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347、趙都安:好久沒人敢這么和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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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都安心頭猛地一沉,心說不會這么巧吧?

他先瞥了旁邊啃紅薯的“軍神”一眼,才沉下臉來:“怎么回事?”

侯人猛一路趕回來,這會也注意到了旁邊的樞密使,欲言又止。

“說吧。”趙都安平靜道。

侯人猛點頭,取出一封信,雙手舉著遞了過來,同時解釋道:

“上午咱們堂口點卯,發現少了三個人,一開始沒太在意,以為是遲到了,但后來,有人送來這封信,說要您去提人。”

趙都安接過信紙,紙上寥寥,沒有內容,只有一個地址,以及落款:

徐祖狄。

說曹操,曹操就來……趙都安面無表情攥緊信紙,扭頭對薛神策吐了口氣,苦笑道:

“薛大人提醒的還真及時。”

薛神策將最后一塊紅薯咽下,詢問道:“徐祖狄?”

“恩,看來是我的人給這位世子殿下扣下了,要我去贖人呢。”趙都安嘆道,主動將手中的信紙遞了過去。

薛神策接過,掃了眼,皺了皺眉,似乎也沒想到,對方的報復來的這么快。

他提醒趙都安,也只算是對其幫自己傳信的回報。

但時間偏偏這么巧,頓時令他的這個“提醒”變得有點尷尬起來。

“薛大人,看來稍后的宴席下官只能失陪了。”

趙都安拱了拱手,自己的人被扣了,他必須立即過去處理。

薛神策略一沉吟,忽然說道:

“左右時間尚早,本使陪你一同走一遭吧。終歸是恒王世子,鬧得太僵,對你沒好處。”

這下輪到趙都安詫異了,這么明顯的渾水,這位武臣第一主動摻和?

薛神策似看出他心中所想,淡然地笑了笑:

“總不能白吃了你的紅薯。梨堂也歸禁軍管轄,便也是本使的部下,將軍去撈士卒,放在哪里都說得通吧。”

投桃報李?

還是借助這個機會,主動與恒王對上,以向女帝表明立場,修復因樞密院內鬼造成的不信任?

趙都安一時間念頭紛雜,不確定薛神策的想法。

但怎么想,都不算壞處,薛神策要陪自己去,那身后一大群將領必然也要跟隨。

有整個武勛集團做后盾,去壓一個尚未繼承爵位的世子,著實大炮打蚊子了……趙都安笑了笑,沒有拒絕,沉吟了下,道:

“大人有心,下官便不推辭,只是終歸是私事,且容下官先去會一會那徐祖狄,大人在后方掠陣,如何?”

薛神策含笑點頭。

趙都安當即策馬,帶上侯人猛,朝遠處城門趕去。

薛神策落在后頭,等了一等,后面烏泱泱一大片武將才跟了過來。

石猛好奇道:“樞密大人,趙僉事這是……”

薛神策掃了眼眾將,淡淡道:

“不必多問,且隨本使走一遭。湊湊熱鬧。”

前方。

等跑出一段距離,趙都安放低馬速,面色凝重地看向侯人猛,道:“具體怎么回事?”

通過察言觀色,他早看出老侯方才沒放開,說話有所保留。

侯人猛也拉扯韁繩,靠近了些,回稟道:

“那人來傳話的時候,說了扣人的原因。”

接著,他將情況描述了一番:

被扣押的,乃是梨堂的三名普通的錦衣校尉,屬于趙都安記不住名字的那種。

根據對方的說法,昨晚這三人散值后,去胭脂胡同那邊喝酒,席間看上了鄰桌一名貌美妓子,要求對方過來作陪,鄰桌的客人自然不愿,雙方起了口角。

之后三名錦衣校尉趁著醉意,直接沖過去將人狠狠揍了一頓,對方受傷逃跑。

三名校尉也沒在意,繼續留下喝酒,卻沒想到對方叫了人過來,直接將他們一鍋端,綁走了。

“對方說,那個被打的酒客,乃是駙馬李叔平的親戚,人家被打后找去了駙馬府,給在那邊的恒王世子得知,派去逮人的,也是世子的隨從。”侯人猛解釋道。

趙都安面無表情聽完,揉了揉眉心,平靜道:

“你認為,是對方故意做局,還是巧合?”

侯人猛想了想,誠實道:

“說不好,事情確實有點巧。但這種破事,的確是那三個家伙能做出來的。”

言外之意:

以錦衣校尉的普遍素質,真做出來依仗武力鬧事的行為,也完全不奇怪……

頓了頓,又補了句:

“前提是對方的說法是真的,不是編造的。”

趙都安沒吭聲。

其實這件事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捏住這個由頭,目的還是針對自己。

畢竟詔衙錦衣,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想找黑點,一抓一大把。

“算了,這個事稍后再說,先去會一會這位世子殿下。”

趙都安冷笑一聲,“咱們兩個去就夠了,免得讓其他堂口看笑話。”

“是。”

侯人猛有點慚愧,他沒好意思說,被抓的三人是他的手下。……

信封上的地點,在城中一座白墻黑瓦的大宅。

也是徐祖狄一行人入城后,下榻的地方。

當趙都安抵達宅子門口,發現門外有兩名披著軟甲的士卒守門。

按照大虞的禮法約束,每一位王爺都可以豢養規定數量的私兵,徐祖狄此番入京,也帶了些人手。

“來者止步!”

