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謠

第四百六十一章 依戀

第四百六十一章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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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音逃婚事件發生后不久,西戎漸漸開始重開對大秦邊境的挑釁,為了穩定邊境,她告別才兩歲的嬴珣,離開阿房宮,前往永夜長城。

從十二歲到十八歲,嬴抱月在永夜長城總共待了六年。

前三年是在北魏長城,后三年她軍銜上升,統管整段長城,北魏的軍務有李梅娘等人逐漸上手,她就將重心轉移到后遼長城上,經常呆在后遼的軍營。

然后……嬴抱月就發現她那個本該呆在阿房宮鎮守大后方的師父,三天兩頭就出現在后遼的軍營里。

有她在軍中,她師父其實不用督察什么,之前在北魏的時候,她師父來軍營也多半是來看她的。

但后來,嬴抱月發現她師父的看望漸漸變得目的不純起來。

一般督軍都是五天,可她師父呆在軍營的夜晚屈指可數。一開始只是晚上不見人影,白天能看到她,后來變成來軍營五天,這人有三天三夜人都不在軍中。

以她師父身手,嬴抱月倒也不怕她遇見什么意外。但坑人的是,雖不是人人都有資格面見大司命,可來軍中視察的主帥不在軍中,下級軍官來找人,她沒辦法,還得為這人遮掩。

那時她才發現,她和她師父的身形原來極其相似,只要戴個面紗坐在帷幕后,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至于她師父的聲音和字體,她本來就會模仿。

于高階修行者而言,她當時那點微薄的境界還裝不了人神,遇上個天階就得露餡,但軍中比她境界高的軍官也不多,十次有九次能遮掩過去。

但時間長了她也忍不了了,有一天就杵在大帳里守株待兔,結果正好撞見凌晨時分,她師父帶著一身寒意和香風閃現回來。

嗯,是真的很香。

嬴抱月嘆了口氣,她現在知道那是誰身上的香味了。但那時的她沒那個想象力,以為林書白是又背著她偷偷逛花樓去了。

她也說不了什么,畢竟花樓她也會去,不然也不可能遇上萬流云。只是想不通去個花樓,她師父為什么要背著她偷偷去,還偏偏要挑在后遼督軍的時候去。

于是她嚴辭要求她師父下次出去的時候要帶上她。

她和師父之間本就沒什么秘密,看她一臉冷意,她師父才老實交代,她不是去了花樓,而是去了西嶺雪山。

“你去西嶺雪山做什么?看白虎神?”

她蹙眉,“一年要看那么多次么?”

“就是次數太多了,我才要偷偷的,”林書白笑起來,“不然陛下該起疑了。”

“我是去看新誕生的那個神子,”師父正色道,“她剛成為神子,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我去指點下她。”

“你去指導風法者?”

嬴抱月記得當時她聞言一臉冷漠,“師父,你騙鬼呢?”

“哈哈哈。”

林書白不說話,只是笑。

“你下次想去我也可以帶你去,”林書白笑道,“但你不能上山。”

“山鬼怕生,不愿見外人。”

那你就是內人了么?

她很無語,但之前也聽說過新神子的怪癖,沒多想什么。

后來擔心師父被人騙了,她也跟著去了幾次西嶺雪山,還遇見了花璃,但終究沒有見到山鬼。

但師父每次下山的時候,都笑得很開心,身上帶著泡完溫泉的硫磺味,看上去整個人身心都有種放松的感覺,她漸漸也就不再擔心。

現在想來,有些事情原來早有征兆。

“一直站在這,你也冷了吧?”

這時山鬼回過頭來,打量了她一眼,“我和你的事一時半會也說不完,來我居所坐坐吧。”

說完也不等她拒絕,山鬼就自顧自沿著湖岸向前走去。

嬴抱月連忙跟上。

兩人湖岸邊留下兩串腳印,很快,山鬼帶著她來到一眼湖內溫泉邊的洞穴前。

說是洞穴,但外圍的石頭被削得形狀別致,居然像個小樓閣的門洞一般。

山鬼不會用劍,這門樓是誰削的,已經不言而喻。

嬴抱月跟著山鬼踏上熱氣氤氳的臺階,一步步走入洞中,一個精巧又渾樸天然的洞中小屋出現在她的眼前。

在看到這個住所的瞬間,她就知道了林書白消失在軍營里那些時間都花費在了哪里。

屋中的每一桌每一椅,都能看見林書白的手筆。

嬴抱月注視著屋角的一張石床,神情有些微妙。

嗯,那張床,果然是雙人的。

床上鋪著一張潔白的鹿皮和柔軟的鴨絨被,嬴抱月一眼就認出那是誰的東西。

“怎么,認出來了?”

山鬼隨意地坐在了床上,纖手憐愛地撫摸了一下被褥,“這可不是你小時候用過的那床了,里面的鴨絨早就換過。”

“你來的急,估計沒注意到,月沼湖邊有一種野鴨,鴨絨最為細密柔軟,書白曾經去捉過許多,為了不傷它們性命,每只鴨都只取一小簇,這一床可讓她忙活了許久。”

嬴抱月不知自己該說些什么,只能苦笑。

山鬼的語氣并沒有炫耀的味道,她只是在敘述著些日常的小事,但每件事里,都有著那名女子醉人的溫柔。

但這沒什么,山鬼所擁有的,她小時候都經歷過。

她彎腰撫摸了一下柔軟溫暖的被褥,輕聲問道。

“師父她,在這休息過?”

“嗯。”

山鬼耳根莫名有些發燙,“她來了就忙活,從白天忙到晚上,我也不能不讓她休息。”

那一日,目送林書白離開后,慕容音沒有想到,那之后半年,會是她最難熬的半年。

誠然,白虎神對她很好。那名銀發少年信守承諾,每天都給她叼來極多的獵物,更會在她修行險些岔氣的時候及時出現相助。

她不愁吃不愁穿,修行也逐漸順暢起來,但心中卻一直覺得空空蕩蕩,像是有個口子一直填不滿。

她一開始是以為她還不習慣一人隱居,覺得寂寞,但后來她風法的才能徹底覺醒,她變得能聽見全天下的聲音,一開始她不習慣控制力量,被吵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覺。

這種情況下她當然談不上寂寞。

但無數情報涌入心中,她心中卻反而更加空虛。

她開始花越來越多的時間坐在冰湖邊,坐在朝著上山那條路的龜背石上,幻想著那條路上出現一個身影。

然后,有一天,那個身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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