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宴對環境變化很敏感,一旦有人靠近就會從休憩中醒來。
他望著洛嘉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眼腰腹上蓋著的外套,嘴角緩緩揚起。
洛嘉一口氣來到外面,忽然停下腳步,這熟悉的感覺,好像在高中時就發生過很多次。
其他人過了足足三年,但對洛嘉來說只是睡了一覺,那些曾經刻意忽略數次的悸動像在昨天發生的,在不經意間重新翻涌上來。
洛嘉在室內聽到的歡呼聲原來是柏宴讓助理訂的下午茶到了,不但豐盛還相當精致,幾個學姐對著它們不斷拍照發社交網絡,引起一陣艷羨。
不少申請后被婉拒的同學紛紛表示就是白打工也想過來,比起社會上有的還需要自己貼錢的實習,這座由柏宴一手建立的工作室不但有專業對口的工作,還有學長學姐手把手帶你入行。這就算了,在這里做出一定成績能加學分,各種福利加不錯的時薪,如果產品有盈利還有獎金。哪怕將來畢業也能擁有相當漂亮的履歷,林林總總疊加也就難怪大家趨之若鶩了。
可惜這邊有嚴格的錄取制度,哪怕是系里名列前茅的同學也需要經過考核。
當一群人放下手頭事喝下午茶時,看到從里面出來的洛嘉才會很驚訝。
“這不是洛校草嗎,稀客啊?()”
“也不是不招,大一還在學基礎,好多人連未來目標都懵懵懂懂的,進來從零學起啊,宴哥又不是搞慈善的。”
“可不能這么一概而論,剛才就是洛嘉幫我解決的問題,這就是老天爺賞飯吃的大腦吧。”
“你們是不是都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去看看大學城論壇里最熱的那幾個帖子,有驚喜——也可能是驚嚇?”
洛嘉也被分了一塊起司蛋糕,幾個學姐對傳聞中的洛嘉很好奇,與他攀談了起來。
不遠處傳來一些招呼的聲音,“宴哥!”“boss!”,是柏宴從里面走了出來。
洛嘉的神情微微一僵,柏宴來到他身后,問了句:“在吃蛋糕?”
那低沉的音色很誘人,以前怎么沒發現柏宴的聲音這么好聽。
洛嘉趨于本能的想逃開,可又想起答應柏宴的話,不許逃。
柏宴該不會早就預料到他的反應,才這么說吧。
“挺好吃的,你要嗎?”
“好啊。”
柏宴沒去拿桌上的,洛嘉一回頭,見柏宴居然盯著他手上吃了一半的。
洛嘉聯想到什么,又認為是他想太多,柏宴分明有潔癖。
洛嘉縮了縮手,錯開柏宴的目光:“我的意思是桌上還有。”
柏宴看他這不自在的樣子,笑著點頭,也沒拿,他不怎么喜歡甜食。
等洛嘉吃完,柏宴與這些同學告別,與洛嘉一同離開。
同學們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一個學姐離得近,剛才兩人簡短的對話她聽了不少。
()她的臉有些泛紅:“柏神剛才的眼神好、好欲啊!”
“洛校草的定力好強,居然絲毫不受影響。”
“我現在相信流言了,應該是真的吧!還好宴哥當眾說了,不然不知道被傳成什么樣,那些黑校草的人都沒有心!”
“嫉妒讓人面目全非,他們有本事也讓柏神下凡。”
另一個女生脫口而出:“那些人還說柏神修無情道的,這根本是——”男狐貍精吧。
只是她平日對柏宴非常推崇,這個形容詞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不過他們站在一起,好般配!”
“可不是嗎,視覺盛宴啊!”
在前段時間聯誼流言傳出后,論壇里有個幾年來被頂了幾千條回復的熱帖,柏神究竟喜歡什么樣的
下面的回復幾乎囊括了這大學城里所有風云人物,因為曾有人見過有明星來學校門口找柏宴,這里還加上了不少娛樂圈的流量,后來都沒了下文,回帖就漸漸變成了事業、工作等等。
現在一條最新回復瞬間獲得最多點贊,只有兩個字:[洛嘉。]
兩人上車,洛嘉看著他鼻梁上架著的金框眼鏡:“你現在近視了?”