兩名青州私軍扶著刀柄,邁步攔截。

趙都安翻身下馬,淡然道:

“梨堂緝司趙都安,求見世子殿下。”

一名私軍上下打量著他,神色怪異,一方面驚異于來人的年紀容貌。

另一方面,則是趙都安一路趕過來,身上還穿著武官輕甲,加上細皮嫩肉的模樣,猛地看上去,十足一個軍中鍍金的小將,很難與詔衙這種機構里的頭目聯系起來。

“出示腰牌,驗明身份。”那名私軍冷冰冰道。

趙都安愣了下,皺了皺眉。

故意的?給自己難堪?還是單純的外地人,壓根不認識他這張臉?

“小雜種,敢朝我家大人叫喚?驗身份?就你們也配?”

侯人猛大怒,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這會就要發作。

“老侯!”趙都安抬手,攔住屬下,神色依舊淡然,嘴角甚至掛著和煦笑容,朝臉色變冷的守門軍卒道:

“本官來的匆忙,并未攜帶緝司腰牌。且通傳一二,你家世子應會知曉。”

兩名軍卒卻已面露怒色,許是在青州作威作福慣了,又自忖背靠皇族世子,沉著臉冷笑道:

“沒有腰牌,便是閑雜人等,真當殿下有余暇,隨便什么人來拜訪都能打擾?想進門?回去拿了腰牌再說。”

頤指氣使的語氣,令趙都安有些恍惚。

從打他在京城打出名氣,已經多久沒人敢在這片地界,與他用這種口氣說話了?

對嘛,這才是穿越者的待遇,就該走到哪里都被人擺臭臉,放嘲諷。

味道對了。

念頭閃爍,趙都安認真道:

“方才我這屬下一時口快,多有失禮,我替他賠罪如何?還是勞煩二位通傳,也免耽擱了正事。”

兩名軍卒如門神一般,一左一右佇立,壓根懶得搭理他。

趙都安臉上謙和有禮的笑容終于緩緩收斂。

自己禮數周到,這可就怪不得自己了。

他平靜地瞥了旁邊的侯人猛一眼,道:

“還杵著做什么?要本官親自給你示范怎么開門?”

侯人猛愣了下,繼而臉上浮現獰笑,噌的一聲抽出長刀,磅礴氣機已裹住刀身,朝兩名愣神,沒想到竟有人真敢動手的私軍劈去!

“不想死就滾!”

緊閉的院門被刀氣轟然洞開,兩名披甲的士卒也慘叫著摔了進來,身上染血。

難以置信地盯著大門。

趙都安邁步跨過門檻,沒看他們一眼,徑直繞過影壁,往庭院深處走。

進入中庭,隱約聽到前方絲竹管弦聲,宅子里許多隨從也聞聲走了出來。

其中更有數名私軍,卻是驚疑不定地看著背負雙手,閑庭信步的趙都安。

目光瞥見其身后刀身染血的侯人猛,紛紛驚慌避開視線。

“趙都安拜會,徐世子何在?!”

趙都安朗聲自報家門,四周蠢蠢欲動的王府護衛頓時腳步一停。

前方宅子里的吹奏聲也驟然停止。

趙都安沒等人回答,領著侯人猛,在眾人環伺中,徑直踏步入了后堂。

房門敞開著,廊下還有燦燦的金菊簇擁。

趙都安掀開垂掛的一道簾子,看清了屋內的情景。

寬敞的房間內,地板光可鑒人,屋子正中有舞女著裙擺,角落四周,有幾名樂師吹奏。

屋子主位上,擺放一條長桌。

一名三十余歲,唇紅齒白的公子頭枕在一名豐腴小妾白皙的腿上,后者十指輕柔地給他按著太陽穴。

不出意外,就是恒王世子徐祖狄了。

徐祖狄下首,另一張長桌上擺放一架瑤琴,撫琴的是個三十余歲的婦人,氣質與樂師舞女迥異。

云鬢烏黑,點綴白玉珍珠,生著一張國泰民安的臉,青暗綢馬面裙披散于地。

屋子角落里,還靜靜站著一名若不留神,就會忽視掉的雙手過膝的老者。

當趙都安踏入房間瞬間,老者便隱晦地鎖定了他。

除此之外,另一張矮桌后,捧著酒杯的,赫然同樣是一名貴公子,這會卻眼神陰鷙地盯過來,表情微微扭曲中,夾雜興奮:

“趙都安!你還真來了!”

趙都安瞥了眼這個幾乎忘掉的家伙,抬了抬眉毛:

“李浪?腿好了不在家呆著,又出來亂跑什么,小心再給你娘招惹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