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之秀

第一百一十四節 風頭

名門之秀第一百一十四節風頭

第一百一十四節風頭

文秀如此的主動,讓大廳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全都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剛才因為蕭志明的維持而降下來的議論之聲更是又再次雜亂升高了許多。

“‘君家出才女’這可是我們大景皇朝眾所皆知的事,三小姐愿意為今日的女客們帶這個頭再是適合不過。”作為今日主持大局的蕭家大哥蕭志明反應到是極快:“君小姐,請!”

文秀也沒去管同桌的宋芳玥在聽到蕭家大哥那句“君家出才女”時臉上的神色有多難看,她就這樣目不斜視的在眾人的矚目下走到蕭志明身邊那張放置著文房四寶的桌子旁,重新自筆架上另選了一支更細一點的紫毫筆,未做多想的就一連在兩張紙上寫下了兩首與今日主題“梅”有關的詩。

她擱下筆后朝自打她落筆后眼睛就沒有從紙上離開過的蕭志明欠了欠身,留下一句:“獻丑”之后,就要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啊,等等,請留步!”就在文秀才剛提步走出兩三步遠的時候,就聽到背后響起蕭志明那忽然拔高至少兩度以上的聲音。

“君小姐,請暫且留步!”

許是發現了自己的聲音變化過大,蕭志明又盡量重新用恢復了平常的音調再次重新說了一遍,只是在場的眾人卻人人都能從他的語氣中聽那種難掩的激動來。這讓在場的眾人不由的全都將心思轉到了此刻被他分別捧在兩只手上的那兩張文秀剛寫的詩上。

今日得以參加這次盛會的人除了文秀之外,相互之間平日里也是時有走動的。而且大坐的都中京城權貴這個大圈子里的人,就算是他們中那些平日與蕭家這位長子嫡孫蕭志明有沒有什么接觸的,對蕭志明這位蕭家大公子的為人多多少少也都是聽說過一些的。

大家都有聽過這位翰林院掌院學士、受天下士林學子景仰的蕭寒山大人的長孫為人最是沉穩,平素在人跟前總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極少會像現在一樣在這樣的場合下露出這般似是激動得難以自制的模樣,這如何能不讓眾人好奇那兩張紙上到底寫的是什么。

文秀聽到蕭志明的請留聲,在心里很是為難的猶豫了一下才最終停下了腳步。她稍稍回側過了大半的身子,看著“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的蕭志明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了自己的身前,稍稍揚了一下自己剛才所寫的那兩首詩道:“在下唐突了,但在在下還是想要請問一下君小姐,君小姐用來寫下這兩首詩的字體用的是哪一種?”

文秀聞言微微怔了一下,她原以為蕭志明激動的原因是在于自己所剽竊的那兩首經典詩句的關系,沒想到卻是因為自己所顯露的這手字的緣故。不過這一怔神,倒是讓文秀那正因為萬俟辰宇的熾熱視線而如芒在背的緊張感舒緩了不少。

剛才蕭志明請她留步時她之所以會感到為難,正是因為不想在繼續留下在那道視線里的緣故。其實說來也奇怪,因為前生一些經歷的原因她從來都不是個在乎別人視線的人,曾經在幾十、幾百號人跟前做過演講的她,從來都能做到將一干注視著自己的人當成木樁石頭,從而作對他們的視線毫無感覺。

今天她也是如此做的,其他人還好無論那些視線的主人是剛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無論那注視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好奇的還是惡意的,她都可以完全的沒感覺。但是偏偏,偏偏的就是出了這么一個意外!是因為自己多年不用功力減退了?還是因為這萬俟辰宇在自己的心里陰影太深了?亦或是因為自己現在對他抱著“某種不單純的目的”所以心虛的緣故?

心里在探究著這個答案,但面上文秀還是平靜禮貌的回答了蕭志明的問題:“啊,這個只是小女子按照自己的平素的喜好所寫的。”

蕭志明在聽到文秀這樣的回答之后,臉上的激動表情像是更難自制了:“自己所書?那再請恕在下冒昧的請問一句,不知道君小姐平素所練的是何種字帖?”