“沒度數的,”柏宴單手摘下眼鏡,放在扶手箱上,“剛才有個合作商來工作室考察,戴這個顯得成熟點。”
洛嘉深以為然:“你也會做表面工程?”
柏宴想起一些不愉快的經歷:“省點麻煩,他們一開始都當我是毛頭小子,可勁兒往我身上薅羊毛,以為我是冤大頭。”
這略顯委屈的語氣,讓洛嘉忍不住開心。
他想象不了柏宴初出茅廬的樣子,感覺有點可惜,錯過了那些畫面。
“那他們薅到了沒?”
“就是沒薅到還吃了虧,又拿我的年紀當攻擊點。”
柏宴高中時就開始接觸金融圈,想利用他走捷徑,撈好處的人只多不少。
柏宴看他有興趣,又講了幾個別人試圖設圈套忽悠他,又被他反將一軍的案例,然后語氣平淡中透著譏誚:“我要年紀再大點,還有他們什么事?”
“你要不要這么囂張啊!”洛嘉笑罵道。
“事實而已。”
洛嘉望著他的側臉,傲慢到目空一切。
這是對自己擁有強大自信才能自然形成的驕傲,有些熟悉,柏宴本性里的肆意妄為好像從未消失。
蔣厲瑩自從知道兩人要一起來,問了柏宴想吃什么,柏宴選了鮮肉小餛飩。
材料蔣厲瑩都提前準備好了,只是缺了點蔥和配菜的料,兩人順便去商超補買,洛嘉不由吃味:“奶奶以前只緊著我的,現在卻先問你愛吃什么。”
柏宴很喜歡看洛嘉這放松的狀態:“可能因為我是客人的緣故,你想吃什么還不是隨時都可以。”
洛嘉聽著有道理,也不再糾結。兩人買好東西很快就到了小區,看柏宴熟門熟路的樣子,洛嘉跟在后頭問:“我聽奶奶說,你經
常來看她(),
像柏宴這樣做沒任何好處。
柏宴一手拎著菜,看洛嘉毫無防備地靠近,空著的手拍了拍小孩后腦勺的頭發。
洛嘉開始慢慢習慣對方偶爾的親近,只頓了下也沒動。
“非要我說出來?”
“也不是,你不想說也可以不說。”洛嘉猜到了什么,撇過了頭。
看洛嘉這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的模樣,柏宴眼底含著一絲溺色:“幫你看著點,如果他們有困難我也能搭把手,總不好讓你在沒人的地方擔心得哭吧。”
洛嘉想說句,他才不會哭。
可能是柏宴的語氣太溫柔,伴隨著和煦春風,洛嘉剛剛才平息的躁動,又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
到了屋子,洛嘉讓柏宴先去自己房間里待一會,自己則陪著奶奶在廚房忙活。
蔣厲瑩看柏宴沒反抗地任由洛嘉支配,一時也不知道該說誰,看他們坦蕩的相處,不像是剛認識的,蔣厲瑩問:“你都告訴他了?”
洛嘉垂頭搟面皮,低聲道:“他自己猜的。”
蔣厲瑩愣了下:“沒給他任何提示?”
洛嘉有點窘迫:“沒,我給他干什么。”
這點蔣厲瑩是相信的,洛嘉在離開前,更看重任務的完成度,那關乎到他們所有人的命運。
蔣厲瑩嘆了聲:“果然是特殊的存在。”
她始終對那次柏宴失控爆發時造成的天地失色感到心有余悸。
一直懷疑,他其實是祂。
“他向你表白了?”
從他們進屋后,蔣厲瑩就感覺到這兩人與眾不同的氣氛。
洛嘉詫異:“您知道?”
蔣厲瑩放下碗筷,看了眼她這對感情完全空白的孫子,真不知道該為誰擔憂:“他做的太明顯了,我想裝瞎都很難。”
洛嘉崇拜地看著奶奶,蔣厲瑩繼續攪合蛋液,深藏功與名。
面對奶奶,洛嘉也沒否認,露出了一絲迷茫:“我還沒想好怎么回他。”
“他有讓你馬上回復嗎?”
