑地道:

“放心,梨花堂仍是你的,白馬監的職位也還在,這指揮僉事,并非要你真的去做什么軍官……只是要你方便去辦一件事。”

大虞朝不缺一個普通軍官,徐貞觀當然不會暴殄天物,將這樣好用的走狗丟去管理軍務。

呼……嚇我一跳,我好不容易在詔衙打下的江山……趙都安疑惑道:

“陛下要臣辦什么事?”

徐貞觀神色嚴肅,手中的盒子也放在一旁:

“你可還記得,火器匠人一案?”

她輕輕嘆了口氣:

“當時引出線索,樞密院中疑似存在投靠靖王府的官員,朕責令薛神策自查,給出的結果,朕很不滿。”

趙都安精神一振:

“陛下是要臣去樞密院,揪出投靠靖王府的白眼狼?”

徐貞觀卻搖了搖頭,說道:

“樞密院內早已打草驚蛇,你去了意義不大,但火器匠人一案,不可能只有兩三人便做到,朕懷疑,里頭蛇鼠一窩。

所以,想派你去神機營中,查一查線索,看是否能有所發現。正好,你立功頗多,封指揮僉事,去軍中掛職一段日子,也算應有之意。”

神機營……火器匠人失蹤案的源頭……也是張昌吉那廝服役的地方……隸屬于“京營”,負責拱衛京師……與詔衙,同屬于“禁軍”……

恩,比較坑的一點是。

搬家后,上班路程反正變遠了……還不如老宅距離京營更近……

趙都安腦海中浮現相關信息,無聲吐氣,微笑道:

“陛下有命,臣愿盡心竭力。”

恩,反正只是掛職鍍金幾天……

“只是……這么久過去,只怕線索早已斷掉。”趙都安皺眉。

他沒忘記,火器匠人案,馬閻率領詔衙就查了很久,后來薛神策又自查兩個月。

投靠靖王府的內鬼再蠢,也該打掃好收尾了。

兩個字:

難辦!

徐貞觀纖細的眉毛也是微微顰起,知道任務艱巨。

也是趙都安當初抓詔衙內鬼,卓有成效,這才讓她抱有一些希望。

此刻認真道:

“朕知曉此事艱難,比之當初派你去詔衙,更難許多,畢竟軍中不比衙門,極為排外,哪怕你也是禁軍出身,也難免被針對。

故而,此番朕也不要求你必須如何,盡力即可。

此外,再予你內臣監軍權責,若誰阻攔你,你只需將其姓名上報。

四品以下,朕不問你任何原因,只要你報上名字,朕便罷他的官!”

只要寫名字,就罷官!

不問緣由!

趙都安眼睛一亮,這就是尚方寶劍了,他確認道:

“罷官不需要證據?”

徐貞觀笑吟吟看他,點頭應允:

“四品以下,無需證據,四品以上,如有證據,亦可準許你方便行事。哪怕薛神策狀告到朕面前,也是這句話。如何?”

莫名的,車廂中縈繞出幾許殺氣騰騰來。

趙都安忽然明悟,女帝在整治朝堂后,終于空出手來,準備對武將集團動刀了。

而自己,無疑是那個最好的急先鋒。

趙都安沒來由一股血氣升騰,腦海中,浮現出皇黨小朝會上,薛神策與他對視的一幕。

“臣,領旨!”

趙都安吐氣說道,旋即追問:

“陛下,敢問任命何時下達?”

徐貞觀微微一笑,風華絕代,卻是不曾回答。

樞密院。

作為大虞最高的軍事機構,這座衙門與文官官衙氣質迥異。

遠遠望去,便有一股肅殺之意。

正堂,墻壁上居中一巨大橫條幅潑墨大畫,乃是萬馬奔騰,千軍辟易的沙場景象。

四方的桌案兩側,是擺放兵書的木架。

桌案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卻是擺放的規矩整齊。

沒有半點凌亂。

院內書吏們都知道,自家樞密使大人治軍嚴明,尤在細節。

此刻,被譽為“大虞軍神”,修為與官職同樣巍峨不凡。

身穿武官二品緋紅袍服,胸口繡著方正的“獅子”圖案,面色白皙,頜下蓄短須。

約莫四五十歲模樣,雖已不復青春,卻隱約可見當年俊朗的薛神策端坐大椅之上,坐姿筆挺,正翻看公文。

突然,門外傳來急促腳步聲。

門檻外,停下一雙軍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