“早年練過南山帖和大昊碑。”心里完全有數知道蕭志明為何會有如此一問的文秀在臉上卻掛上了個迷惑的表情,就像她好像很不明白蕭志明為何會有如此一問一樣。

蕭志明在聽過文秀的說辭之后,又重新的將手中的詩稿又仔細看了一遍,才自言自語的道:“南山貼和大昊碑嗎?唔,是有兩分形似。不過在風格上卻大不相同。”

蕭志明的這自言自語聲音并不小,再加上在蕭志明走近文秀的時候全場的人都因為好奇的緣故不約而同的都停下了議論聲,這時整個大廳內十都分的安靜只有他們兩人的對話聲,所以他的這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十分清楚。

“志明兄,君小姐到底都寫了什么,能讓你如此吃驚?你快將手上的詩稿拿來給我們大家也看看。”

“對,讓我們大家也瞧瞧。”

早就因為蕭志明的奇怪態度而好奇不已的賓客們中,終于有人忍不住出聲向他招呼了起來。

盡管一生最是好字的蕭志明還想要再繼續向文秀追問她有關于用來書寫這兩首絕句的瘦金體的更多問題,但他到底還是沒有忘記現在是個什么樣的場合,沒有忘記他東主的身份。再是舍,也還是回身拿著手中的兩張詩稿傳了下去。

在蕭志明轉身的時候文秀的嘴角輕輕的勾起了一抹笑意,只是這抹偷笑還未來得急完全的綻放時,便在對上那不遠處那雙了然有趣的視線之后硬是生生的給卡住了。

是了,這里的人除了自己還有一個人知道自己所練的那瘦金體與那南山帖、大昊碑是八竿子打不到邊的。她之所以會知道這個世界的南山帖與大昊碑的字體與前生所學的瘦金體略有相似,還是在三年前與他們兄弟倆同路時聽雷辰澤向自己提起的。她當然也不會忘記自己當時聽到這兩種字帖時所表現出來無知。

收好已經僵硬的笑容,文秀再次轉過身在那道比之前還要更增添了兩分熱度的視線下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啊,這種字體以前確實是見過的,難怪志明兄會如此。還有,再看看這詩,

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真是好詩!”一位穿著天青色華服的年輕公子一邊搖頭晃首的念著,一邊在桌上叩指稱贊道。

“對對,還有這首,這首也是極好的。

山園小梅

眾芳搖落獨喧妍,占盡風情向小園。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擅板共金樽。

真正是絕了!”另一邊念這一首的是女客這邊的佟家姐妹花中的姐姐。

對于這片贊譽聲,文秀心里雖然不斷的在跟自己說自己這也算是在傳播中華文明的古詩文化,但她心里到底還是對這種剽竊他人勞動成果為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為有些小小的羞愧。

“文秀妹妹果然出手不凡,真正無愧對是君家有名的才女!依我看就是與幾年前你們君家的大小姐、如今祁陽王府的世子妃,那位曾經詩才聞名京城的才女相比,妹妹你在作詩方面只怕還要更勝上一籌的。”在文秀坐下后,紅玨用一種很是欣賞的目光看向文秀道。

“紅玨姐姐過獎了,文秀這點兒末微才能如何能與我家大姐姐相比。”文秀謙遜的的道。

“哼,只不是兩首小詩罷了,是不是真是她所作的還尚未可知呢。許是在來之前就已經找了人代作好了的吧。”

這聲一個不怎么和諧的聲音在一片贊譽聲自然極為惹眼,差不多所有聽到了的人都將目光調轉到了發出如此言論的人身上。這個出言不遜人當然不是別人,正是與文秀同坐一張桌子的宋芳玥。

宋芳玥自然是因為不憤文秀的大出風頭,才會有此一說。但是當她發現自己的這句話吸引了在場幾乎所有人的注意時,心里還是不由的心虛了一把。只是在發現這些所有看著她的視線里并沒有那個人的,那個人的視線依然還是只停留在文秀的身上時,她終于還是克制不住的又繼續道:

“難道不是?她君文秀哪怕是在出了那件丑事之前,那所謂的‘才’名指的也是琴、棋,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她有作詩方面的才能。這兩首詩前一首五言絕句還稍稍好說,后面那一首難道是她這種年輕缺少閱歷的閨中女兒就能夠做得出來的?我看是未必吧!就憑這個就能斷言是有人為她捉刀了。”

聽到她這樣一說,整個大廳內的人頓時議論紛紛。對于宋芳玥的這個關點,眾人也分為了兩種不同的看法。

有不少人都覺得宋芳玥這番話聽著頗是有理,雖然據說今日的主題是今天一早時由蕭寒山大人臨時親擬的,但這也無法保證之前沒被猜出來。畢竟芳華宴的主題在許多時候都會選與花有關的題目,君家為了給這位聲名有瑕的女兒洗刷名聲,在這方面下了大力氣也不無可能。

而另一些看法不同的人則大多數是看在文秀寫這兩首詩所用的字體上,他們認為能“發明”這種飄逸而不失鋒芒的新字體的人有著驚艷之才是不足為奇的。而且常言道人如其字,能寫出這種字的人也自當是風骨的人。寫這種字的人的心性,絕不會做出這種找人捉刀的齷齪行為來。因為做詩可以找人捉刀,但一個人的字卻是需要經過常年累月苦練的。。.。