“沒有,他說我什么時候說都可以。”
“那不就結了,有什么好糾結的。是他追求你,該煩的人是他,你不如好好享受這個過程。”
洛嘉的人生理念一脈相承自奶奶,聞言只感到舒坦,不愧是他的奶。
蔣厲瑩又提到一件陳年舊事:“知道你爸當年為什么追你媽嗎?”
洛嘉記得自己聽過:“我爸說喜歡我媽和他一樣學渣又努力的樣子,讓他有精神上的共鳴。”
“狗屁不通,”蔣厲瑩嗤之以鼻,“他哪有這么深的覺悟,就是覺得她太漂亮,就這么簡單,第一眼就想著和她以后的小孩一定好看到爆炸。”
蔣厲瑩看了眼乖孫,那確實比那對不靠譜的夫妻優秀太多了。
洛嘉:“……”
就很像他爸會干出來的事。
“感情哪有那么多彎彎繞繞,不合
()適就分手,誰能談一次戀愛就修成正果的。”蔣厲瑩輕輕拍了下洛嘉,她最心疼的永遠是這個從小就過于懂事,從不貪戀他人感情的孫子,“也可以問問自己的心,你為他心動嗎。”
臥室,柏宴盯著書架上的筆筒看。
那是周云滇做的手工筆筒,雕刻的紋理、手法能找到共同點,在學校寢室里也有一只類似的。
柏宴想起周云滇提過,他曾靠著一只筆筒,在喜歡的人家里住過一晚。
當時剛發生同寢變態偷柏宴東西猥褻事件,周云滇不想引火上身,就拿洛嘉的名號用了用。
柏宴當年正在逐步瓦解他與周云滇解不開的緣分,對對方說的話就算沒全記,也記了大部分。
他發現哪怕極力避免與周云滇牽扯更深,但這人就像是陰魂不散般,時不時冒出來。
柏宴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屋子,只有一張床,所以周云滇睡哪里?
他伸手拿起筆筒,面無表情地表情端詳著,看似平常的力道,卻幾乎快將它捏碎。
洛嘉下鍋煮了三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外頭忽然打了幾次雷鳴。
這晴天霹靂給祖孫倆嚇了一跳,奶奶讓他先燒好端出去,她去收衣服。
這世界什么都好,就是天氣太喜怒無常了。
洛嘉來到臥室門口,看到柏宴正坐在椅子上隨意翻著書,那姿態寫意地像是坐在王座上。
柏宴抬頭看他時,那瞬間黑沉深邃的目光令洛嘉動彈不得,好像有什么瘋狂而激烈的渴望在陰暗中滋生,快噴薄而出。
柏宴隨即收回了視線,那些駭人氣息也一并消失。
洛嘉這才發現他看的哪是什么書,一陣惱羞成怒。
那是他以前看名著記錄的讀書筆記,都是951從原世界復制過來的,里頭有些還夾雜著個人感悟,比如有的愛情名著會有他的吐槽,那都是什么年少輕狂的時候。
“你怎么能看這種東西!”
“不是你讓我隨便看的?”
我怎么知道你能這么精準找到我的黑點!
“反正不準看!”
“看都看了,”柏宴聳了聳肩,看洛嘉反應這么大,惡趣味地讀著里面的讀后感,柏宴聲音醇厚磁性,念出來時像是音節在耳蝸里跳舞,“[這追求者怎么能是男配,叫犯罪嫌疑人還差不多。][女主,回頭是岸,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
柏宴看了眼洛嘉,沒想到這小孩外表看著軟和,評價卻如此犀利。
柏宴有點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內,他看到的洛嘉就是這種性格,這也是令人著迷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啊!”
“柏宴,你再念!”
“好吧,既然是你的要求。”柏宴眼含笑意,準備接著念下去。
“你故意的是不是!”
洛嘉聽不下去了,我小時候都寫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紅暈騰的一下子爬上洛嘉的臉,跑過去就要搶,哪想到柏宴將筆記轉了個方向,洛嘉的椅子是旋轉椅,這一轉洛嘉重心不穩,摔過去時被察覺到的柏宴扶了下腰。
就這輕攬的一下,洛嘉急促地“啊”了一聲。
他倏地坐到了柏宴的大腿上。
兩人皆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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