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263、詔衙蒙羞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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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水……

空蕩的二層茶樓內,當趙都安輕佻地吐出這個句子,徐君陵愣住了。

這位身份尊貴的王府千金,臉上笑容僵住。

端著茶碗的姿勢也頓住,好似沒有聽清,或者不敢相信。

倒是站在樓梯口,作為此處唯一的“第三者”的丫鬟在愣神過后,難以置信地驚叫一聲:

“大膽!你竟膽敢輕薄……”

丫鬟喊了半句,想起什么,猛地壓低聲音。

生怕喊聲傳開去,卻也因這一下動作,導致氣勢全無。

徐君陵卻被這一句話驚醒,那江南水鄉女子薄薄的臉頰上,驀地飛起一抹殷紅。

紅唇下意識抿了抿,將茶碗丟在桌上。

繼而,繼而才后知后覺地升起怒氣,臉色轉冷,眼神中猶自難以置信:

“趙大人,你方才說什么。”

呵……果然,讓端架子的大家閨秀一秒破功的最好方法,永遠這般簡單粗暴……

趙都安噙著笑容,目光落在她紅唇間貝齒之上,盯著黏連的幾道絲線,說道:

“郡主的口水……”

“閉嘴!”徐君陵微微變色,盯著他:

“趙大人說這種話,就不怕我皇姐知曉么?”

趙都安肆無忌憚地抬手,在二樓中畫了一圈,渾不在意道:

“此處,唯有你主仆二人與我。陛下如何知曉?還是說,郡主要去稟告陛下?郡主覺得,陛下會信么?”

徐君陵愣了下。

女帝會信嗎?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是她壓根就不可能去說給外人。

倒不是因為什么名節,而是她的立場。

淮安王既是“八王”之一,又與“李黨”背后的士族集團,有緊密聯系。

徐君陵占著這個身份,是絕對不能向女帝“誣陷”趙都安的,也不能說給外人散播。

因為這會被解讀為離間,而且是很低級的離間。

或者是逆黨散布的謠言。

所以,這才是對方肆無忌憚言語調戲自己的原因……

就是篤定了,沒有任何風險,哪怕到處說,也沒人會信……

“趙大人,覺得這般很有趣么?”徐君陵冷靜下來,迅速調整情緒。

趙都安笑著繼續給她倒茶:

“以郡主的學識身份,也該知道,作為‘妹妹’,去調侃‘姐姐’與男子的關系,是極為失禮的。”

“……”徐君陵頓時語塞,心想:

傳言果然不假,姓趙的當真睚眥必報,自己只稍微試探一句,就遭反調戲。

“趙大人多想了,我并無妄議皇姐的意思。”

徐君陵輕輕吸了口氣,起身告辭:

“不過,孤男寡女相處,的確不妥。綠水,我們走吧。”

這就要走了?不試探了?

趙都安瞇起眼睛,目視徐君陵轉身,叫上丫鬟一起朝樓下走去。

他哂笑一聲,揶揄道:

“對了,提醒一句。京城穿衣風氣,比淮水道要開放的多,郡主沒必要為了什么淑女儀態,用絲帶奮力裹胸,導致說話也沒什么氣力,著實不夠爽利。

大好風景何必遮遮掩掩?躲躲藏藏?覺得穿衣會不好看?錯啦,壯麗山河景色,才最動人。”

徐君陵呼吸腳步一亂。

身旁丫鬟大怒,卻被后者抬手按住。

只見這位富甲天下的郡主深深吸了口氣,沒有轉身,淡淡譏諷道:

“趙大人與其有空點評旁人,不如好好思量,如何才好令京城不出亂子,據我所知,那武帝城的柴可樵,可是奔著詔衙去了。”

丟下這句話,她邁步下樓,消失在外頭。

只剩趙都安表情一怔。

臉上偽裝出的輕佻模樣消失無蹤,哪里還有半點浪蕩子的輕浮?

在趙都安的吩咐下,長街上的沖突宣告結束,呂青風跟著郡主離開。

那大漢與女俠,也被釋放,消失在人群里。

只剩下這件插曲,由著人們的口傳播,成為一樁注定充滿神秘感的談資。

某條清靜街道旁。

一輛華貴的馬車內。

徐君陵靜靜等了一陣,看到丫鬟綠水鉆了進來,輕聲問道:

“呂師如何?”

丫鬟回答道:“傷勢不重,只是需要調戲一陣子。”

徐君陵輕輕點頭,松了口氣,取出一個瓷瓶:

“將這丹丸給呂師送去。”

丫鬟綠水接過,又說道:“他們那邊怎么安排?”

她口中的“他們”,指的是同為郡主護衛的大漢與女俠。

徐君陵輕輕嘆了口氣,無奈道:

“讓他們直接回來吧,不用偽裝不認識了,早都給那趙都安看穿了。”

綠水大為吃驚:“他早看破了么?那……”

徐君陵眼神認真,感慨道:

“此人分明就是刻意逼我出來,方才的粗鄙輕佻,言語不干不凈,只怕也是獲得談話主導權的手段。

短短與我交談不過一刻鐘,就能摸清我的風格,知道我諸多顧慮,以言語調戲破解轉移話題,打亂對手談話節奏……

看來我這位皇姐,當真養了個厲害人物。”

又來了……

綠水對于自家郡主的腦補和分析習慣,已見怪不怪,說道:

“所以,這一局,咱們是敗了么?”

徐君陵笑了笑,神態自得:

“自然不算,最多是讓他占些口頭便宜罷了,起碼我已經大概對此人性格有了了解。

目的也就達到了。

何況,他如今想必也焦躁地往回趕呢,呵,等他丟了面子,看還能否囂張的起來。”

綠水似懂非懂,悶悶“哦”了一聲。

徐君陵捧起書卷,聽雨翻書。

耳畔卻不知怎么,總回蕩起趙某人最后那句話。

視線不由自主,落在胸口。

回想起前幾日,在女帝寢宮中夜宿,與皇姐沐浴相見的一幕,頓時有些走神。

壯麗山河景色,才最動人么……似乎,倒也沒錯。

“噠噠……”

另外一邊,送走郡主之后,趙都安見海公公沒有回來,便留了一張紙條。

然后,獨自下樓,騎馬頂風冒雨,快速朝衙門返回。

“徐君陵啊徐君陵……伱要敢誆我,咱們這事就記下了……”

趙都安一邊策馬,不斷用內力氣機,將落在體表的雨水震開。

心中一邊嘀咕。

他不大確定,徐君陵最后那句話,到底有幾成真。

然而對方既然準確說出“柴可樵”的名字,也就值得他跑一趟。

俄頃,當趙都安抵達詔衙正門,躍下馬,朝守門的吏員問:

“衙門里可出了什么事?有外人來?”

那名吏員聞言,嘴唇顫抖,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緝司大人,您可回來了,您快進去看看吧。”

趙都安心頭一沉。

沒與他廢話,把韁繩丟給他,大踏步進入衙門。

耳廓一動,循著最嘈雜的人聲方向,迅速抵達總督堂。

就看到往日清冷的堂口院子里,這時候擠滿了人,都是各個堂口的錦衣官差。

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梨花堂的手下,沉聲道:

“都讓開!怎么回事,擠在這?”

一聲低喝,眾人紛紛望來,繼而發出亂糟糟的“趙緝司”呼喊聲。

小秘書錢可柔也在這里,眼睛一亮,跑過來飛快道:

“大人,你可回來了,不久前,衙門外頭來了個怪模怪樣的武人,自稱柴可樵,進門后就聲稱,要挑戰朝廷高手。

第一個接待他的,是海緝司。

之后又一口氣,將八個堂口的緝司大人們都挑戰了一回。

來到咱們梨花堂,見您不在,才走了。”

又是挑戰?

沒完了是吧?!

趙都安心頭莫名竄起一股火氣,問道:

“督公呢?督公不在嗎?”

錢可柔搖頭道:

“督公上午出去辦事了,眼下還沒回來。”

趙都安深吸口氣,邁步板著臉朝總督堂內走。

院中烏泱泱的錦衣們如潮水般,朝兩側排開。

當他走入總督堂,就看到往日眾人開會的大桌旁,一張張椅子上,癱軟著各個堂口的緝司。

每個人都是臉色蒼白,沒有血色,氣息虛浮。

一副正調息休養的模樣。

不少人身上,或多或少還有一些小傷。

見他進門,齊刷刷看過來,皆難掩羞愧。

“傷的如何?”趙都安急聲問。

九堂第一的面癱臉張晗嘴唇動了動,搖頭道:

“并無大礙,我等都是輕傷而已,但……咳咳,氣海震蕩,有些脫力。”

他的雙手虎口震裂,此刻已綁上了藥膏和繃帶。

趙都安無聲松了口氣,面色難看:

“是那個武仙魁的親傳弟子?柴可樵干的?你們都輸了?”

海棠也脫力,癱在椅子上,神色虛弱,還習慣性懟他:

“廢……廢話,你看我們像贏的樣子么……這人,的確厲害。張晗都沒,與他打上幾個回合……我早上,就說……這人不安穩……你還不……咳咳……”

趙都安走過去,抬手按在她肩膀上,用內力幫她調整氣息,皺眉道:

“別說話了,你們需要休息。”

一名緝司紛紛不平開口:

“趙緝司,你去找督公,這事不能算了。朝廷的臉面,都……咳咳。”

旁邊,老熟人周百戶苦著臉解釋:

“已經派人去找了,但督公一時半刻回不來,也不好因為這種事……”

“我知道了,”趙都安一擺手,環視眾人,眼神冰冷:

“那個柴可樵,在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